虽然因为自己没有暴露，王副厂长感到有些庆幸，但是他的心中还是很郁闷。

    “我可是给了黑牛整整五十块钱啊，那么多钱，现在全打了水漂，我心里面难受啊。”

    王副厂长虽然是副厂长级别很高，但是工资并不比高级工人多多少，他的工资每个月才一百多块钱，五十块钱已经够他心疼一阵子了。

    王夫人叹口气说道：“钱没了就没了呗，咱们家又不缺钱！”

    这话倒是没有错，王夫人家在解放前是开当铺的，后来虽然说当铺在大火中被烧毁了，但是他家已经提前藏起来了一大笔金银珠宝。就埋在老宅下面。

    后来，王夫人家又偷偷的把那些金银珠宝取出来了一部分，然后悄悄的拿到黑市上换成了钱和粮票，肉票，所以别看她家住在大杂院里面，平日里跟一般住户一样啃黑窝窝头，其实在背地里，经常偷偷的吃肉，只不过大杂院里的住户并不知道罢了。

    当初王副厂长在进入工厂之后，因为能说会道，再加上特别有眼色，很快就成了宣传科的干事，将来很可能会前途无量，所以很多领导都想着把女儿嫁给王副厂长。

    王副厂长却一个都没看中，就是因为他知道王夫人家有一大笔财产，并且王夫人的哥哥在解放前全都死了，家里只剩下王夫人一个人了。

    如果能够娶到王夫人的话，将来王副厂长就能够继承王家所有的财产。

    那可是一大笔财富啊，所以王副厂长才会放弃那些相貌姣好，并且性格温顺的女孩子，选择了又丑又胖，并且脾气特别不好的王夫人。事情的发展跟王副厂长的预料一样。

    在解放后没有多久，王夫人的父母就死了，王夫人作为独生女，理所当然的拿到了那批财宝。

    靠着这些财宝，王副厂长这才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屡屡晋升，建立庞大的关系网，最终成为轧钢厂的副厂长。

    “夫人，还是你对我好。”王副厂长对于大方的夫人从来不吝啬美言。

    王夫人接着说道；“不过，李爱国不是个傻子，他搞出了那么多发明，肯定是个聪明人，你对他动了手，他肯定有感觉，要是不搞掉他的话，恐怕你也会有大麻烦。”

    王副厂长点点头说道：“夫人，你就放心吧，事实上，我并不仅仅派出了黑牛，还准备了一个手段，只是这个手段还没有奏效，确实有点奇怪。”

    王夫人听到这话，顿时放下心来，因为她很清楚王副厂长这个人，王副厂长虽然干正事儿不行，耍阴谋诡计却是一把好手，这些年凡是被他盯上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去。

    “老王，时间不早了，咱们现在也该睡觉了。”王夫人冲他抛了一个媚眼。

    如果说漂亮姑娘抛媚眼的话，王副厂长的心情可能会激动，但是一米四高，体重将近三百斤的一个女人抛媚眼，王副厂长恶心得差点连昨天晚上的饭菜都呕吐了出来。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原因很简单，他还得依靠王夫人的钱财继续晋升呢。

    强忍着恶心，王副厂长躺在了床上。

    在备受折磨的时候，王副厂长皱着眉头思索：“刘海中把古董放进李爱国的家里面，已经有一阵子了，怎么李爱国好像不知道的样子。难道说刘海中是在撒谎？不行，明天一定要搞清楚。”

    没错，王副厂长的另一个手段就是用刘海中来诬陷李爱国。

    第二天。

    王副厂长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办公室里面。

    助理倒上茶水之后，把今天工作内容交给了王副厂长。

    “王厂长，今天咱们厂要召开大会，根据厂办公室的小刘透露，这次开会是为了讨论后勤处处长的职务安排问题。”

    后勤处处长原本是王副厂长的人，在前阵子，科室失火，烧毁了大部分财物文件，最后调查清楚是人为纵火之后，纵火的那几个家伙被抓了起来。

    按照王副厂长的意思，既然元凶已经被抓起来了，那么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但是李爱国却不依不饶，他向杨厂长提议，对轧钢厂后勤处进行全面清查。

    王副厂长在大会上极力反对，表示如果要是清查后勤处的话，肯定会影响到轧钢厂的正常生产秩序。

    要是在以前，杨厂长出于稳定局面的考虑，说不定真的会同意王副厂长的意见。但是经历过大火之后，杨副厂长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味的姑息，并不能让这些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那些为非作歹之人，反而会感觉到有恃无恐，他们会更加变笨加厉，更加的嚣张，最后受害的还是轧钢厂，说不定还会引来大麻烦。

    想明白一切之后，杨厂长当时就提议清查后勤处。

    因为大火的事情闹得太大了，那些平日里跟王副厂长关系很好的厂领导，也没有办法在明面上支持王副厂长，原因很简单，他们一旦表示反对清查的话，那么就说明他们跟那些为非作歹之人是一伙的，到时候别说杨厂长要处理他们了，就连轧钢厂的工人也放不过他们。

    要知道这年月工人是工厂真正的主任，有很多工人对于厂领导并没有那么惧怕，他们在面对厂领导的时候，往往敢于表达自己的意见，有的时候，还特别喜欢用拳头来表达这种意见。

    失去了那些领导们的支持，王副厂长感觉到孤立无援，也只能答应清查后勤处。

    当然了，王副厂长并没有完全放弃那些后勤处的棋子，他希望获得调查的主动权，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主动申请担任调查组的组长。要知道王副厂长是轧钢厂的副厂长，级别很高，由他来担任调查组的组长的话，最合适不过了。

    但是这个时候，李爱国却站起身表示要跟王副厂长竞争，王副厂长本来以为凭借自己的关系，能够轻松碾压李爱国，拿到调查组组长的职务，万万没有想到，杨厂长竟然直接同意了，压根就不给他发挥能力的机会。

    李爱国下手非常的快，并且特别狠毒，在当上调查组组长的第一天，就让保卫科的干事将后勤处的那些领导全部都控制住了，然后亲自带着秦京茹还有几个新车间里的心腹进驻后勤处。

    凡是做过，必留下痕迹，后勤处的那些家伙们虽然手脚比较干净，但是李爱国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很快就被他发现有一批账目不对，通过这些账目，李卫东在后勤处里连续揪出了七八个领导。

    剩下的那些后勤处领导都吓坏了，纷纷将自己以前干过的事情讲了出来，李爱国顺藤摸瓜从后勤处里揪出了二十多个领导，虽然说后勤处处长并没有受到牵连，但是后勤处里面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他也难辞其咎。所以没有等厂里面的处理通知下来，这位在后勤处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处长就主动申请了退休。

    后勤处处长跟杨厂长是老关系了，虽然杨厂长也清楚，他跟王副厂长近些年走得比较近，但是因为知道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会作出什么违规的事情，再加上感念他这么多年对轧钢厂的贡献，所以便没有为难他，在争得李爱国的同意之后，给他办理了退休手续。

    可以说，随着后勤处处长的退休，王副厂长花费了十几年功夫在后勤处的布局全都白费了，所以对后勤处处长职位的争夺，王副厂长这次是势在必得。

    不过在此之前，王副厂长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看着助理说道：“小王，你现在去轧钢厂锻工车间，马上把车间工人刘海中给我喊过来。”

    “是！”助理虽然不清楚王副厂长为什么要请刘海中，但是还是什么话都没有问，快步离开办公室，朝着锻工车间走去。

    这个时候，刘海中才刚上班，正在车间里指挥小徒弟们干活，不，具体来说，他是指挥小徒弟们帮他端茶倒水。

    “小吕，快点，你怎么连倒一杯茶水都这么慢，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够胜任在车间里面工作呢。要不是有我这个师傅帮你顶着，你恐怕早就被厂里面开除了。”

    那个被骂的小徒弟闻言偷偷的撇了下嘴巴，当初他在进入锻工车间的时候，曾经有七八个师傅可以选择，最终却因为刘海中是七级锻工，是车间里的大师傅，而选择了刘海中。

    为此小吕还给刘海中送了两瓶茅台酒，那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本来因为好喝酒的刘海中在收了他的酒之后，会认真的教授他锻工技术，再加上自己勤奋工作，用不了几年就能成为高级师傅，迎娶一个女工人走上人生巅峰，但是让小吕没有想到的是，刘海中是个从来不教徒弟的家伙。

    小吕无论如何表现，在刘海中看来，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老东西，要不是担心被厂里面开除，我现在肯定会揍你一顿。”小吕暗骂一声，强忍着怒火，拎起热水瓶，给刘海中倒了一杯茶水。并且还洒上了一些高碎。

    高碎虽然便宜，只要一毛钱一两，但是毕竟得花钱，车间里很多工人都舍不得喝高碎，刘海中却觉得只有高碎才能够配得上自己高贵的身份。每次喝茶必须要喝高碎。

    至于高碎的来历，自然是小吕用自己的工资从市场上买来的。

    “这高碎啊，味道是越来越差了，小吕啊，下次不要再买高碎了，我听说现在供销社里，已经开始供应龙井茶了，那玩意也不贵，就五毛钱一两，小吕啊，下次咱们该喝龙井了。”

    闻言，小吕的脸色变了变，深吸一口气说道：“师傅，我现在还是临时工，每个月的工资，只有十五块钱，压根买不起龙井啊。”

    “啪！”

    刘海中将搪瓷缸子甩在桌子上，冷着脸看上小吕说道：“小吕，你这人是不是蠢啊，你难道不知道，有付出才有收获嘛？你不好好的孝敬师傅，师傅怎么能教你东西呢。我这个人虽然是个好心人，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看家技术交给你一个白眼狼，是不是买龙井，你看着办吧！”

    听到刘海中用教授技术来威胁自己，小吕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没有一点办法，毕竟还想要转正，想要学到技术，还得依靠刘海中。

    “师傅，我下了班就去买，借钱也去买。”小吕咬着牙说道。

    “这还差不多，小吕啊，你也别怪我啊，我也是为了你好。”刘海中老神在在的说道。

    “为了我好？”小吕皱眉头，他有点不理解刘海中的脑回路了。

    欺负人，竟然叫做为别人好，这叫做什么事情啊。

    刘海中看了看小吕，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水之后，这才接着说道：“没错，我就是为了你好，你想啊，只有付出了你才知道珍惜，我要是不提出任何条件，就把技术教授给你的话，你会珍惜，会用心学习吗？”

    “这....”小吕没有想到竟然是这种答案。

    刘海中接着说道：“现在也就是解放了，你们这帮徒弟的待遇才好了起来。要知道，在解放前，徒弟就跟儿子一样，一般跟着师傅学几年，给师傅端茶倒水，给师娘洗衣服倒尿盆，哄孩子，这还不算完，等你学好了技术能够出师了，你还得跟师傅白干三年活。我只不过喝了你一点茶叶，小吕啊，你就觉得你自己委屈了，你觉得合适吗？”

    听到这话，小吕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倒不是他讲道理讲不过刘海中，而是刘海中竟然把现在跟解放前相比较，小吕已经觉得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刘海中看出了小吕的不满意，正准备继续教训小吕，这个时候，王副厂长的助理走进了车间里面。

    “刘海中，刘海中你在吗？”

    听到是王助理的声音，刘海中连忙站起身，他脸上的怒意顿时被和煦的笑容取代。

    小吕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觉得刘海中不该当锻工，应该去表演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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