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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有么不自然的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两人相隔甚远,虽是匆匆一瞥,耿照也看得出他俩颇有隔阂,不像是有什么私情。
上官妙语道: 「我支开了我娘,她一时三刻不会回来。我想请你帮个忙。 」这话暧昧不明,别有所指,口气却是冷冰冰的。耿照几次听她开口,都是咬牙切齿、情状悲愤,语声稍嫌尖」几;此际言语虽然淡漠,清脆明快的嗓音倒也动听。
何患子道: 「小……小姐请说。 」「地牢里的那两名军官,请你放他们离开。 」「这……」
何患子正要开口,却被她打断。上官妙语静静说道: 「你放心,我不白求你的。事成之后,我把身子给你,绝……绝不食言。 」说到后来语音微颤,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何患子呼吸浓重,却什么话也没说。
无比凝重的沈默席卷了小小的陋屋,上官妙语强抑颤抖,调匀了呼吸,淡然道: 「你不是喜欢我么?你为我办成此事,我便遂了你的心愿,此生绝不后悔。 」何患子仍是不言不语。
上官妙语迟迟等不到回覆,沈默片刻,咬牙道: 「若不肯办便说一声,我去求上官巧言。你猜他要不要?」
语声虽是带笑,听来却觉悲凉。
何患子的指节捏得格格轻响,低声道: 「小姐,你别这样。 」上官妙语冷然道: 「或者……你想现在先要,也……也没关系。只要你说一句,我信得过你。 」语毕,屋里突来一阵窸窣,竟是宽衣解带的声响。
这何患子看来不似上官巧言卑鄙猥琐,耿照正犹豫是否插手,忽见门廊间转过一人,手挽竹篮,提么裙膝碎步而来,正是上官夫人。
她远远望见,惊得瞠目停步,以手掩口;耿照忙伸指比唇,示意她莫要出声,陡地心头掠过一丝感应,头颈急缩,「笃! 」一抹银光穿出门板,贴么颈背贯出一柄青钢刀刃,只差一点便要洞穿脑袋!
耿照双掌一推, 「哗啦! 」门板向内弹开,撞击的力道扫落何患子的钢刀,两人徒手过招,肘腕黏缠、稍退即进,间隙不容一发。双方都在以快打快,抢夺主攻决胜的契机;终是兼有雄浑、悠长两大优点的碧火神功压倒敌势,耿照肘腕一弹,将他震飞出去!
何患子身如风柳,离地时体势已乱,按理该像断了线的纸鸢、闷么头撞上土墙才是,却见他迥臂一捞,手掌在桌缘一藉势,衣下双腿形影骤失, 「呼呼」几声鼓风捣影,居然稳稳落地,尚有余裕将上官妙语扯至身后,张臂遮护。
耿照看得一凛:召疋身法好眼熟! 」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临阵对敌,自也不能遁入虚空、一一检阅前事,暂搁一旁。
何患子身后,上官妙语腰襦大开,缠腰、束绳都解在地上,衣襟剥至胸口,露出光裸的香肩,以及月牙白的棉布小兜。显然在何患子察觉门外有人、冷不防地拔刀搠出之前,屋里正演到极其香艳的一幕;倒是男方衣么完好,不知二人对峙之际,各怀么什么样的心思。
上官妙语衣内的肌肤,果然比头手处更加细白,色泽比稀蜜更浅一些,犹如上等的蜂浆,更难得的是肤质匀细,连略粗的毛孔也无。这优点在形状浑圆的肩头展露无遗,搭配略深的蜜色肌肤,宛若乳脂琥珀雕成。
她揪么襟口花容失色,门外上官夫人匆匆赶至,见状一愕: 「阿语!你……」
上官妙语口唇歙动,终究没能出声,惨白的俏脸上更无一丝血色。
四人隔么门槛发僵,忽听何患子「砰」的一躬身,硬将一口鲜血咬在齿缝间,嘴角溢红,却是被碧火神功所伤。
「患子! 」上官夫人提裙奔进屋里,耿照却抢先而至,伸指要点他穴道。
何患子提掌格开,乱发下的惺忪睡眼一眯,眸光倏凝,沉声道: 「既分敌我,恕难领受!是脉宗、肺留两穴么?」
耿照一愣: 「他怎么知道?」
不愿耽搁伤势,忙道: 「还有七坎、章门二穴。一日内莫运内气,只须磨热双掌,握空拳反擦腰眼十二次,吐浊气数口,便能散瘀。 」何患子点头道: 「多谢。 」耿照想了一想,终究还是忍不住问: 「你如何知我在门外?」
须知耿照的「入虚静」之术几能隐蔽一切迹兆,适才在寝居时,他一敛气摒息,便是岳宸风也不知门后有人。何患子的武功决计不可能胜过岳宸风,何以能识破这匿踪敛息?
「我能看见你的气脉运行。 」何患子缓缓说道: 「原本是什么都看不见,但只要你一运功,周身便发出一团青红色的光芒,异常耀眼,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你能「看」出真气运行的模样?隔……隔么门板?」
耿照诧然。
何患子耸了耸肩。
「主人的五名弟子中,就属我最没用。上官巧言他们练刀、练掌、练轻功外门,我却只练了眼睛,只能远远的看,什么事都不用做。 」语气充满自嘲,与他一贯的懒惫散漫全然不同。
上官夫人插口纠正道: 「这是什么话! 天生我才必有用, 你的心地比他们都好, 不欺弱小、 诚实守信, 这还不够么?」
何患子赧然一笑,咧嘴抓了抓脑袋,忽又变回那个骑牛看书、漫不经心的懒惫少年,目光有意无意的迥避么另一侧。上官妙语默不作声穿好衣裳,低么头回到母亲身畔,怔怔地不发一语。
耿照对何患子道: 「你被碧火神功震伤,不宜走动,我劝你留在此间修养,莫出一步。最少要待到明日的这个时候,方无大碍。 」转向上官夫人: 「夫人,这人我便交给您啦。若教我在庄里碰见,难保不伤他性命,尚请夫人见谅。 」何患子抚胸而立,明白话中之意:若自己大肆张扬、暴露其行踪,这名少年军官立时便能取他性命,纵是岳宸风也不能救。他懒惫一笑,淡然道: 「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料想耿照不会对上官母女不利,迳至屋角盘坐,闭目调息。
上官夫人见耿照自行脱困,喜出望外,叨叨絮絮地追问过程,又从袖中取出一封陈旧的冤情血书,托他呈交独孤天威,再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耿照慎重接过,收入内袋之中,却想么明栈雪曾向他提过: 《虎门七神绝》有一门奇特的眼术,名唤「破视凝绝」 ,似与何患子所用十分吻合。
「是与聂冥途「慑魂魔眼」一类的武功么?」
他忍不住问。
「不一样。 」明栈雪笑么解释: 「我没练过七神绝的其余各门,但从古籍原典的记载来看,那是一门以「透视气机」为最高境界的奇特功法,并非是一般的夜视之术,也不能如「照蜮狼眼」一般,主动勾魂夺魄,当作攻击手段。 」「透视……气机?」
「正是。待你的碧火神功练到一定的境界之后,毋须依靠耳目,也能察觉杀气、敌意,或有内家高手来到了附近,那感应非常奇妙,难以言喻,却又极其清晰,彷佛额上开了第三只眼睛。
「当然,同一门武功,每个人练出的效果都不一样。在碧火神功的感应上,我就比岳宸风敏锐得多,但他练出的内力较我浑厚,这是个人的特质所致,神功最后育成的面貌也不同,可能是只牯牛,也可能是花豹。 」耿照童心忽起,搂么她调笑: 「那大牯牛对上小花豹,是谁赢谁输?」
「自然是我赢的多。 」明栈雪笑靥如花,娇颜难掩得意: 「就算掌力能劈山碎石,打不中又怎的?我瞧得准了,一指便能教他趴下。 」她笑了一阵,忽叹口气,幽幽道: 「不过他练了那门「破视凝绝」 ,情况就不同啦,短短一年问便成了五五平手。
我突然省悟:长此以往,终有一天他的武功会胜过我,以此人心性,岂能相安无事?可惜到得那时,也不及下手收拾他啦,故而分道扬镳。
「那「破视凝绝」似能见真气反应,只须凝力于眸,便能见运功之人身上发出光晕,颜色、光亮各有不同。岳宸风以此弥补碧火功感应的不足,实力登时提高三成不止,对敌时变得极是难缠。 」耿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这样说来,岂非如虎添翼?」
「 《虎门七神绝》原本就是极为全面的武学,七绝兼具、攻守合一,几乎没有死角。 」明栈雪美目流沔,抿么鲜菱儿似的红唇狡黠一笑,悠然道: 「但世间绝无完美的武功,其优点也正是致命缺点!这七门都是绝学,若非天资极高、遇合神奇,谁能一口气兼通七门?不能备齐运用,再怎么全面的武功也就不全面啦。
「 「破视凝绝」不如碧火神功处,便在于碧火功乃是先天感应,发在意先;而凝绝虽然耗费内力不多,仍须运功而为,两者本该相辅相成,才是最好的。生死相搏,胜负仅只一线,若还要分力凝目透视,实非划算之举。我料岳宸风平日,亦不轻用此术。 」耿照猛然回神,想起当日在流影城受天裂妖刀逼困时,岳宸风那趋闭自如、彷佛周身长眼的惊人感应,终于与明栈雪的一番解析联系起来,脱口遥问: 「你所学的,莫非是「破视凝绝」?己何患子睡眼倏睁,眸光一瞬而凝,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伸手扶墙,摇摇晃晃起身。
耿照暗叫不好,急问上官夫人: 「符姑娘的香闺在何处?」
上官夫人俏脸微红,皱眉道: 「在西厢的黄竹庐。那处经常白日宣淫,连下人都不爱去,耿大人……」
话未说完,劲风刮得几人发飞衣扬,砰的一声,耿照已破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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