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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平缓地转述。
沐墨瞳再次讶然,没想到等了数天,竟是这样意料之外的结果。却又暗叹月相思的狷狂,她就不担心他们安然离开此处,就派兵将相思门夷为平地?一个前朝皇室后裔的巢穴,无论怎么说都是隐患。难道她就这么笃定自己设置的机关阵法能困住他们?
停了一下,新月又补充道:"二位尽可放心,只要你们尚未离开相思门,就是此地的客人,对待客人,相思门必定奉之以礼。"这便是保障他们留在相思门时必不会有人恶意打扰,要想出得此处只管安心破阵。
这一点即便他不说,沐墨瞳也看得出。自从那天在相思门醒来,端看身边来往的人,上至管事,下至仆婢,皆恪守礼仪,未尝有分毫越矩,除却最初把她掳来的手段不甚光明,再没有任何失礼怠慢之处,可见门风严谨磊落。
"如此多谢新月使特来转告,门主的心意,我们领会了。"凌玄戈出声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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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师姐,为什么自从我回来后门主都没召见我了,你说她是不是还在生气?"亭子里,何摘星苦恼地皱着眉,"我不就推迟了几天归期而已,再就是在娥眉师姐执行任务的时候闹了一点点小矛盾,门主也没必要气这么久吧。"
同样是师姐,比起冷艳的娥眉,新月的平易亲和是有目共睹的,因而在相思门里,除了月相思,何摘星最亲近的人就是她了,此时也唯有向她倾吐苦水。
"门主向来疼你,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于你。"新月好笑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闹嗲,眼前的少女就像一只遭遇主人冷落的小动物,无精打采的委屈样子,可怜可爱至极,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那她为什么不肯见我?"何摘星想不明白。以前月相思没事就喜欢让她陪伴左右,但是自从前端日子出去回来后,这种状况就不复存在了。左思右想困惑之余,心里有些别扭。九岁那年亲人离世,她被月相思带回相思门,悉心照顾,从未遭到这种冷遇的对待。过早地失去双亲,在她的意识里,月相思就像是自己的师长前辈,亲近之余还怀着一股洳慕之情。被冷落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门主不高兴。
"不是她不肯见你,只是最近忙着招待客人,没有那么多空闲。"新月安慰道。
纯良而无辜的模样,明净的眼睛里似乎能倒影出俗世的尘埃,真是个干净的孩子呢。心下止不住叹息,这也是为什么脾气古怪的月相思会对她区别对待,百般纵容的原因吧。因为自己的身上早已色彩斑斓,所以看到一抹纯净的白就不由自主地呵护,那是出于一种出自对美好事物的向往的本能。
不过,也正是这种超越寻常范围的喜爱,让她在同门之中并不那么好过。而月相思明明知道,却视而不见听之不闻,依然如故。有的时候连她都怀疑,门主到底是在宠她还是在害她。
"没有空闲?"何摘星想了想,问,"因为那两个神神秘秘的客人?自从他们来了以后,门主就好像不对劲了。新月师姐,你告诉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不让我靠近那个院子,更不让我看到他们?"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个?"新月无奈地耸了耸肩。因为知道何摘星与沐墨瞳有过相交,在门主的吩咐下一直都没让她们碰上。想到这里,心思一转,如果让她们碰上的话,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何摘星见她沉思不语,泄气地趴在石桌上:"你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不能告诉我,好像我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门主是这样,你们大家都是这样。"
新月回过神,闻言笑道:"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会轻松很多呢。"
何摘星撇了撇嘴:"可是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啊,总管觉自己像个孩子,永远也长不大。"
"做孩子不好吗?"如果能永远被人保护着,当一个孩子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新月迎着自亭子外面洒下来的阳光懒洋洋地眯起了眼,飒爽的秋风拂面而来,夹杂着落叶的清芬,有种昏昏欲睡的熏然。
34
眼前铺展着碎石小径,蜿蜒绵长地深入到林间的另一端,矮小的树丛里,几只五颜六色的锦鸡悠然踱步,时不时低头啃啄地上的草籽,一派宁静平和的画面。
沐墨瞳坐在石凳上,扔了几颗豆子下去,立即有锦鸡跑过来啄食,修长的尾羽拖曳在身后,在草丛中更显得斑斓煊耀。
只要穿过眼前的林子就可以出去,可是往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无论选择哪一条路,绕来绕去,最后都会回到原来的地方--简直就是鬼打墙。
也难怪月相思有恃无恐。
这几天她唯一的收获就是,锦鸡宝宝们一听到她的脚步声就争相凑上前来,殷殷地等待喂食。
叹了口气,站起身拍拍手往回走。
十一月初七,已是立冬,水始冰、地始冻、雉入大水为蜃。
一路上随处可见落木飘零,连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凄清之意,寒风瑟瑟愁煞人呵。
"墨姐姐?"身后传来不可置信的声音,依稀有几分耳熟,回头看去,不由愣了一下,来相思门这么多天,竟一直没有想到这个人。除却沉积的心事太多,多少也因为她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关系,以至于难以联系在一起。
然而,显然对方比她还要吃惊。
"为什么妳会在这里?"何摘星有些难以理解,她在新月的吩咐下送东西路过此处,没想竟遇上意想不到的人。看着眼前容颜清冽眸色潋滟的女子,忽而问道,"听说前一段日子来了贵客,难道就是你?"相思门极少接纳外人进来,自然而然的,她联想到新月口中让门主颇为看重的客人。
沐墨瞳十分无奈的笑了一下,仙乐楼一别后,竟会在这种状况下重遇,那天她还信誓旦旦地许诺若有其事需要帮忙,可以到相思门寻她,现在这种处境,不知道算不算应验了那句话。
此间种种,还真是说来话长呢。
"原来是这样。"亭子里,面向不远处的粼粼碧波,何摘星一副感慨于怀的样子,"想不到竟是因为你们家跟门主有过节,才被幽禁在这里。"
沐墨瞳心中亦是暗暗叹息,所幸自己还有胡编乱造的本事,前朝姬氏与当今朝廷的纠葛在她口中转化为两个从商世家的争端,古老守旧的家族在商场上被后起之秀取而代之,族长接受不了家业落败的事实,在某个秋风萧瑟凄恻寒冷的夜晚撒手人寰抱憾而终,留下一屋子老弱妇孺,而这个家族最终也从商场上销声匿迹,只是没想到的是,多少年过去了族中突然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后人,却因为幼年时的阴影对往事介怀于心,将对方家族的人抓了过来……
大致就是这样的一个世家大族背后的阴暗故事,短短的时间内,何摘星就已全然接受了她信口掰出来的说辞,同情之余十分的不赞同自家门主的做法。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门主还要纠结在过去呢。"摇头叹息,可是身为门内弟子,对于这个恩师长辈她也说不出过多的责难。
如果时间真能淡忘一切痕迹的话,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纷扰争端了。
有的东西,是随着岁月的渐进,淬成永生的毒,一分一毫地浸入骨髓,到后来连自己都遗忘了初衷,如同信仰般,一意孤行的坚持下去。
叹了一会,转而为她担忧起来:"墨姐姐被困在这里,家人不会担心么?"
"担心也没有办法。"沐墨瞳幽幽一叹,桑蓉等人一定正在四处寻她吧,而且失踪的还包括一国之君,恐怕一些人会乱了心思。
在何摘星看来,沐墨瞳被卷入这样的宿怨何其无辜,有心想帮她脱离困境,却又没办法违逆月相思,面对她一副黯然愁思的模样心下未免有些愧疚。虽然她与沐墨瞳相交的时间并不长,也不过是几面之缘,但人与人之间便是如此,无来由的会生出一些好感。
另一边沐墨瞳却在忖度,相思门占地颇广,人口众多,却没有一片菜地,而门内衣食住行一应俱全,就连他们给自己准备的衣物都是最时兴的款式,由此看来相思门不仅没有与世隔绝,而且与外界的联系还相当紧密,至少应该定期有人出去采买物品。
"是不是只有获得月门主的首肯,才可以出入相思门?"她转向何摘星问。
何摘星理所当然的点头:"是这样的没错,门主不喜欢与外面的人接触,所以进出的道路只有林子后面一条,而那里的机关阵法根本没人破得了。"以前也听说过有人不顾禁令私自闯阵,结果不是死在阵中就是失手被擒,总之都是不得善终。
"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斟酌了半晌,她说。
何摘星目光迟疑片刻,最终仍是点头:"能帮的我自然会帮。"毕竟身在相思门,即便与月相思意见相左,也难以撼动多年以来她在自己心底的地位,对于沐墨瞳虽然很想施以援手,也只能量力而为。
沐墨瞳并不以为忤,能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已经很满意了:"其实也不是什么为难人的事,我离家数日毫无音讯,家里人难免担心,只是想托你将这枚玉佩送到我曾经投宿过的客栈,那里的人与我相熟,看到它自然知晓我平安无事,眼下我也唯有如此让他们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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