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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岑和邵南对视一眼,暗暗欣喜,不过两人都没打算返回柴桑。
低头商议一阵后,董岑谏道:“将军,末将以为,周太守如今身处嫌疑之地,我二人又来此许久,若冒然返回或会引人怀疑。倘若返回途中又不慎被刘封拦截,或会坏了将军大事。”
邵南也道:“周太守既已连送七信,又遣我二人为质,投降大魏的决意定是不会改变的。既如此,何不等到了柴桑地界后,再与周太守联络,届时即便引人怀疑或是被刘封拦截,将军亦可从容应对。”
曹休细想了一阵,顿觉二人言之有理。
信使往返被敌方擒获而泄密的事,比比皆是。
董岑和邵南能如此设身处地的为曹休设想,也让曹休对二人又多了三分信任。
“既如此,就依你二人之言。待我得了鄱阳,必不会亏待你二人,你二人若能再立下功劳,封侯亦可!”曹休“大方”的许了诺。
董岑和邵南听得欢喜,纷纷拱手拜谢。
曹休更是得意,仿佛鄱阳已尽在瓮中,江东也唾手可得。
另一边。
于禁的派出的信使在疾驰五日后也抵达了洛阳,将军报呈上。
得知是于禁私下派人送来的军报且又强烈要求要将军报当面呈递给曹丕,曹丕又是头疼又是恼怒。
按正常流程应该是曹休派人报送军报,而非于禁越级上报,更不可能让一个小卒当面呈递。
曹丕倒也没去为难一介小卒而不让小卒觐见,只是见了小卒后曹丕的语气也不是很和善:“朕已经下达旨意,令二人不可相争,怎敢违令!”
信使虽然吓得不敢抬头,但也没忘记替于禁的叮嘱:“陛下,镇南将军并未与征东将军相争。镇南将军叮嘱小人,个中原由已尽述于军报,且定要让小人亲手将军报交呈陛下,否则小人万死也不能恕其罪。”
曹丕不由蹙眉。
于禁没有跟曹休相争?
没有相争何故私下派送军报,还如此的谨慎深怕军报不能呈递?
意识到对于禁的僭越行为有误会后,曹丕令侍中取上军报,摊开细看。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让曹丕也吓了一跳。
“朕只是让曹休密切关注江夏和江东的变故,曹休怎就忽然出兵了?”
曹丕心感不妙。
若只有周鲂欲献鄱阳,曹丕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柴桑外还待着一个刘封,曹丕就不敢不谨慎了。
文聘之死,犹在眼前。
万一刘封又故技重施,明图江东,见江东没机会独吞后又反过来抢平春,到时候岂不是从坐观鹬蚌相争的渔翁变成了螳螂捕蝉的螳螂了?
曹丕急令尚书蒋济和抚军司马懿入殿商议,如此大的变故,曹丕也怕一个判断不准误了大事,先找蒋济和司马懿一同商议才能稳妥。
不多时。
蒋济和司马懿相继入殿。
得知曹休出兵的变故,蒋济和司马懿也是心惊不已。
蒋济沉吟道:“陛下,臣以为镇南将军的担忧不无道理,吴人多狡诈反复之徒,不可不防。
鄱阳周鲂连送七封降书又留亲信为质,过于刻意和巧合了,兵法虚虚实实,旨在诱敌深入,稍有不慎,就会落入陷阱。
故而臣以为,可让镇东将军先入庐江,与贾逵、王凌二人合兵后再去接应周鲂。
假使周鲂是诈降,有众将军在,定也能万无一失;假使周鲂是真降,则可趁机拿下鄱阳,阻挡刘封吞并江东。”
司马懿却是面有担忧:“臣以为,恐怕不似表面这般简单。先前臣麾下细作石苞传回的情报,竟在周鲂降书中得到了证实。”
蒋济微讶:“既然得到了证实,仲达又为何还有担忧?”
司马懿微微蹙眉:“我对石苞虽有提携之恩,但寒门士子一向德薄,不似豪门士子知恩重义,倘若石苞贪恋刘封给的好处,或会被刘封策反。
方才我就在想,假使我们现在得到的情报,都是刘封故意让我们看到的,那么刘封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
蒋济惊道:“仲达,你未免太多虑了吧?”
司马懿这脑回路让蒋济很不理解。
正常而言:判断一个情报的真假需要通过其他情报来佐证。
而如今:石苞传回来的情报在周鲂的降书中得到了佐证。
这就意味着:石苞的情报是真,而佐证石苞情报的周鲂降书也应为真。
可司马懿想的却是:石苞的情报得到了佐证,意味着石苞和周鲂降书都为假。
这样的逻辑,又让蒋济如何能理解?
就算石苞被刘封策反了,难道周鲂也被刘封策反了?
若周鲂能被刘封策反,刘封还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直接让江东文武押着孙权投降就行了!
司马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陛下,臣有一个猜测,刘封的真正意图,极有可能不在江东,而在征东将军。”
“嗯?”曹丕双目一凛:“仲达的意思,刘封又要故技重施,奇袭平春?可平春不是石阳,刘封要走柴桑奇袭平春,行军都得二十余日,有于禁在平春以逸待劳,刘封又如何能夺取平春?”
司马懿摇头:“陛下,臣的意思,刘封是专程冲着征东将军而去的。若征东将军在平春,刘封行军二十余日去奇袭平春,自然是办不到的。可如今,征东将军不在平春!”
曹丕骇然起身。
若司马懿的猜对了,那么曹休现在就如同被捕蛇者引出了洞的蛇,没了洞穴藏身,就会被捕蛇者捕捉。
曹丕越想,越觉得司马懿的猜测更接近刘封的真正意图。
蒋济也听明白了。
诚然。
刘封走柴桑奇袭平春,路途太远,基本不可能办到。
可曹休离开平春前往柴桑接应周鲂的这个中途,却随时都可能遭受刘封的奇袭!
“可周鲂为什么会配合刘封?孙权难道不想在南面称孤道寡了吗?以孙权的脾性,又怎么会甘心屈从于刘封之下?刘封又为何笃信孙权不是在诓骗他?”蒋济问出了关键。
司马懿这个猜测最大的矛盾点就在于:孙权的态度!
“刘封与孙权的长女孙鲁班、次子孙虑、侄女婿陆逊的关系都极为亲密,而刘封又想兵不血刃的夺取江东,必定是许诺了令孙权难以拒绝的好处,亦或者说,即便孙权想拒绝,孙权的亲族也会同意刘封许诺的好处。
以当前的天下格局,孙权早已经失去了独占江东的资格,要么依附伪汉,要么依附大魏,孙权只有这两个选择。是选择依附伪汉还是依附大魏,更在于孙权能自双方得到的好处多寡。”
顿了顿。
司马懿又向曹丕拱手请罪:“陛下,臣有罪。臣未能及时觉察到刘封的阴谋,否则应该劝陛下给予孙权更大的好处。”
话说到这里。
曹丕也听明白了。
不外乎孙权发现:在汉魏双方当小透明已经行不通了,已经到了必须要站队表明立场的时候了。而恰巧这个时候,刘封开出了远超过曹丕的条件,再加上孙鲁班、孙虑、陆逊等亲族都偏向于刘封,孙权自然而然的就只能站队大汉。
“传朕旨意。速令曹休退兵返回平春!”曹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出了最终的决定。
司马懿又道:“眼下征东将军已经出兵五日,使者即便星夜兼程赶往平春也要五日,诏命再传到征东将军手中,又得耗费三五日。为防意外,陛下还得征调其他方面兵马,以作策应。”
曹丕沉吟片刻,道:“仲达,你亲自走一趟颍川,在宛城方向制造疑兵,暗中引兵前往义阳三关策应平春的于禁。
同时传令寿春的贾逵、王凌以及合肥的满宠,朕与三人便宜行事之权,即便丢了合肥,也得给朕将曹休安全带回。”
说到“将曹休安全带回”时,曹丕的语气多了几分急促。
如今曹仁老迈。
曹丕能器重的宗族大将,就只有曹真、夏侯尚和曹休。
曹真是曹丕内定接替曹仁的人选,要统内外诸军,是不能长期在外的。
而长期在外的就只能是夏侯尚和曹休了。
相对于夏侯尚,曹真更中意的是曹休。
虽然两人在官职上都是平级的,但夏侯尚的性格让曹丕很不喜。
自班师回朝后,由于夏侯尚宠溺美妾冷落正妻曹氏,曹氏哭着向曹丕告状,于是曹丕就下令处死了夏侯尚的美妾。
本以为这事就能解决了。
结果令曹丕没想到的是,夏侯尚在美妾被处死后很是悲伤,竟然生病至精神恍惚,在埋葬爱妾后仍然忍不住思念,又隔三差五五的外出去墓地看美妾,对曹氏也是冷言以对。
气得曹丕都忍不住大骂。
在曹丕看来:死个美妾而已,又不是死了爹妈儿女,谁会对一个工具恋恋不忘?
可偏偏,夏侯尚就在曹丕面前上演了一副“痴情种”的戏码,就差没“殉情”了。
夏侯尚靠不住,曹丕自然就将厚望给予到了曹休身上。
曹休如今四十余岁,正值壮年,又是最早跟着曹操的宗室大将之一。
曹丕需要曹休来对付刘备一方,也需要曹休来压制曹彰。
而眼下。
曹休极有可能中了刘封引蛇出洞之计,正处于危险之中。
曹丕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对曹丕而言,城池可以丢,曹休绝对不能死!
此刻的曹休,还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
曹休大军离开平春前往柴桑不到三日,行踪就已经被江夏的斥候觉察。
地方就这么大,想要完全隐瞒行踪是几乎不可能的。
尤其是:江夏的斥候一直都在关注平春的动静,有心针对的情况下,江夏的斥候三日才发现曹休的行踪,曹休都能自傲了。
曹休也知道瞒不了江夏的探子,故而对外宣称的是要前往庐江宛城。
到了庐江地界后,曹休又忽然直转南下入柴桑。
不过还没等曹休抵达柴桑,曹丕的诏命在信使策马拼命奔驰下也终于送到了曹休手中。
只是对于这个退兵回平春的诏命,曹休并不认同,反而质问信使:“可知是谁替陛下出的主意,想阻我立功?”
信使不敢直视曹休的眼神,道:“回将军,小人不知。”
曹休呵呵:“你是陛下的近卫,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信使低头:“既不知,也不敢说。”
曹休冷笑:“不说我也能猜到,陛下最是信任司马懿,诸事都要与司马懿商议。
那司马懿能有何本事,敢妄言军国大事?若非司马懿阻止大将军焚烧襄阳和樊城撤兵回宛城,大将军又岂会被刘备生擒?
若不是陛下维护,我早砍了司马懿丢河里喂鱼了,一介书生,也配教我做事?”
信使弱弱地道:“可陛下圣旨”
曹休却是将圣旨一收,道:“我也不为难你。圣旨我接了,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要不要退兵,我自有判断。
你且返回洛阳替我转告陛下,待我击败了刘封,江东唾手可得!”
见曹休收了圣旨也不退兵,信使无奈,只能再次策马返回。
曹休都喊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了,一个小小的信使难道还能阻止曹休不成?
董岑和邵南纷纷暗喜。
为了不被曹休觉察到异样,董岑假装担忧道:“话虽如此,但将军都快抵达柴桑了,刘封竟好似没有觉察一般;刘封素来骁勇善战,末将担心刘封会有阴谋,不如等其他路兵马到了,再合兵前往柴桑。”
邵南也道:“如今大军距离柴桑仅有百里,周太守的斥候应该也探查到将军的行踪了,不如先等周太守派人来传讯,如此方可万无一失。”
董岑和邵南越是表现得谨慎,曹休就越觉得董岑和邵南真心,当即笑道:“若等周鲂派人传讯,恐生意外,一旦被刘封看出端倪而让周鲂遇害,我这一趟就白来了。
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刘封虽能探查到我军动向,但并不知道我军意图;等大军到了柴桑后,我再与周鲂里应外合,纵是刘封骁勇善战,又如何能挡?”
当即。
曹休也不等贾逵、王凌合兵,催军速行。
董岑和邵南暗暗窃喜。
如今的柴桑,就好比一张朝着曹休开口的大网,正等着曹休往里钻。
而就在距离柴桑约莫十里时,一骑快马忽然自柴桑方向而来,仓皇撞上了曹休的前军斥候。
见对方支支吾吾,前军斥候遂将其押送到了中军来见曹休。
还未等曹休审讯,来人就对着董岑和邵南高呼:“董校尉、邵校尉,是我,我是周综。”
董岑和邵南皆是大惊。
“周校尉,你不在太守身边,为何来此?”董岑连忙近前询问。
邵南则是向曹休介绍道:“将军,此人乃周太守族弟周综,奇怪,周综乃是周太守亲卫,怎会忽然来此,莫非.”
未等邵南说完,周综就急匆匆道:“不知何故,刘封忽然奇袭了柴桑水寨,徐盛和丁奉二贼更是在水寨放火与刘封里应外合,太守只能仓促应战。”
董岑惊道:“莫非太守所谋之事,被徐盛和丁奉觉察了?”
邵南急道:“请将军与我一支兵马接应太守,徐盛和丁奉二人乃孙权死忠,在军中也颇有威望,倘若太守被杀,柴桑必被刘封所据!”
曹休不由恼恨:“怎会在这个时候出纰漏?该死!”
倘若在两日前,曹休必不会去救,就如最开始对董岑和邵南所言“在我大军到来前,切不可走漏了消息。若周鲂谋事不密,我是不会轻涉险地去救他的。”
而现在。
曹休距离柴桑也就十里。
若是不救,那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刘封夺取柴桑,甚至于刘封还会派人来嘲讽曹休:柴桑已经被我先行拿下了。
“传我军令,留下一军看守辎重,其余将士,随我速往柴桑!”
曹休没有犹豫,当前的局势也容不得曹休犹豫,董岑和邵南则再次向曹休请兵先行。
见二人急切请战,曹休也分了二人一千军士,令二人为先锋先往柴桑。
大军奔到五里处时,斥候回报曹休称“柴桑北寨火光冲天,有喊杀声”,曹休更是心急。
柴桑有南北两处水寨,用于南北渡江通行。
若不能抢占柴桑北寨,即便周鲂活下来了,曹休也只能望江而叹。
曹休要的是整个鄱阳,而非单独一个周鲂。
“众军速行!”
曹休再次催军。
只是等曹休大军抵达柴桑北寨时,斥候先前探得的喊杀声却逐渐变成了笑声。
“嗯?莫非周鲂死了?”
曹休勒住马匹,不由起疑。
未等曹休想明白,却又见柴桑北寨杀出大批军士,又听得众军士大呼“杀曹休,赏千金!”
曹休面色大变。
刚要喝令众军迎战时,又见前军混乱。
却是董岑和邵南直接反手砍了统兵的魏军校尉,大呼制造混乱。
骤变来得太快。
莫说魏军将士没反应过来,就连曹休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前军来报称董岑和邵南杀了统兵校尉,曹休这才觉察到中计。
想到周鲂七封降书,想到周鲂派董岑和邵南为质,想到周鲂断发,想到董岑和邵南一直都在反向提醒曹休要谨慎。
曹休只感觉一股鲜血自心肺间喷溅而出,仿佛要直冲喉咙。
终日打雁,竟然被雁给啄了眼睛。
先前对周鲂有多信任,现在对周鲂就有多恨。
“周鲂!”
曹休恨得咬牙切齿。
只是这恨意还没宣泄,后方又传来军情,一支兵马已经断了后路,正向曹休杀来。
曹休的愤怒瞬间变成了惊恐:“遭了,必是刘封小儿的伏兵!”
如曹休所料。
来的正是刘封部署的伏兵,领兵的正是关兴。
“撤!”
曹休不敢再迟疑了。
本来还想着跟柴桑北寨的吴兵厮杀,强行击破吴军,不曾想后方又有伏兵切断归路。
然而。
战场不是曹休想退就能退的。
刘封和关兴谋划了几个月,终于等到了今日收网的机会,又怎么可能让曹休轻易撤退?
暮色笼罩在柴桑北岸。
曹休的衣甲已经被鲜血染成暗红,座下的战马也在发出疲惫的哀鸣。
四面八方的伏兵,不仅围住了曹休,还将曹休的兵马分割。
本就远道而来兵马疲惫,还要被汉吴双方联手以逸待劳,不论是军力上还是士气上,曹休都处于绝对的下风!
趁着天色昏暗,曹休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百余骑往北而奔。
至于身后的大军,曹休已经顾不得了。
见曹休突围而走,关兴也未追击,只是招呼众军继续围杀还在负隅反抗的魏军。
周鲂见关兴不追,近前询问:“关太守,你在后方拦截,怎放曹休离开了?”
关兴坦然直言:“曹休骁勇善战,我不是对手,周太守若要追,我不会阻拦。”
周鲂顿时语噎。
你不是曹休对手,难道我就是曹休对手?
见周鲂面有焦色,关兴又笑:“周太守何必焦虑,你我的军务只是伏击曹休,能留下曹休固然好,若留不下也不用气馁,燕王殿下还未出手呢。”
周鲂这才反应过来,喜道:“是我失态了,竟忘记燕王殿下的武勇了。”
虽说以前杀得江东诸将哭爹喊娘,但如今双方联手,以前的事双方自然也就默契的不能再提了。
而此刻。
原本被曹休留下来看护辎重的一千魏军已被杀散。
一支兵马沉默的驻守在曹休的辎重处。
为首一人,正是刘封。
真正的王者,都是在最后才出场的。
这次谋算曹休,刘封更侧重于大略而非细节。
具体的细节都是由关兴、陆逊、周鲂等来完成的。
甚至于。
刘封会出现在这里,也只是应关兴之邀才来的。
按关兴的说法就是:曹休征战多年,骁勇善战,即便中了伏兵也能突围而走,而关兴虽然也有勇武,但比起战阵经验丰富的曹休还是不如的,那么最后阻拦曹休的军务就只能交给刘封了。
“嗖!嗖!嗖!”
急促的箭矢声射向前方而来的魏骑,来不及躲避的魏骑当场就倒了十几个。
看着前方的战将,曹休的嘴角泛起了一阵苦涩,下意识的握紧了缰绳和长枪。
“刘——封——”
如果曹休另择小路而不是返回辎重处,就不会遇上刘封。
然而现实没有如果。
当曹休选择了返回辎重处,就注定要面临刘封的拦截。
“曹文烈,降,或者,死。”
刘封冷冽的声音,在暮色中响起。
看着那一排排立在刘封身后的弓弩手,曹休左右的骑卒皆是面露惊恐。
弓弩,就是轻甲骑兵的克星。
尤其是在骑兵马力疲乏的时候遇到弓弩手,那就如同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般。
“将军,怎么办?”
裨将语气颤动,握着缰绳的手也在发抖。
曹休内心更是苦涩。
怎么办?
除了杀出去,还能怎么办?
不等曹休开口,刘封的话再次响起:“曹文烈,其实你也清楚,不论今日我杀不杀你,你也活不长了。
你是曹丕委任的征东将军,与曹真的征西将军平级,昔日曹操又称赞你为‘曹家千里驹’。
孤本以为你的谋略能与曹真一般无二,甚至更胜于曹真,却不曾想周鲂只用了七封降书、两个人质、一次断发,就骗你孤军深入。
如此本事,实在是令人唏嘘啊。”
曹休只感觉心肺的鲜血再次喷溅,又要涌上喉咙。
“刘封小儿,要战就战,何必废话!”曹休瞪眼怒喝,不想跟刘封争论口舌。
却不料,刘封竟然直接让开了一条路。
曹休瞪眼喝问:“刘封小儿,你这是何意?”
刘封轻蔑的看向曹休:“曹文烈,方才孤已知晓,你的谋略不如曹真,配不上‘曹家千里驹’这个称号。
只是不知,你的武勇是否也不如曹真?
你放心,只要你选择离开,孤绝不会拦你,更不会在你背后放冷箭。”
曹休的双目开始赤红。
一旁的裨将见状大急,连忙劝道:“将军,莫要中了刘封的激将法。”
曹休却是呵退裨将,长枪指向刘封:“刘封小儿,你怎敢小觑我!可敢与我一战!”
刘封抖了抖缰绳,策马出阵:“应你之邀,孤就赐你一战!”
被刘封接连小觑和蔑视,曹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挺枪策马,直取刘封。
只听得曹休战马一阵嘶鸣,竟然前腿噗通跪地,猝不及防的曹休直接被战马给掀飞,早有持着麻绳的力士上前,直接将曹休给绑了。
却是刘封早就在前方挖了陷马坑,曹休被怒火侵蚀了理智,根本没想到刘封会在这个时候还玩阴招!
“刘封小儿,你无耻!”曹休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又怒又气。
看着挣扎的曹休,刘封的嘲讽再次在曹休耳边响起:“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还跟个小孩一般沉不住气。战场之上,兵不厌诈,你如此莽撞,如何能上阵为将?”
曹休再也压不住喉咙间的刺激,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的精神也变得萎靡。
刘封的目光又看向了曹休身后的百余骑,目光落在膘肥体壮的战马上,啧啧称赞:“北方骏马,果然不同凡响。留下战马兵器,孤饶你们不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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