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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隋兵疯狂地围攻着一个小山包,小山包下有数千青衣人抵死相抗,两个各有箭手数百,不时抛箭向空,飞坠入敌阵,不时射倒对手,呼痛惨叫不绝,可惜他们那些箭的准头的力度都太差劲,加上两个的阵中都有不少巨盾武士卫护众人,所以受伤极其轻微。
战况最激烈的自然是短兵相接的地方。
无数人仆身倒地,又有无数冲上缠斗,人人刀剑相向,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对方,可是虽然刀来剑往,收效却甚微,真正的杀伤不大,因为人人心中都爱惜生命,并不敢拼尽一击,而是皆有保留。倒是一旁卫护的士兵常常有偷袭得手之人,趁前面的人刀剑交加之时突然偷袭,一举凑效。
在两方缠斗交接的地方,有时地方尸体多得可以堆叠起来,也有许多尸体手足相缠,虽然是敌人,可是死后却缠抱在一起,分之不开。鲜血染遍了青草,在黑暗的火光中更是显得异常恐怖血腥。一组又一组的刀斧手准备着,等着上面的命令,然后分批进入战场,各奔向敌人疯狂地砍劈……
人头滚滚,鲜血喷洒,尸体仆倒,肝脑涂地,一番肉搏之后,两方之人都大伤元气,士气低落,各自派出弓箭手将对方的人射退数十步后,再重振军阵,然后再等鼓响。
小山包之上,有近两百多人在山包脚下遥遥卫护着一群人。
这两百青衣武士人人身材高大健硕,装备长剑利刃,又人人手持长弓一具,劲矢一壶,正神色紧张地注视着外面的局势,不敢有丝毫有松懈。他们的卫护之人中,其中最夺目的是一个身材妙曼的长发美人,她白衣如雪,长发如瀑,气质脱俗出尘,容颜更是美艳惊世,疑为天人。
这一个长发美人站在众人之首,三色灯笼之下。
她每发出一个命令,那三个强健如牛的大汉就如奉圣旨,将自己旗杆上的灯笼取下或者挂上,高举向山包下面的青衣人们代替长发美人她发号某种命令,而山包下的青衣人一看上面的灯笼之色,就或进或退,或攻或守,井然有序。
长发美人后面站着四人,隐隐有卫护之意。
此四人分别是一个络腮浓须的大胡子,大胡子的胡子虽大,可是身材却五短可笑,头大身小,看上去让人忍俊不住。可是这个五短身材的矮子却没有自知之明,他谁的身边也不站,偏偏站在一个铁塔般的巨汉的身边,相映之下,巨汉越发高大,而他,越是矮小。
除了铁塔般的巨汉和有一把大胡子的小矮子之外,还有一男一女。
男弱而女健,也相当可笑。男子是一个文质彬彬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儒服男子,他的容貌虽然不算太俊秀过人,可是也一表人才,加上儒服的大袖飘飘,倒也有几分儒家之风骨。如果说儒服男子的容貌说得过去的话,那么那个女人的容貌简直不可让人原谅。
长得丑不是她的错,可是跑来出来吓唬人就是她的不对了。
丑妇在那个长发美人的相映之下,更是丑不可言,让人触目惊心,无法正视。
丑妇虽奇丑无比,可是却身壮力健,她的武器竟然是一对金瓜大小的铜锤,让人为之瞠目结舌。
徐子陵一路缓行,所过之处,众人如水裂开。
他们开始不是这种态度的,当一身血红的徐子陵出现的时候,有无数在后面警戒无事可做的隋兵暗喜有运,十数个人蜂涌而上,唯恐自己落后。可是当他们的脑袋全部莫明其妙地滚落在地上的时候,连上的士兵都吓了一大跳。
莫非这一个血红衣服的男子不是人?
几个头领见惯生死,怒斥众人,驱逐自己的手下冲上,两位自持武功高强的头领更是跃马而来,合击徐子陵。对于他们的攻击,徐子陵除了在每个人的头上套一次‘金刚钻线’之外,再没做别的东西。可是众人却更加恐惧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血红衣服的男子一动不动,可是冲到他们面前的人忽然坠下马来,就连他们最厉害骑术最精深的头领也不例外。当然,这跟骑术没有多大的关系,无论是谁,没有脑袋,骑术再好也是无法安坐在马背之上的。
他们看不见徐子陵的攻击,可是他们看得见攻击徐子陵的人都死了。
死法一模一样,全是脑袋掉了。
他们喜欢看见别人掉脑袋,尤其是敌人的脑袋,掉得越多越好。可是同伴的脑袋掉多了不行,掉多了寒心,掉多了心里有阴影。人人害怕下一个滚到地上死不瞑目的脑袋轮到自己,人人都爱惜自己的生命。
脑袋,还是安安稳稳地呆在上面做吃饭的家伙好。
如果它能兼任做一些比如偷觑女人洗澡,听听别人的墙根有没有人正在行周公之礼的那响动,或者亲吻青楼里红阿姑甜甜的小嘴那样就再好不多了。脑袋是重要的家伙,最少,它可以用来吃饭。要是掉到地上吃泥那样太可惜了。
所以,不想吃泥只想吃饭的士兵们在又有冲上去的十几人莫名其妙地丢掉了脑袋之后,谁也不敢再捋这一个血红男子的虎须。一个头领手指着徐子陵大吼道:“放箭,放……”他还来不及说下一句,徐子陵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徐子陵的出现带给一样他从来没有的东西。
死亡。
徐子陵站在他的马下,向地上看去。
他这样做是原因的,因为那个头领的脑袋在地上。头领却没有,头领在看着众人,死不瞑目地瞪着,仿佛在责问众人为什么不放箭一般。他的马匹因为背上的尸体翻倒下来,受惊而逃,可是没有逃离太远,一颗巨大的马头飞了出来,整匹马轰然倒地,震得地面一阵震荡。
震得众人之心更是激荡得厉害。
徐子陵每向任何方向走一步,那些士兵就会惊恐莫名地连连后退好几大步。
一个胆大的士兵持着自己离徐子陵够远,使的又是远程的弓箭,加上徐子陵正背对着他,不由暗喜,悄悄地抬起弓箭,慢慢地拉成满月,瞄准徐子陵的后心。众人看得气也不敢喘,全部人全神贯注地看着徐子陵的举动,生怕他会突然转身发现那位大胆的弓箭手。
可是他没有,他还是一路缓缓前行,似乎丝毫也没有发现自己正让劲矢所瞄准,似乎丝毫也不知道自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大家都看着他,看着他如何中箭惨死。
只有一个人不。
这一个人在黑暗中悄悄冒出来,就像一个鬼魂,他使用一把弯弯的小刀,这一条小刀如一条小鱼般灵活好动,游离在不少人的颈脖之间。它无声无息地游过,所有让它游过的人都无声无息地倒下。等那个弓箭手那弓张到最圆劲力运到最尽的时候,那条小鱼忽然游到了他的颈脖之间。
在那一刹那,他本来要射出的箭莫名其妙地掉了,掉到了地上,那弓却‘绷’一声飞到了半空,就像一个诡异的月亮,众人闻声看去,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飞到了半空之中的弓一般,飞了出来,再摔在地上,摔个乱七八糟的。
马上那个弓箭手,他张着嘴,似乎想对众人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一张口,一股血泉就喷射了出来,那一下强力的喷射猛得在他的喉咙也冲出来了大洞,他的嘴不喷血了,倒是喉咙那个大洞喷出一道惊怖的血瀑。那名弓箭手的手卷曲如钩,就像他平时抓住自己的弓箭一般,可是他什么也抓不住,只在半空之中无力地抓了一下,整个人马上崩溃了,一头在马背上栽倒下来。
众人看得大汗淋漓,一个个惊惶得惨无人色。
“那个人…不是人……”一个士兵惊叫起来道:“他是血衣阎罗!他是地府的判官!”
经他一惊叫,大家才注意到徐子陵面颜是赤红色的,和传说中地府里的阎罗的脸色是一模一样的,他一身血衣,也像传说中那身披血衣审判罪人的阎罗王是完全相符的,莫非他真的是……
如果他不是,那么攻击他的人又怎么莫名其妙地掉了脑袋呢?
士兵们一听,人人惊恐莫名,争相远离徐子陵的身边,得罪一个人也许只是死,可是得罪一个地府判官那可是连死也不好过的,传说中的地府就是他管的,他喜欢将谁送上刀山,就送谁上刀山玩玩串烧,喜欢送谁下油锅,就送谁下油锅洗个热油澡,保证舒服得连骨头都给溶化掉。
在他们惊惶不定的时候,远处有一大将打马飞奔而来,他手持双锏,双目如炽,怒瞪众人道:“怎么回事啊?怎么乱了阵形?你们的头领呢?有人闯进来了你们竟然不管,让他乱我阵形,可怒也!”
“将军,小声点。”一个好心地士兵小声提醒道:“那个不是人,那个是地府的血衣判官,瞧他走的方向来看,看来找的不是我们,而是那边的乱贼……”
“放屁,什么地府判官!那是人!”那个脸色腊黄的双锏大将一听暴怒,差点没有一锏打死那个造谣惑众的士兵。他命令道:“让你们的头领带着突击,杀掉他,不论他是谁,他敢冲撞老子的阵形,坏老子的战事,不杀难消我心中之怒!”
“可是将军…”又有一个士兵小声地嘀咕道:“我们的头领早就死了。”
“什么?”黄脸的双锏大将一听惊叫起来,问道:“是谁干的?负责这边的三个头领都死了吗?他们是怎么死的?怎么可能?你们都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不好好保护你们的头领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有眼无珠,胆敢冲撞神明,结果,结果身首异处了。”又一个士兵惊恐地道:“那个血衣阎罗连手也没有动,可是头领的脑袋莫名其妙就掉下来了。”
“你说什么屁话?”那个黄脸的双锏将一听,更是不信,正准备打马而出,向正在缓步远去的徐子陵杀去。可是几个士兵连忙拉着他的马头, 苦劝道:“将军,将军平日待我们不薄,我们不能看着将军这样去冲撞神明啊!将军,几位头领和数十位兄弟已经白白送掉了性命,将军不能……”
“放手。”黄脸大将高举起手中的钢锏,喝道:“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你们扰我军心,论罪当斩!现在战事正紧,我准你们戴罪立功,还不快快放手!”
“报!”一个满身是血满脸火灰的士兵向这边大叫着冲了过来,众人一看他有军情来报,连忙让开一条路让他进来。
那个士兵跪倒在地上,大声急道:“我们的外周四面起火,有敌偷袭我们的后方,望将军定夺。”
“前军不动,后军防御。你们,快去救火,还不快去,用刀割断青草,割断漫过来的火路,快去啊!”黄脸大将一看远处果然有火头冒起,浓烟滚滚,连忙喝令身边的人马上救火,又对留下来听命的那个士兵道:“你去调一百个弓箭手来,有敌来袭,就将他们射退,他们乘着火光而来,应该不难分辩,快去啊!”
那个士兵忽然抬起头,诡笑道:“我个人认为不用去了。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不知将军要不要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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