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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面除了“亲爱的玛莉”这个称呼外,所有的字迹都被涂抹掉了。军邮检查官在信上写着:“我苦苦地思念着你。
美国随军牧师A?T?塔普曼。”上校看到牧师变得面红耳赤,便嘲弄地笑了起来。“怎么样,牧师?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牧师已经认出了约塞连的笔迹。过了好长时间,他才回答道:
“不知道。”
“可你是认字的,对吧?”上校不依不饶地继续挖苦他。“写信的人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那是我的姓名。”
“那么是你写的喽。这就是所要证明的。”
“但我没有写。这也不是我的笔迹。”
“这么说,你又一次用别人的笔迹签上了你自己的名字,”上校耸耸肩反驳道,“就是这个意思。”
“天哪,这简直荒谬透顶!”牧师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大声叫喊起来,他怒气冲冲地跳了起来,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我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你们听见了吗?十二个人刚刚阵亡,我没有时间来回答这些愚蠢的问题。你们没有权利把我扣留在这地方。我可是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
上校一声不吭地朝着牧师的胸部使劲一推,把牧师推倒在椅子上。牧师突然感到浑身软弱无力,又一次心慌意乱起来。少校捡起那根长长的橡皮管,恐吓地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上轻轻抽打着。上校拿起那盒火柴,从里面抽出一根,把它对着火柴盒划火的那面,准备划火。他双眼怒视着牧师,看他还敢做出什么反抗的表示。牧师面容苍白,几乎僵在椅子上不能动弹。聚光灯的强烈光线终于逼得他扭过脸去,水龙头的滴水声越来越响,弄得他心烦意乱,不堪忍受。他真希望他们告诉他,他们究竟需要什么,这样他就知道他应该坦白交待些什么。上校对第三个军官做了个手势,那人便缓步从墙边走到桌子跟前,在离牧师仅仅几英寸的地方坐了下来。牧师紧张不安地等待着。那人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阴森逼人。
“把灯关掉吧,”他回过头去平静地低声说,“这灯光太刺眼了。”
牧师对他感激地微微一笑,“谢谢你,长官。还有那个滴水的龙头,请关上它吧。”
“别管那滴水声,”那军官说,“我并不讨厌它。”他往上扯了扯裤腿,好像怕弄皱了那两条整齐的裤缝似的。“牧师,”他随随便便地问,“你是属于哪个教派的?”
“我属于再浸礼教派,长官。”
“这是个相当可疑的教派,不是吗?”
“可疑?”牧师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长官?”
“噢,我对这个教派一点都不了解。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对吧?难道这还不使它显得可疑吗?”
“我不知道,长官,”牧师像个外交官似的心神不定、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这个人没佩戴肩章,这一点使他觉得很为难,他甚至拿不准自己应该不应该称他为“长官”。他是谁?他有什么权力审问他呢?
“牧师,我曾经学过拉丁文。在向你提出下一个问题之前我要先让你知道这一点,我认为只有这样做才是公正的。‘再浸礼教徒’这个词是否仅仅意味着你不是浸礼教徒?”
“我,不,长官,它的含义更广些。”
“你是浸礼教徒吗?”
“不是,长官。”
“那么你不是个浸礼教徒,不对吗?”
“长官?”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一点上跟我争论不休。你已经承认了这一点。听着,牧师,说你不是浸礼教徒并不等于真正告诉了我们你究竟是什么人,对吗?你可以是任何教派的教徒,任何人。”他把身体微微向前倾斜,摆出一副精明、深沉的样子。“你甚至可能是,”他接着说,“华盛顿?欧文,难道你不是吗?”
“华盛顿?欧文?”牧师吃惊地重复着。
“承认吧,华盛顿,”胖上校烦躁地插话道,“你究竟为什么不全部交待出来呢?我们知道是你偷了那个红色梨形番茄。”
牧师一下子给吓蒙了。过了一会,他才松了一口气,神经质地格格笑了起来。“哦,原来是这样!”他叫道,“现在我开始明白了。我并没有偷那个红色梨形番茄,长官,是卡思卡特上校送给我的。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问问他。”
房间另一头的一扇门打开了,卡思卡特上校走进了地下室。他好像是从壁橱里钻出来的。
“你好,上校。他声称那个红色梨形番茄是你送给他的,上校,你送了吗?”
“我为什么要送给他一个红色梨形番茄呢?”卡思卡特上校反问道。
“谢谢你,上校,这就够了。”
“愿意效劳,上校,”卡思卡特上校回答道,说完便退出了地下室,并随手在身后关上了门。
“怎么样,牧师,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是他送给我的!”牧师色厉内荏地低声抗议道,“就是他送给我的!”
“你是在指责一个上级军官说谎吗,牧师?”
“为什么一个上级军官会送给你一个番茄,牧师?”
“这就是你想把它送给惠特科姆中士的原因,是吗,牧师?就因为这个番茄是偷来的?”
“不,不,不,”牧师抗议道。他痛苦地想,他们为什么不能理解呢?“我把番茄送给惠特科姆中士,是因为我不想要它。”
“如果你不想要它,为什么要从卡思卡特上校那儿把它偷来呢?”
“我不是从卡思卡特上校那儿偷来的!”
“如果你没有偷,那你为什么显出这么一副有罪的模样?”
“我没有罪。”
“如果你没有罪,那我们为什么要审问你?”
“天哪,我不知道。”牧师呻吟了一声。他把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互相捏来捏去,极其痛苦地晃动着低垂的脑袋。“我不知道。”
“他以为我们有工夫跟他磨蹭。”少校气愤地哼了一声。
“牧师,”没佩戴肩章的军官从打开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黄色打印纸,口气更加从容地继续说道,“我这儿有一张卡思卡特上校亲笔签名的证词,证词中声明是你从他那儿偷走了那个番茄。”他把这张纸正面朝下放到文件夹的一边,又从另一边拿起另一张纸。
“我这儿还有一份经过公证的惠特科姆中士的宣誓证词。他在证词中说,他当时看到你急着把番茄塞给他的那副样子,就知道那番茄来路不正。”
“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偷那个番茄,长官,”牧师苦恼地恳求道,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我郑重地向你起誓,那个番茄不是偷来的。”
“牧师,你信仰上帝吗?”
“是的,长官,我当然信仰上帝。”
“这就很奇怪了,牧师。”那军官说着从公文夹里抽出一张黄色打印纸。“因为我这儿还有一份卡思卡特上校的声明,他发誓说你拒绝跟他合作,不愿意在每次飞行任务之前在简令下达室里主持祈祷仪式。”
牧师愣了一下,接着便回忆起来了。他很快地点点头。“哦,这并不完全是事实,长官,”他急切地解释道,“当卡思卡特上校认识到士兵和军官是在向同一个上帝祈祷时,他自己放弃了这一打算。”
“他自己干了什么?”那军官不相信地叫道。
“简直是一派胡言!”红脸上校斥责道。他威严而气恼地从牧师身边转身走开。
“他难道以为我们会相信他这套谎言吗?”少校表示怀疑地喊道。
没佩戴肩章的军官尖刻地窃笑着。“牧师,你是不是把事情编得太离奇了?”他宽容而冷漠地笑了笑问道。
“但是,长官,这是事实,长官!我发誓这是事实。”
“我看不出这跟是不是事实有什么关系,”那军官无动于衷地回答道,又伸手到旁边去拿那个打开着的装满文件的文件夹。“牧师,你在回答我的问题时说过你是信仰上帝的吗?我记不得了。”
“是的,长官,我的确这样说过,长官。我的确是信仰上帝的。”
“那么,这就的确是非常奇怪的了,牧师,因为我这儿还有一份卡思卡特上校的宣誓证词,那上面说你曾经对他说过,无神论不违犯法律。你记得你的确对什么人说过这样的话吗?”
牧师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这一回他觉得自己很有把握。“是的,长官,我的确这么说过。我这么说是因为这是事实。无神论并不违犯法律。”
“但是,你仍然没有理由这么说,牧师,对吗?”那军官皱着眉刻薄地责备道。他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经过公证的打印文件。“我这儿还有一份惠特科姆中士的宣誓证词,上面说他计划给在战斗中阵亡或负伤的军人的亲属邮寄由卡思卡特上校签名的慰问信,你却表示反对。这是真的吗?”
“是的,长官,我的确表示过反对,”牧师回答道,“我为自己这么做而感到自豪。这些信是虚伪的,是骗人的。它们的唯一目的是往卡思卡特上校脸上贴金。”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那军官回答道,“它们仍然能给那些收到信的亲属带去一些安慰和问候,不是吗?牧师,我实在无法理解你的思维方式。”
牧师一时间给难住了,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他垂下脑袋,觉得自己张口结舌,傻里傻气。
那个面色红润的矮胖上校精神抖擞地朝前迈了几步。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他这该死的脑壳敲开呢?”他跃跃欲试地向其他人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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