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冬宫的盛大辉煌不仅仅在于其外部装饰,亦在于内部的精美布置。
亚瑟的马靴踩在如同镜面的大理石地面上,色彩饱满、金色勾勒的花纹在阳光下闪耀出如宝石般的光芒,低下头可以看见高悬于穹顶的金色枝形吊灯闪烁出的光辉,抬起头看见的则是一眼看不到头的、铺着华丽天鹅绒地毯的冬宫长廊,戍卫在长廊两侧的是一身笔挺礼仪军装的宫廷近卫。
精心熨烫的深绿色礼服,衣领和袖口以金线镶边,胸前的帝国徽章闪闪发亮,从他们身上的军装款式可以看出,所有的宫廷近卫全部来自令俄国引以为傲的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
这支于1683年由彼得大帝创立的近卫部队,最初由彼得大帝儿时在普列奥布拉任斯科耶村的玩伴组成,当他决议掀起改革后,该团也顺理成章的发展为彼得大帝进行军事改革的试验场,并就此成为沙皇直属近卫部队。
彼得大帝的改革很快就收到成效,这帮彼得大帝的儿时伙伴在俄国与瑞典间爆发的北方战争期间屡建奇功,在波尔塔瓦战役中凭借坚固的防御工事和顽强的战斗意志成功遏制了兵力两倍于己的瑞军主力进攻,并为俄国的最终胜利奠定了决定性的基础。
除此之外,作为彼得大帝最信任的部队,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的身上也肩负着为他扫除异己、打击政敌的任务。
而这样的传统在彼得大帝去世后也得到了保留,1762年,该团指挥官格里戈里·奥尔洛夫与士兵们便向叶卡捷琳娜大帝宣誓效忠,一路护送她进入圣彼得堡,并迅速控制了首都的关键地点,推翻了她的丈夫彼得三世。
在18世纪的数次宫廷政变中,处处都能见到这支部队的身影,而在俄国政坛的风云变幻中常年屹立不倒也使得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在俄军内部的地位变得愈发关键。
但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1825年,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的部分军官掺和进了十二月党人起义之中。而在起义失败后,虽然尼古拉一世碍于该团的历史和重要地位,并没有直接解散该团,但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身上肩负着的多重职能却被沙皇以改革的名义分离。
负责为沙皇监视、惩处异见分子的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衙门被并入新成立的第三局,原先权倾朝野的‘皇帝亲军’‘俄国的耶尼切里’如今只剩下了军事和礼仪职能。
不过,亚瑟觉得,他们对此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毕竟他们的命运比起真正的、奥斯曼帝国的苏丹亲军‘耶尼切里’可是好上不少。
要知道,八年前为了反对改革发动叛乱的耶尼切里们,可是被苏丹马哈茂德二世杀的精光,就连部队番号都被永久取消了。
当然了,沙皇比苏丹仁慈,或许也是因为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的履历没有耶尼切里那么‘辉煌’。
毕竟耶尼切里在奥斯曼帝国的历史上,光是大大小小的叛乱就参与了25次,其中七次废黜苏丹,有据可查的死在他们手里的苏丹也有三个之多。
虽然马哈茂德二世通过精心策划,制造‘可喜事件’,以钓鱼执法的方式引诱耶尼切里公开叛乱,这处事作风确实不厚道。
但是,苏丹一撒饵料,耶尼切里就纷纷咬钩。这也足以说明:这帮曾经为奥斯曼帝国立下赫赫战功的苏丹亲军,现如今到底是有多么的无法无天了。
亚瑟的马靴落在地毯上,清脆的脚步声在长廊中回响,随着使团成员临近,两名卫兵迅速走到大门两侧,动作精准地转身面对来客。他们的动作如同经过精密计算,流畅而无一丝拖沓。
卫兵手中的礼仪刀高高举起,随后齐齐放下,划出一道耀眼的金属光弧。
一扇扇金光璀璨的银白镶金双开大门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缓缓开启。
金色的装饰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愈加夺目,每扇门的后面都有两名卫兵负责守卫。
他们昂首站立在门框两侧,目光直视前方,但当达拉莫伯爵与亚瑟步入门槛时,他们的头部微微转动,下颌也如同机械一般微微抬升,直到与红毯呈现出120度的夹角,身体前倾,抬手敬礼,目光也跟随使团的步伐一齐如同时钟指针般移动。
每当亚瑟走过一扇大门,这个步骤便会重复一遍,卫兵们整齐划一的动作无不在烘托隆重庄严的氛围。
每隔数步,便能看见一根高大的科林斯式大理石柱矗立着,柱身镶嵌绿色孔雀石和珍贵的红色碧玉,华美的装饰展现了俄国帝国的财富与权威。
似乎像是事先掐算好了一般,冬宫外还适时响起了礼炮的轰鸣声。
礼炮19响,根据外交礼仪,这便是特命全权大使应有的分量。
只不过,这通常是大使刚到任的时候,才能享受到的欢迎。
但沙皇非要选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再次以这样隆重的礼节欢迎达拉莫伯爵,这究竟是友谊的成分更多,还是威慑的成分更多,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了。
只不过,使团的大部分成员此时并没有心思去考虑那么多。
像是驻俄武官斯图尔特上校和参赞约翰·利普顿爵士这样吃过见过的倒还淡定些,至于那位刚刚被提拔为一等秘书没多久的年轻人,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他的心里有什么波动,但是如果你去看他那双湿了一大片的手套,便能知道这小子心里究竟有多么激动和紧张了。
礼炮轰鸣,照亮了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的侧脸,点亮了他扶着国王赐剑的白手套,也点亮了缠绕在他手臂上的红白蓝三色米字绶带,胸前的王室徽章熠熠生辉,爵士的黑色高筒靴与炮火天也十分搭配。
穿过一道道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步兵的视线,沐浴在全俄国最引人瞩目的焦点——冬宫的阳光下,耳边寂静又清脆的脚步声,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融进了亚瑟的血。
什么是权力的滋味儿?
这……
便是权力的滋味儿。
唯一遗憾的是……
窗外的礼炮,
并不是为他而鸣的。
为他而响的从来都只有伦敦塔下的枪声,
只有舰队街里的骂声,
为他而鸣的,
也只有教堂的丧钟。
亚瑟禁不住想起了从前,想起了站在法庭的那个上午,想起了那首名为《丧钟为谁而鸣》的布道词。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轮回。
引路的侍从在最后一扇门前站定,随后退到一旁。
紧接着,一位身穿宫廷礼服的内廷官员恭敬地走上前来,用流利的法语说道:“尊敬的达拉莫伯爵阁下,您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请随我进入谒见厅,陛下已在等待。”
他说完后,轻轻挥手示意,身后的卫兵齐步后退数步,以精准的步伐让出一条通向谒见厅的道路。
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大帝、‘恐怖安娜’安娜一世、‘神圣王’亚历山大一世,黑色背景的历代罗曼诺夫王朝沙皇巨幅画像一字排开,将谒见厅的墙壁挤得满满当当。
不过,位于正中心的自然是如今俄罗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而在那幅巨型肖像画下安坐的,便是这幅画像的原型人物:
承上帝洪恩,俄罗斯皇帝和独裁者,莫斯科、基辅、弗拉基米尔、诺夫哥罗德的统治者,喀山沙皇、阿斯特拉罕沙皇、波兰沙皇、西伯利亚沙皇、克里米亚赫尔松涅斯沙皇,普斯科夫大公,斯摩棱斯克、立陶宛、沃伦、波多里亚和芬兰大公,爱沙尼亚、利沃尼亚、库尔兰和瑟米加利亚、萨莫吉希亚、比亚韦斯托克、卡累利阿、特维尔、尤格拉、彼尔姆、维亚特卡、保加利亚等地公爵,下诺夫哥罗德、切尔尼戈夫、罗斯托夫、雅罗斯拉夫大公,全北境的统治者,伊梅列季亚、卡尔特利、格鲁吉亚与亚美尼亚领主,塞尔加西各邦及其他山地区城世袭邦君之君主,以及其他领土之世袭君主与拥有者,铁皇帝‘尼古拉一世’。
达拉莫伯爵站直身躯,向沙皇微微躬身,用优雅的法语说道:“陛下,蒙贵国政府仁慈恩准,我等受命前来拜谒,以代表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国王陛下,谨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同时,根据我政府的嘱托,我须将一封由我国外交大臣亲自撰写的重要国书呈递于您。”
语罢,他转身微微点头示意身旁的亚瑟。
亚瑟心领神会立刻向前一步,双手捧起那份有着深红色封套装饰,外以蓝色丝带和火漆密封装点的抗议国书。
达拉莫伯爵接过国书,向前迈出两步,双手举至胸前,将国书递向站在沙皇座下的侍从长。
侍从长接过国书,稍微低头表示敬意,然后转身,拾阶而上,将国书放置在沙皇面前的金色托盘上。
尼古拉一世抬起目光:“贵国的信件,我会仔细阅读,并予以答复。然而,大使阁下……”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利刃一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调不急不缓道:“我希望此信的内容,能符合我对贵国一贯友好关系的期望。”
达拉莫伯爵微微鞠躬:“陛下,我国始终珍视与贵国的友好关系。然而,我国政府认为,某些当前发生的事件,确有必要引起陛下的注意与慎重考虑。关于这一点,信件中详述了我方的立场。”
沙皇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他锐利的目光逼得人不敢与他对视,达拉莫伯爵虽然不惧他的目光,但是勋章荣誉在前,因此他也只得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尽可能的维持着体面与恭敬。
国书中具体写了什么,其实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一般像是这种表达抗议的场合,为了避免尴尬,并引起一些不符合礼仪的难题,大多数君主都会选择不出场,把问题交给外交大臣处理。
但今天俄国的外交大臣内塞尔罗德却只是立侍在沙皇身边,一言不发。
很显然,就像普希金说的那样,在外交领域,他只不过是个配角。
达拉莫伯爵取巧式的回答并没有令沙皇满意,他今天就是要从达拉莫伯爵的口中问出个所以然,他想要看看英国人的态度到底是不是真的像是他们自以为的那么坚决。
他明知故问的抛出了一个达拉莫伯爵不想直接回复的问题:“国书里的内容,大概是说什么的?”
“事关奥斯曼帝国境内发生的一些争议问题。”
“具体的呢?是关于那个不安分的埃及帕夏穆罕默德·阿里,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陛下,具体而言,国书中提及了贵国与奥斯曼帝国之间的某些新近协议。我们的政府,出于对欧洲和平与均势的深切关切,认为有必要对此提出某些意见。”
沙皇的目光更加锐利,他用缓慢的语调说道:“均势?我倒很想听听贵国对这个词的定义。是奥斯曼帝国的独立,还是说,某些国家的舰队在黑海的自由通行?”
这句话宛如利箭,直刺达拉莫伯爵的核心。他深知,如果正面回应,很可能会激怒沙皇,使谈话更加难以维持在礼貌的范围内。然而,沉默也绝非选项,因为那等于直接向俄国让步。如果消息传回国内,势必又得让伦敦舰队街的报社记者们听风就是雨。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亚瑟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沙皇的注意。
他谦卑地微微低头,随后用平静而清晰的声音说道:“陛下,我国政府深知,贵国与奥斯曼帝国的协议涉及贵国的核心利益。我们无意干涉,但仅希望在某些具体的行动上,双方能保持沟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尼古拉一世微微眯起眼睛,就像是在审视亚瑟的每一个字:“沟通?您想必就是那位刚刚到任的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吧?看来贵国派了一位善于表达的文化参赞来让我理解你们的关切。”
亚瑟微微一笑:“陛下,我的职责的确包括文化上的交流,但文化与外交息息相关。英国与俄国一向在和平与合作的框架下解决分歧,这种传统我们希望能继续延续。”
沙皇用指节轻轻敲击扶手,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接见厅中。
他看向达拉莫伯爵,目光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很好,不愧是文化参赞,大使阁下,看起来您的年轻同僚比您更懂得如何措辞。”
尼古拉一世站起身来,身后的近卫军随即挺直了身体。
他走下台阶,目光再度扫视英国使团:“既然国书已交,我会考虑其中的内容。但我必须提醒你们——俄国的利益,尤其是黑海的安全,决不容许任何威胁!”
如此强硬的措辞,瞬间引得使团成员各个瞪大了眼睛,出于外交素养,没有人当场发作,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
达拉莫伯爵的嘴唇颤动了两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还不等他开口,身旁便又响起了熟悉的嗓音。
亚瑟开口道:“我充分理解您的主张,但是,目前彼得堡造船厂船台上正在建造的那几艘一级、二级战列舰,如果只是用在黑海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如果您愿意澄清事实,我相信不论是我还是达拉莫伯爵,都会很愿意替您向我国的国王陛下和外交部说明,您为何要建造这么多军舰。”
尼古拉一世的脚后跟落在地面上,盯着亚瑟看了好一会:“你问我为什么要建造这么多军舰?”
亚瑟毫不退让道:“您的理解非常正确。”
沙皇笑了笑:“我为的就是以后不再有人敢问我这样的问题。”
亚瑟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早就从塔列朗那里听说了某些外交场合可能会遇上非常令人难堪的情况。
比如:听说塔列朗准备谋反,于是大老远从战场上赶回来,并对他大发脾气、各种污言秽语的拿破仑。又或者是沙皇这样说话十分欠扁但是又不能明着扁的家伙。
但听说毕竟是听说,真正自己遇上了,还是难免想要攥紧拳头邦邦给他脸上来两拳。
专业的事还是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做,拿破仑虽然能打仗,但是却把外交搞得一塌糊涂,估计也是因为他同样喜欢到处大放厥词。这帮家伙,如果不是事后受到教训,他们或许还觉得自己当初说的那句话听起来很帅。
国家与国家的关系确实是基于现实利益,但是这不代表里面就全都是现实利益,毕竟你没办法保证每个国家的代表都是理性的,如果碰上举棋不定的情况,那哪边份量重可就全看政治倾向和私人恩怨了。
亚瑟接着问了一句,或许是由于他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尼古拉一世的态度让他连语气都变得生硬了不少:“那您在摩尔达维亚与瓦拉几亚两公国的驻军呢?根据之前的《屈希塔亚和约》,奥斯曼与埃及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您的军队难道打算留在当地过圣诞节吗?”
尼古拉一世听到这话,禁不住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达拉莫伯爵:“到底您和亚瑟·黑斯廷斯爵士,谁才是更能代表英国的那一个?”
达拉莫伯爵知道,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在挑衅,更是尼古拉一世对英国立场和使团内部协调性的直接试探。
他保持着冷静,语调依旧优雅,但却隐隐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陛下,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是我们使团中不可或缺的成员,他的见解不仅反映了他个人的智慧,也体现了我方对贵国事务的高度关注。至于谁更能代表英国,这个问题似乎没有探讨的必要——所有的发言,都是在英王陛下政府的授权范围之内。”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调整了语气,继续说道:“不过,陛下,如果您更愿意从一位年轻的文化参赞口中听到具体的意见,我愿意以观察者的身份继续聆听。”
尼古拉一世听罢,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他缓缓靠回座椅,沉默了一会儿,旋即目光转向亚瑟:“爵士,听起来你的上司对你的表现颇为信任。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刚刚的那些尖锐问题,也出自大英帝国的正式立场?”
亚瑟知道,这已经不再是外交辞令可以掩饰的场合。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稍稍调整自己的站姿,向前一步,目光直视沙皇,但保持了恰到好处的礼貌距离。
“陛下,我刚刚所提的每一个问题,都根植于现实的观察和对欧洲局势的深切关心。它们并非为了冒犯,而是希望更清晰地了解贵国在区域事务中的真实意图。我个人或许只是文化参赞,但我们整个使团的任务,是为了让贵国与大不列颠之间的关系更加透明且稳固。”
尼古拉一世的目光微微眯起,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习惯性的用手指缓缓敲击扶手,接着站了起来。
他的高大身影投下一片阴影,仿佛整个接见厅的空气都因他的动作而冻结。
“透明和稳固?”他重复了一遍:“年轻人,我欣赏你的坦率。但在俄国,这两个词通常意味着不同的东西。我可以告诉你,俄国在摩尔达维亚与瓦拉几亚的驻军,是为了保证那片土地的秩序。至于是否会过圣诞节……”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至少语气已经软化了不少:“那取决于那片土地是否还需要俄国的秩序。”
尼古拉一世随即转向达拉莫伯爵:“至于这封国书中所提到的其他问题,我会仔细阅读并做出决定。但请转告贵国外交大臣,俄国并不欢迎任何形式的干涉,尤其是试图插手黑海事务的举动。同样的,俄国也不会随意插手他国事务,如果奥斯曼帝国的局势稳定下来,那么很快,我便会从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撤军。”
语罢,尼古拉一世便站起身,在众人的注目下离开了谒见厅。
他刚刚离开视线,身穿红色礼服、佩戴金色肩章的宫廷侍从长走了过来。
“诸位尊贵的英国使团成员,陛下特意邀请您们参加今晚在冬宫举行的宴会,以表达他对贵国的敬意与友谊。请允许我为您们安排休息与整理的场所,随后会有仆人引领您们前往宴会厅。”
达拉莫伯爵轻轻呼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在随行的英国使团成员中扫过,最后停在亚瑟的脸上:“你的坦率有时的确让人感到意外,但也许正是这种坦率,在某些场合能取得出乎意料的效果。不过你得记住,沙皇是一位性情不稳定的人,今天你的一些用语还是欠考虑了。”
斯图尔特上校也冲着亚瑟眨了眨眼,末了还不忘冲他轻轻挥了挥拳,看的出来,这位皇家海军的铁杆鹰派很喜欢刚才亚瑟的直率。
至于同为参赞的约翰·利普顿爵士则微微皱着眉,作为一位通过牛津古典教育培养出来的英伦绅士,他总觉得亚瑟的措辞过于不谨慎与大胆了。
至于其余刚刚回过神来的一等秘书,则大多都站在亚瑟这一边。这倒不是由于他们觉得亚瑟的应对有多杰出,而是纯粹觉得沙皇居高临下的态度太气人。
所有人都喜欢强人,但也都不喜欢强人强迫的对象是他们本人。如果强人必须要在对面,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支持敢于代表他们与强人作对的人。而亚瑟今天无疑就扮演了这样的角色。
亚瑟对于达拉莫伯爵的夸赞和提醒并未太过兴奋,他只是微微点头,语调平静:“阁下,我的本职是促进文化交流,但既然涉及到国家利益,我愿尽我所能,绝不会因为我个人的一点得失就使得不列颠受损。我在伦敦大学接受的教育,在苏格兰场任职的经历,我的不列颠骑士身份,一切的一切都不允许我做出那样的举动。”
“你呀……虽然这确实是我们创办伦敦大学的初衷……”
达拉莫伯爵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宽慰,却又隐隐透着复杂的情绪:“你的性格确实很像我,但是亚瑟,你要注意,这里不是英国而是俄国。你刚才的发言已经成功吸引了沙皇陛下的注意。如果你一定坚持要这么做,那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希望你在今晚的宴会、今后的交流活动、各种文化沙龙上,你都依然能保持这种从容。”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