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一声“呵呵。”

    这声音……非常陌生。

    还跪坐在地上的黑衣男子，用力睁开了眼，仰脖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个国脸凤目的微胖男子。

    不等他出声询问什么。就听微胖男子在冷笑过后、开口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狄映。”

    黑衣男子手里举着的碎银小包、就掉了。

    砸得他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就低下头去捡，一边乱捡，一边结结巴巴地就道：“卑、卑职见过狄大人。卑职久闻狄、狄大人您的威名，幸会、幸会。瞧，瞧您给卑职吓、不是，是激动的。这，这手脚、都、都不听使唤了。”

    狄映看着他，由着他在那儿继续捡了掉、掉了捡的。

    一撩袍摆，大马金刀地坐在其正对面的椅子上，冷冷出声道：“田芜，别装了。本官等你很久了。”

    田芜手里的碎银、连刚捡起的、和之前捡起的，都在这一刻、失手滑出了他的手心。

    他垂头闭目了一息，再抬起头，笑得乖巧地道：“狄大人，您在说什么、卑职听不懂。您是在追查做好事帮贫民的人？那卑职还真是装不下去了。唉，这年头，做个好人都这么难。”

    说着，就要爬起身。

    被一把冰凉的铁扇、给压跪在了那儿，连挣扎都不能。

    田芜生气了。“狄大人、您这是何意？下官可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吗？身份令牌呢？”

    见对方还在抵死顽抗，狄映靠进椅背里，双手置腹，两指点动。不咸不淡地回问了句。

    “这……”田芜一时语塞，眼珠一动就继续仰脖生气道：“您派人跟下官回府去拿！”

    狄映笑，嘲讽地笑：“你见过你父亲跟着人犯到处跑的吗？你既无法证明你的身份，那便继续跪着吧。”

    “你！”

    田芜气结，就想扭身，可除了张嘴、周身还是纹丝儿动弹不得。

    只得大叫道：“狄大人，你无凭无据拿人、还敢如此羞辱朝廷命官、下官一定会弹劾你的、下官全家人也一定会弹劾你的！”

    “喊什么？这大半夜的。”

    狄映掏了掏耳朵，手指左右摆了摆道：“来，把人证和物证给他带上来。”

    田芜惊了一下。顾不上再喊，就见到前方一侧的厢房内、走出了两个人来。

    一个是原县尉梁丰、一个是……？

    他不认识。

    随后，他就看见了几件物什，眸子顿缩，闭紧了嘴。

    而梁丰，在稀里糊涂被从牢狱里提出来、又稀里糊涂被带过来的时候，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待见到田芜被押跪在当堂的时候，还连迷糊带吃惊。

    就见狄大人指着田芜对自己道：“梁丰，你来告诉他、你对凶手的了解情况。”

    梁丰：“……”

    带过来后、已被卸下镣铐的他，还有些不习惯了。他试着慢慢朝前挪了一步，再迈了一大步。

    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虽然还是疑惑，但还是听话地赶紧回答了狄大人，道：“根据罪人……”

    “暂时不必自称罪人。就直称‘我’吧。”狄映打断他，允他暂时换了个自称。

    梁丰连忙躬了躬腰，表示了感谢。然后就再次回答道：“三年前的九月初三，第一起亵杀男童案伊始，我就查到了凶手的脚印。

    虽然是一双穿着破烂草鞋的脚印，但我有着一定的破案经验、也有认真学习过、大理寺下发的、狄大人您要求各地负责刑案的官员学习的、【观痕辨验】一书。

    所以从那脚印上、我就推断出：凶手的身高大致在176厘米左右，体重大约在58公斤左右。

    再根据凶手留在被害人脸上的捂压痕、以及体内、和身上的液体的数量等等，大致判断出：凶手年龄在38岁至42岁之间。

    当时在现场还发现了一片带血的衣角。之后，我就把怀疑的视线投向了申承悦。

    因为无论是身高、体重、拟或是年龄，申承悦都基本符合。而且那片衣角，我也认了出来，就是申承悦外褂上的一角。

    我拿着就去找申承悦比对了一下。在准确地能拼接上后，就抓了申承悦。

    可申承悦说：那个地方、他经常都有经过的。那片衣角，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什么给挂掉的。本来就已破烂、吊在衣服上的。

    可我不信有这样的巧合。

    但怎么审，申承悦都说毫不知情、不是他干的。

    无奈之下，我只得把他给放了。

    同年、同年的九月二十七日，第二起亵杀男童案，又出了。

    这一次，除了看到符合申承悦的脚印外，还发现了一根申承悦经常用来挑垃圾的木棍。

    我又抓了申承悦、又再审了一次。可他还是抵死也不招认。他说那木棍弄丢了，就又重找了一根。

    我很生气，但还是得放人。

    只是就在一有空闲的时候、就藏身暗中、盯着他、跟踪他。

    有见过他经常和各村里的小男孩说话。不过……奇怪的是都并未靠近对方两米之内。

    这甚至都一度让我怀疑：他发现我在跟踪他。

    可我不放弃、也不想放弃，就更注意了隐蔽、更加长时间地跟着他。却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异常的行为。

    弄得我又有点儿不自信了，怀疑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人。

    后来我在想：也许是我因为要上衙、不能时时跟着他、才没有发现他异常的缘故，心理上才好过了那么一点点。

    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那样的案子再发生了，我觉得他是因为发现了我、而收手了。

    讲真，这让我还有了那么一点儿自我的心理安慰。我想、就算我不能抓到他、但是能防止他继续作案、那我的辛苦也就不算白费。

    可这样的安慰，都没有能撑过一年。

    第二年的六月初八，第三桩同样的案子又发生了。

    那日的黄昏时分，我正好去了县城另一边的小镇上、解决一起斗殴纠纷。

    等我解决完、次日回到县衙、才知道又出了亵杀案。

    这把我给气坏了。我冲去找了申承悦，直接把他给狠揍了一顿，甚至都掰断了他的三根指骨，就要他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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