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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沐墨瞳记忆中,他极少有这样随意的姿态,严谨的时候倒是很常见。此时石青色的蟠龙纹锦袍散乱地堆叠在身侧,束发的金冠被扯开了扔到一边去,头发大半散落在肩上,衬着微醺的凤眼,倒有几分旷达的意境,倚着半开的茜纱窗,好像专注着倾听什么,身躯沉寂如山峦。
"我在外面忙得晕头转向,你倒是有功夫躲在这里喝闷酒。"没好气地走过去,将金册放置在几上,近了才闻到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酒气。
"你到底喝了多少?"讶异地去探酒壶,发现里面早空了。打量他的神色倒还是清醒的,以往和大哥拼酒也没见醉得太厉害,这点酒还不至于怎样,便没太担心,只是奇怪地问,"你在听什么?"
他疏懒地回答:"听梅花落下的声音。"
"梅花落?"沐墨瞳侧耳听取,只闻得微风过境,撞击檐下的铁马摇摇晃晃,半晌未有其他动静,于是疑惑地去看他,"你是不是喝醉了?"
凌玄戈回过头,不妨正迎上她俯身探过来的眸子,额上垂落的翡翠银华胜在眼前一晃一晃,最末端的那枚珠子几乎都快打在他的脸上。
沐墨瞳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过头,而且这样的注视让她脑袋一时有些空白,好像刚认识她一样,目光雕琢探索,直直似要看入心底去。就在忐忑难安时,凌玄戈向上微挑的凤眼一勾,猛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沐墨瞳没有防备,立时整个人都扑到在他的胸膛上,带着醇烈酒香的吐息洒在耳侧,一下比一下灼热。
"芍药会传情,梅花就不能说话吗?"他笑问,手环在她的腰上,禁锢的姿态,好大力气。
沐墨瞳试着挣了挣,发现他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索性就放弃了抵抗,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心脏在腔子里无规律地乱跳,有一下没一下,声音却仍旧是平稳的。
"那它在说什么?"
百花之中她偏爱芙蓉,而他却素喜寒梅的淡雅,以往常常流连这偏僻的漪澜殿,兴致来了饮酒赋歌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自登基后就鲜少有闲工夫四处乱晃,故而这庭院里的景致随着荒废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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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不到吗?"他突然扯开胸前的衣襟,仅隔着一层白色中衣,"不光是梅花,这里也是有声音的。"
沐墨瞳将头贴在他胸口上,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传来,鼓点般的旋律。透着单薄的中衣,灼热的温度熨帖这肌肤,还有他身上干净隽爽的气息,浪潮一样将她包围。
眨了眨眼,还来不及多贪念些这舒适的体温,就被一只手轻轻捏住下巴抬起来,毫无阻挡地对上那双凤眸。
"听到了吗?"低下头,鼻尖几乎相触。
"听到什么?"大概是那份温度太让人安心,以至于全然失去了戒备,初时有些不明所以,接触到他热切的目光才后知后觉,刹那,心像埋在地下等待发芽的种子一样,有些小小的萌动,似要破土而出承接阳光雨露,嘴上却偏偏要跟他作对似的,故作无知,"什么都没有听到。"
"真的听不见?"愈加贴近了她的面颊,"凌风傲霜雪,心意不可催,我的心里是什么,也听不见么?"
沐墨瞳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这样近的距离让人窒息。
"不准想他。"突然加紧力道,将她拉了回来。
"谁?"迷蒙地眨了下眼,随即反应过来,"我没有……"才张口欲辨,就被灼热的气息覆盖,狂乱的吻压下,流下一样淹没了所有的感官,铺天盖地。那样的力道,一下比一下深重,像要烙进骨骼一样倾尽全力,掀起滔天骇浪。而自己,就像漂浮在海浪上的孤舟,毫无支撑,随时都会被一个巨浪倾覆,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攀住眼前的人。
头上的钗环不知何时卸去,宝钿珠翠叮叮当当掉了一地,一头浓艳的长发散落下来,在海棠春睡图案的大红色锦褥上堆叠缠绕,蜿蜒辗转,宛如酴醾威放。
藏在发丝下的耳垂被含住,印下或轻或重的噬咬痕迹。沐墨瞳动了动身子,脑袋里面一片空濛,心却惶恐地跳动,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好驱散那些未知的不安,不知不觉用力按紧了指尖,触到光滑有韧性的肌肤,才惊觉他的中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扯开,露出大理石一样平整白皙的胸膛,上面零星几处半月形的指甲印痕,或深或浅,格外鲜明。对于这番杰作,她居然一直毫无所觉,有些忐忑地伸手去抚平,顺着颈脖向下,是硬朗分明的锁骨,手指沿着优美的曲线滑过,继续往下是因习武而显得尤为结实的肌理,力与美的契合构造,再往下……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左胸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处寸许来长的疤痕,微微凸出来,比周围的颜色深些,完美无瑕的身体,使得这处疤痕格外突兀。
这道伤是她留下的,三年前大婚当夜,伤了人,喝了酒,乱了神思,就那么刺了下去,那一刀不在意识的控制下,刺得极深,而他第二天还如常上朝。她处在拒霜宫的最里面,只听闻下了朝后,他身边的侍从换了一次又一次的血衣出来……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想的,如今回忆起来一团模糊,只记得似乎是浑浑噩噩缩在床上,伴随着不知道多少个朝起日落,期间太后来过一次,一向端庄华贵的女人,全然不要了姿态,指着她发毒誓,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定要沐氏九族殉葬。
九族,沐家哪里来的九族,唯今只剩下两个人而已,她自己的骨肉就是人命,别人的父兄亲友就是草芥了么。昔日多少条性命,如梦的年华,就丧在那双手上。
心里的焦灼愧疚,瞬时被愤恨淹没。
她冷笑,扬言道,若他真死了,她自会殉葬,至于别人的性命,就不必妄想了。
后来再见他时,是在两个月后的年关祭典,济济朝臣仰望的高台之上,两人华服璀璨,貌合神离。那时他的伤势已然大好,只是面色依旧是苍白的,借着众人匍匐叩拜的空当,他突然对她低语,哪天若真的死在她手上,有她一同奔赴黄泉,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那样悲戚的一句话,她听着莫名就泪盈于睫。
结发为夫妻,黄泉共为友。
平生第一次知道,这般缠绵悱恻的诗句,原来还有这样的解释。
"怎么哭了。"近在耳畔的声音传来,温热的唇舌吮去自眼角沁出的晶莹,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再次流泪。
眨了眨眼,驱散水雾,努力看清近在咫尺的人,他正仔细端详着她,轩朗的眉凝起,有些愧疚:"弄疼你了?"刚才太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之中,而忘了她的感受,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她被吻得殷红肿胀的唇。
摇了摇头,直到现在才豁然明白,当时那样一句话究竟包含了多少无奈与酸涩。而她希望这样的痛楚,再也不要是由她带来的。
手指抚摸那处凹凸不平的疤痕,然后撑起身子吻了上去,伸出舌尖细细描摹,眼睫刷刷打在他的胸膛上,轻如蝶翼,最后恶作剧似的,张开贝齿轻轻咬了一下,随即感到覆着的身体僵硬住,转瞬就被压倒在柔软的锦褥之间。
支起手臂撑着身子,凤眸中的神色陡然激烈了起来,流光溢彩的星火在其间沉浮,隐忍而压抑的痕迹。
"我不想弄伤你。"这样的举动,足以磨灭所存不多的理智,而面对眼前的人,他的理智往往不够用。暗哑的嗓音携带者滚烫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边,连他自己都惊异于声音之中饱含的激情。
轻轻吐出一口气,伸手环住他的颈脖,"抱紧我。"水般柔滑的嗓音响起,带起温柔的涟漪,在浮动着醉人酒香的房间里面荡漾。尾音还未消散,细密的吻便已落下,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呼吸更加急促一些。
那件绣满藤萝凌霄花的繁复宫装,轻若无物地自锦榻滑落,委顿在地,无人在意。
吻带着灼伤的温度自胸口蔓延而下,莹白如雪的肌肤,蒙上了一层微微的彩霞般的绯色,即便最上等的胭脂也涂抹不出的炽艳,连着那琉璃般的墨色眸子也流转起朦胧迷惑人心的光泽。
粉色绸缎亵衣,绣着一簇簇芙蓉,一端连着银质的细链子,缠绕在白玉似的脖子上面,伸手轻轻一扯,链子断开,亵衣随之滑落,身体骤然完全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瑟缩了一下,微微在他身下蠕动着,丝绸般细腻的肌肤在他充斥了火焰的肤上滑动,这样的摩擦就等同于爱抚了,此时此刻任何轻微的动作都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手绕到了她的背后,猛地一使力,她的玲珑曲线完全贴合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修长的指尖暧昧地抚过身下的曲线,低头再次含裹住了她甜美的红唇。
然后他腰身一挺,极缓极缓地,没进了她的体内。
他的唇中吞没了她的痛呼,安抚似的轻舔,感觉着和自己完全贴合的身体颤抖。
直到那颤抖慢慢地停止,她如一朵绽放到极致的花,无力地倾倒在怀里,他的额上已是密密的布满了汗珠。
这场欢爱,从头到尾都极力克制着,贯彻始终的是无法言喻的温柔,以及怜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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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朱砂领命来到漪澜殿的时候,就见凌玄戈抱着自己的主子朝后面的浴池而去,正欲俯身请安,就听见他低声提醒:“动作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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