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警察对中国人说：我们这里事故增多，你们中国人是根源。

　　一些人在一起吃饭。中国人吃慢一点，在座的美国人便以嘲讽的口吻说：难道你要把饭菜都揣到口袋里带走吗？

　　在纽约“五月花”旅馆，因为付的是大额的旅行支票，美国人大加怀疑，又是检查护照，又是与其他人商量，最后很不情愿地收下。而日本人和韩国人同样付支票，则没有事。

　　穿了一件稍好的衬衫，便有美国人吃惊地问：这是在中国买的吗？仿佛忘了，许多美国人穿戴的服装鞋帽，都是中国制造。

　　对美国的不满和羡慕，对中国的关切，这样的矛盾心情，我在美国的一次座谈会上讲过。

　　“美国之行，一方面把我变成了一个国际主义者，另一方面使我成了一个爱国主义者。”我说。然后我解释道：

　　在短暂的时间里很难认识美国。对于第一次来美，又是来自—个陌生意识形态和文化的人来说，尤其如此。一位1995年度美国杰斐逊记者在访华后说，她到中国，震惊于一个共产主义国家怎么会这样运转。

　　在美国，人们言谈中和报纸上出现得最多的话是：“我们不能知道，强大的中国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敌人？”

　　在一次宴会上，一位美国老太太向我表达了这样的意愿。他的丈夫曾是陈纳德飞虎队的一员。“希望你回国后转告中国人民，美国人民希望与你们成为友好的朋友。我们不应该对

　　抗。”她再三叮嘱我。

　　我希望美国的媒体也这样想。

　　（本章作者：韩松）

第八章 中国会成为吃光世界粮食的“恶魔”吗

　　中国人口大多，增长太快，要把世界的粮貪吃光。

　　中国为了限制人口，强迫妇女流产，做绝育手术，根本不讲人权。

　　中囯人必须立即停止使用氟利昂制冷的冰箱和空调，中国人在破坏臭氧层。

　　中国不能发展私人小汽车，只能骑自行车，否则会给全球带来灾难。

　　中国限制美国汽车进入中国市场，美国应该报复。

　　读美国的报纸，听美国的广播，看美国的电视，关下中国的报道就是这样充满了矛盾，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无论中国人怎么做都没有是处。西方新闻界和学术界当前更是把中国描绘成了 一个早晚要吃光全世界粮食的“恶魔”。

　　1996年9月2日，美国之音记者马帆亚（音译）在他的关于“中国消费浪潮对世界环境的影响”的报道中，称中国人口得到控制，经济得到增长对中囯人也许是好消息，但是对世界将会产生不好的影响。这个美国记者用一个美国大学教授的话质问中国人：“中国人有享受这种消费的权利吗？如果中国有，印度人、非洲人、拉丁美洲人也应该享受这种权利。但如果中国人享受美国人的生活水平，这是不可能的。”

　　国内外有人把美国世界观察研究所所长布朗称为“中国威胁世界粮食市场”论调的始作俑者。但我在华盛顿多次采访布朗的过程中发现，布朗好像没有把这个问题政治化的意思，更没有利用这个推论丑化中国人，不让中国人过好日子，他反驳美国之音引述的那位教授的话说：“发展中国家的人有权利改善自己的生活。中国有机会为世界树立一个典范。”利用粮食威胁论丑化中国人的完令是那些别有用心的美国媒体的做法。

　　1995年圣诞节前夕，我就要离开华盛顿，飞回北京了。那天下午我从外面一回到寓所，习惯地提起电话，听听有没有留言。话简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李先生，我是莱斯特.布朗。不知您走了没有，我希望在您回国前能在一块吃顿晚餐，为您饯行，请速跟我的秘书联系。”

　　在《华盛顿邮报》当访问记者的半年中，从国会的政客、白宫的幕僚、大学的教授到各类研究机抅的学者，接触了一些。但采访和交谈最多的要数世界观察研究所所长布朗先生。近一二年来，他的研究所在人口、资源、环境和粮食等问题上发表的一系列“醒世呼唤（Wake-up Calls）”和向新闻界散发的“醒世新闻”已经引起各国政府首脑的普遍注意。

　　“我支持中国实行计划生育、人口控制的观点令包括美国国会、美国舆论界和教皇保罗在内的西方人士大为不满，而我关于中国稂食问题的预测又引起中国方面的敏感。”他有—次跟我聊天时说。

　　“我与中世纪意大利的科学家加利略有两个共同点：我们俩都获得过比萨大学的学位，我们俩都被教皇斥责为‘叛逆’。罗马教廷烕胁加利略，如果他不改变他的看法，就判以火刑处死。加利略只好公开收冋他的观点。说‘OK，太阳围绕地球转。’罗马教皇在人口控制问题上不听我的劝告。这与300年前教皇不听加利略的劝告有何区别？”

　　布朗的女秘书正在办公室等候我的回话，我说：“我只有今天晚上有空了。”

　　她说：“我马上和布朗先生联系。”

　　5分钟后，她回电说，布朗先生今晚7时在世界观察研究所大楼门前等您，然后与您一道去餐馆。”

　　世界观察研究所和我的寓所都在杜邦广场附近，所以我走过去也就5分钟。身材痩高、满头银白卷发的布朗手持一把雨伞，正站在门口等我。“李先生，我们今天去亚当.莫根的墨西哥餐庁，怎么样？”我说：“好吧，只要有鱼吃就行。”

　　62岁的布朗几十年来一直没有自己的汽车，上下班或是步行，或是骑自行车，而且，他还多次在报纸上倡导学中国人骑自行车，不开汽车，以保持环境清洁。所以，这天晚上我只好跟他在寒冷、安静的华盛顿街上走了20分钟才到这家餐馆。

　　他的端庄秀丽的女朋友正坐在事先预订好的餐桌前等我们。

　　布朗端起一杯红葡萄洒，说：“为我们的珍贵友谊和理解干杯。”

　　“同时也为您的醒世呼唤和我们的论战干杯。”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与布朗首开论战

　　最初知道布朗的名字还是一年多以前的事。

　　1994年9月的一天下午，中国科学院国情研究小组研究员胡鞍钢博士给新华社对外部中央新闻采编室打来电话，说： “希光，我这里有一篇驳斥布朗的文章，请你看看能否对外编发一下。”

　　“布朗是谁？为什么要批判他？请你把全部材料，包括布朗自己发表的东西一道给我传来，我看一下再说。”我回答。

　　半个小时后，对外部发稿中心的干事小谈交给我厚厚的一叠刚刚收到的传真，里面除了胡鞍钢本人的文章外，还有《国际先驱论坛报》连载的一篇长文：《谁将养活中国？》，这篇文章认为，如果中国走日本、韩国或台湾高速工业化的发展道路，中国将要失去大量农田，粮食将无法自给。后来，我进一步了解到，布朗这篇耸人听闻的文章同时被《华盛顿邮报》、《洛杉矶时报》、《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和美联社全文刊登或摘发。我根据胡鞍钢的文章发了一条专家访谈，请对外部主任王宗引审定签发。【贺氏藏书·刘大海精校】

　　布朗这篇文章的出笼，使他的“大名”作为反驳的对象不断出现在中国的新闻媒介上。布朗很兴奋地向我谈论了中国媒介对他的报道和评论。

　　首先出来的文章是他在《中国日报》上看到的胡鞍钢的反驳文童。胡鞍钢在文章中指出，新中国成立初期，当时的美国国务卿就预言，中国无法养活5亿人，事实证明这个预言破产了。“胡接受我关于中国人随着收人的增加，对粮食的需求也会增加，但拒绝我对粮食产量的预测。”布朗在读了这篇文章后说： “胡认为中国有巨大的增产潜力，而我低估了中国在这方面的潜力。”

　　1995年2月，布朗应掷威首相的邀请，在各国环境部长会议上发表演讲，这是一次讨论持续发展的国际会议。布朗在演讲中，声你中国可能会成为“粮食进口大国”，并以此为“醒世呼唤”，提醒各国要加大人口控制和农业投入。

　　我讲完话后，趁会间休息，赶赴机场回美国了。 后来，我从《印度时报》上读到了新华社一条消息时才知道，我讲完话后，与会的中国国家环保局局长解振华作了即席发言，认为我对中囯粮食问题的分析是毫无根据的。解说中国优先发展农业生产力，同时计划生育搞得也是极其成功的。中国人依靠科学技术和经济发展，中国人自已能够养活自己。

　　1995年春，针对布朗关于中国粮食问题的悲观言论，新华社对外部又组织记者采访中科院院长周光召和农业部部长刘江等，发表了一组中国能够自主解决粮食问题的稿件，在海外引起很大反响。读了新华社对外部的这些报道后，布朗说：“没想到中国人对粮食迸口问题这么敏感，这可能是因为今天的中囯领导人都经历过大跃进和3年经济困难时期，中国的国民心态至今还有那次大饥荒的阴影。大量依靠国外进口粮食无论在政治上或是在心理上都是无法接受的。”

　　“但是，有意思的是，从此之后，中国领导人与我好像开展了一场非直接的‘对话’。路透社报道说，1995年2月和3月间，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国务院总理李鹏和当年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都特别强调了农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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