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便是身上穿的烂，看衣服质地应是不差，却烂出无数口子，并非日常磨损，看着倒有些刀砍剑割的意思，只不过时间陈旧起了毛边。

    两人见今日台前人数有些多，不是太敢上前，磨蹭半天却是来到柴天诺这生人身边，递上一串钱，与女掌柜讨好的说：

    “掌柜的，麻烦与一斤寡酒，我俩在角落里吃，保证不惹人注意！”

    一见二人近前，原本对谁都笑的女掌柜立时敛了笑容，眉头也是高皱，转身从一小缸里打了两壶酒，并两个酒盅放入托盘。

    想了想，却又在上边加了两碟小菜及两块梆硬沉甸甸的黑饼，这才与他们递过去，嘴里还有些不满的说：

    “吃饱喝足赶紧走，便不知自己如今身份？”

    “都这般地步了，每日里却只知吃酒，便不知多吃些食物果腹？”

    “往日里养成的坏毛病，便不知扔掉？”

    两人千恩万谢的接过托盘，其中一人苦笑着说：

    “哪里还有往日的坏毛病，我过去从不吃酒，如今也只有这些杯中物，能够让心稍安了。”

    两人齐叹气，离开柜台沿着墙角往僻静处去，却依然引来不少厌恶眼神，还有几人骂了声贱种。

    青鸾吃的上瘾，又要了好几分甜品吃的开心，不过尽是菜单上没有的，柴天诺算是发现了，这酒楼主打的便是熟客。

    生人进来一见菜单八成扭头便走。

    酒楼有十余种酒，却无半点茶品，柴天诺便自己取了茶具泡茶，请女掌柜一同饮。

    “先生这茶可真香，群岛虽说也有少量产出，但都是灰白，透着股灰败的气味！”

    捉杯轻品，女掌柜眼睛都亮了起来，周遭食客嗅到香气也是忍不住侧目，尽是眼馋目光。

    柴天诺倒是知晓原因，便幽海这般黑暗根本产不出喜欢日头的茶叶，也就群岛因为有发光水母，多少能产些变异的品种。

    可无有大日光芒，再如何也不可能好喝到哪里去。

    待女掌柜饮完，柴天诺与她续杯，指指二人轻声说：

    “掌柜的倒是好心，若无你赠与的小菜饼子，那二人撑不过月数，可能与我说说他俩的来路，为什如此引人厌恶？”

    “还能有何来路，便是原来那些高等的人物。”

    女掌柜叹气，见柴天诺不明，便徐徐说了起来，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外如是。

    女尊主未曾统一群岛前，数百岛屿隶属几十个势力所有，彼此为了利益，大小纷争从来没有断过。

    普通百姓被各个势力裹挟，为了生存不得不搏命厮杀，可即便付出生命，生活一样困苦，能得利者，却皆是那些被称为高士的人。

    即便各方势力起又落，与这些自古传承下来的高士家族却无有半点影响，该吃吃该喝喝该鱼肉鱼肉，纷争与他们这些拥有莫大实力且抱团的高士来说，便如恶狗争地盘，既可笑又滑稽。

    螭龙无垢本是他们中某家圈养的奴婢，也是遭受百般欺凌，某日因惹主母不喜被打得半死，并让家奴抛入海里，便想喂了龙兽。

    怎知原本奄奄一息的无垢，入水后在生死之间觉醒龙脉，化作龙身逃走，且在短短时间内便成了境界不低的神异。

    之后岁月起起伏伏，无垢保经磨难，终得大机缘，吞下大药后一步由炼气直入金丹，震惊了整个群岛。

    之后的事情便简单了，螭龙无垢着手统合数百群岛，但有反抗杀无赦，那段时间便如蓬莱府君所言，整片海域被血水染得猩红。

    待统一群岛后，螭龙无垢又在第一时间对高士下手，未成想这些不显山露水的家族，实力竟然远超之前数十势力，不但有仙人，便是金丹真君也有一位！

    幸好金丹真君年代久远，身体已经陈腐，一番激战被螭龙无垢杀死，最终彻底统一群岛。

    在统一群岛后，螭龙无垢又做了一件大事，便是把所有高士丹田破掉，与其命名贱种。

    因悠久岁月里高士家族剥削残骸无数，如今跌入最低，自然引来无数唾弃，这贱种的身份，却是真真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大人有错，便那些孩子也是如此？”

    柴天诺轻声问，女掌柜点头：

    “也是如此，尊主说过，享了不该享的福，自然便得受应该受的罪，若贱种无措，三十年后可做常人。”

    柴天诺轻点头，如此说法倒也算不得错。

    “那之后，群岛可是安生，生活可是好转？”

    柴天诺细声问，毕竟说出身都会招惹是非，更何况这种言语，女掌柜用指头绕着发丝抿嘴想了想，轻声说：

    “之前还好，这大半年来再次变差。”

    “却是为何？”

    “尊主吞服大药有些问题，神魂经常出问题，为了调养已经顾不得群岛事情，她那些同样起于底层的部下掌控了所有岛屿。”

    “行的事比之前高士还有那些势力更加恶劣，小人得权，更加肆无忌惮！”

    听闻此言，柴天诺却是忍不住挑眉，竟能影响神魂，看来遗骸的个头不小，要不就是某些重要部分！

    吃完饭，柴天诺赠与女掌柜一包上好茗茶，掌柜喜得眉开眼笑，死活不收饭钱。

    告辞之后师徒俩沿着道路行走，仅只两里不到，便见七八起事。

    一起喝多了五六人打架，那是拳脚齐飞打的热火朝天，被柴天诺一指全部点晕，没有两三天醒不过来。

    “师父，不过醉个酒打个架，不至于这般狠吧？”

    青鸾回看，有三两路人在他们身上摸索，眼见便是冲银子去的，忍不住问，柴天诺咧嘴：

    “借着酒劲儿发飙某最瞧不起，便让他们使劲清醒清醒，以后长个记性。”

    两起街道混混抢地盘的，手中大片刀砍的噹噹直响，却让柴天诺一指全部封了丹田，且在心肺施了点手段，瞬间变得比稚子强不了多少，倒在地上哀嚎不断。

    至于剩下的几起，尽是黑衣人收税，因无力负担被抄家抢子的，遇着这种柴天诺出手更狠，丹田经脉一并碎掉，比那些贱民还要惨，今后只是个废人。

    “师父，今日你行事风格有些不对头，过于狠戾了。”

    青鸾轻声说，柴天诺声音平静的答：

    “因为牵扯了因果。”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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