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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嗣阌翻了下白眼:“这好象是强盗逻辑。”
欧阳镡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自然是强盗逻辑,在强盗遍地的社会,你不遵守强盗逻辑,却非要当什么正人君子,那只能自己找苦头吃……”说到这里,欧阳镡发现章骞的脸色难看起来了,连忙改口说道:“司令,我不是说您优待被俘船员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恰恰相反,我以为司令您的做法大得古人侠义之风。作为战争,我们不用对敌国客气什么,但作为人,对那些放下武器的敌人,司令给予他们的仁义却是十分有必要的。友善对待俘虏,与我刚才所说战争进行中的所谓正人君子那种蠢猪式行为毫无共同之处。”
“我知道,我知道你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章骞脸色大为好转。
在奥特朗托海峡游猎期间,远征军地中海巡洋舰第一分舰队俘获了四艘货轮,在将俘虏转移到军舰上后,四艘轮船全在章骞命令下,沉入大海。
与冷酷无情下达命令将遇到的一切通往同盟国轮船——不管是同盟国的还是中立国的——击沉相比,对那些被俘获的轮船上海员,章骞却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所有被俘海员都住进了海军学院学生上舰实习用的宿舍,相对于战俘营,他们的住宿环境实在是太好了,伙食是完全符合他们所在国家饮食口味,船长们每天可以躺在指定的甲板上晒太阳或者钓海鱼,船长们携带的宠物也跟随在身边,决无没收之理。那些船长经常凑在一起聚会,每次作为舰队司令的章骞都以一名船长的名义,毫无架子跟那些船长混在一起,一起喝咖啡,一起抽雪茄,用德语和他们亲切聊天,一起打桥牌……如不是身上海军将官制服太显眼,看上去章骞和那些大鼻子船长没什么两样。至于那些被俘的海员,如不是宿舍门口有几个海军陆战队员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把大门,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友好国家派来观光客。
章骞这种与俘虏“打成一片”的做法,在舰队内部遭受了极大非议,不少人认为优待俘虏是不错的,可一名将军屈尊去和那些俘虏船长说说笑笑,还友善的——不是对自己人那样扳着脸——跟遇到的一切俘虏水手打招呼……有一次章搴少将甚至请几位被俘船长到他的办公室做客!现在是什么年代?那些船长是什么身份?这些俘虏是不可能关在船上一辈子的,按照少将做法,在离开奥特朗托海峡时,他很可能会释放这些船长,要是将迪化舰上重要机密泄露出去,那可就损失大了,黄岛号的白嗣阌中校就是如此认为。白嗣阌父亲在参议会里主管了海军委员会工作,属于政府主要领导了,在父亲照料下,白嗣阌自然不会对没了父亲的高干子弟太多顾忌,在章骞手下,他属于少部分“敢于表现自我”的人才(欧阳镡也是一个,不过欧阳镡与章骞有着远比别人更深厚的友谊),在会议上刁难一两下司令,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顾忌到白嗣阌父亲对海军的影响,虽然白嗣阌屡次做出“冒犯上级”举止,章骞最终的选择还是容忍,只不过常常跑到远征军总部要求换人而已,在黄岛号调换舰长之前,他还必须忍耐。
“为了吸引同盟国注意,在强制要求那些船只进行临检时,我们并没有威吓轮船上无线电发报员,要求他们断绝无线联络,只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那些轮船并没有发电请求援助,而我们也不可能代替他们发送电报,告之在奥特朗托海峡有中国军舰活动,自己要求别人追捕自己,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章骞说了个笑话,自己先笑了起来,可看看下面坐着的舰长,并没有被他的幽默感所感染,这让章骞很是遗憾,端坐好了身子,收起笑容严肃说道:“现在好了,据无线电监测,敌人已知道奥特朗托海峡有我舰队活动,现已派出舰队到这里搜寻,从电子侦察来看,出动军舰至少在三十艘上下。我舰队诱敌任务已经达成,为了舰队安全,现在是撤离奥特朗托海峡时候了。”
几个舰长很有同感点头应是,大大舒了口气,毕竟巡洋舰分舰队在奥特朗托海峡活动实在太“刺激”了。
在奥特朗托海峡西边是塔兰托湾,意大利海军最重要基地塔兰托就坐落在塔兰托湾内,从塔兰托到奥特朗托海峡,只有不到一百海里路程,军舰离开塔兰托,几个小时就能抵达奥特朗托海峡。在奥特朗托海峡的北面是亚得里亚海,奥匈帝国地中海舰队主力就集中在这里,三艘拉德斯基级前无畏舰就在亚得里亚海东岸的海军基地普拉。从普拉到奥特朗托海峡不到两百七十海里,就算拉德斯基前无畏舰学习乌龟爬过来,只要一天,他也能赶到奥特朗托海峡。
就威力而言,满载一万八千吨,三座双联装10英寸五十倍径炮的迪化号、库伦号快速装甲巡洋舰威力上当然比满载排水量不到一万六千吨、主炮是两座双联装12英寸四十五倍径炮、二级主炮是四座双联装9.4英寸四十五倍径炮的拉德斯基前无畏舰更厉害,不过奥匈帝国可不光只有前无畏舰,在卡塔罗海军基地,还有奥匈帝国的四艘众志成城级无畏舰!虽然距离远了点,可卡塔罗距离奥特朗托海峡,总比拉塔基亚距离奥特朗托海峡要近,过来也方便些。
几个舰长跟着分舰队司令在奥特朗托海峡当海上警察,合法的海上强盗,看起来生活十分美好,可只有身临其境的这些舰长才明白自己日子有多么难熬,总部为了顺利实施“成功计划”,把他们放到火山口上进行高丽烧烤呢!这些舰长日日担惊受怕,就连不信鬼神的,现在也早请示晚汇报,祈祷神灵保佑自己平安回去。
白色的汽艇犁出一道扇面,靠上了肇庆号轻巡洋舰,舷梯放了下去,很快,地中海巡洋舰第一分舰队副司令兼肇庆号轻巡洋舰舰长欧阳镡上校从下面爬了上来。当汽艇靠舰时候,就赶到舷梯处的王林斌少校,朝舰长敬过礼,探出身伸出手要搀扶上校:“首长,回来啦?”
“用不着,我还没老到爬不动地步。”
“是,首长——我只是想帮一下您。”
欧阳镡上了甲板,推了推军帽:“有什么新情况吗?”
“没有,刚接到迪化舰命令,要求我们返航。还有无线电台监测到附近有不少电台活动,那些电台这段时间活动十分频繁,不过截收的电报都加了密,我们暂时还无法破译。”
“知道了,这些电台是敌人的,附近有敌人舰队活动。为了安全,咱们该回家了。”
王林斌很是高兴:“是的,这可是盼望已久的好消息。”
欧阳镡停下朝舰长室走的脚步,转过身看着王林斌:“怎么啦,小伙子?你不是渴望参加海战吗?我原以为听到周围有敌人舰队活动,你会兴奋的摩拳擦掌,积极求战,怎么对回家又这么感兴趣了?”
王林斌并不为自己想着要回家有一丝一毫的难为情,理直气壮辩解道:“首长,属下自然渴望打一场真正的海战,不过属下可不希望用几艘巡洋舰与战列舰去拼命,虽然附近军舰发出电报无法破译,可那么多电台,其中不少信号很强烈,很难保证,这些军舰中不会有敌人的无畏舰甚至超无畏舰存在,鸡蛋碰石头这种傻事能不做还是不要做到比较好。”
欧阳镡刚要说什么,汽笛一声长鸣,肇庆号前面的迪化号与库伦号开始转舵,舰队要返航了。
“小伙子,海军强调的是主动进攻精神,就算敌人看上去比你强大,你也必须主动上去挑战敌人,总是想着挑选对手,这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海军军人。”
“是,首长教训的好。”话是这样说,可王林斌眼神却透露出他对上校所说的话并不以为然。这也难怪,中国历史上诞生了无数的战术家,无数的兵书告之后人兵者诡道也,为了战胜敌人,要化强为弱,打仗要挑敌人最弱的打,决没有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敌人就上的道理。王林斌从小娇生惯养,到了部队虽然受到严格军事训练,可他骨子里还是一个花花公子,学习舌战群儒的诸葛亮还可以,让他去当喝断长板桥的猛张飞,这未免强人所难了。
王林斌的性格欧阳镡十分了解,他也不过随口说说,决无要改变王林斌的想法——江山易改,本性难依,改变一个人个性,那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见王林斌对自己还算客气,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按照欧阳镡想法,就说服力而言,几次真正的战斗要比磨一千遍嘴皮子有用多了!
“飞机!”军舰刚掉过头,瞭望台上就传来瞭望兵尖厉的喊声:“方位左舷90度,大型飞机一架!”
欧阳镡与王林斌快步登上舰桥,望向瞭望兵所说的方位。在左边的卡腊布仑半岛上空,一架飞机正缓缓“飘”了过来。舰桥上已经有不少肇庆号军舰军官了,不少军官看着飞机出言询问:“什么飞机?奥匈帝国的吗?”
在那个方向出现的飞机不是奥匈帝国,就是从科基拉岛起飞的意大利飞机,不管怎么说,都是同盟国的,这里是决不会出现协约国空军的。只是有飞机出现,很快就要有军舰赶过来,如此说来,是奥匈帝国还是意大利的飞机,这大有讲究。
不多久,瞭望台上受过飞机辨别培训的瞭望兵将大家期待的答案报了下来:“德制Aviatik B.I双座双翼侦察机一架!航向西南,速度四十五海里,高度四千英尺!”
王林斌盯着空中正在接近的飞机,自言自语道:“是奥匈帝国侦察机,冲我们来的。”
欧阳镡点了点头,大声下达命令:“空袭!拉空袭警报,全舰一级战斗准备!”
凄厉的警报在奥特朗托海峡上空响起,六艘军舰开始加速,军舰上水兵穿起救生衣,枪炮手跑到火炮边,将火炮罩去掉,通过提弹机将弹药库里的弹头与发射药包取出,迅速将炮弹装填进炮膛,等候更进一步指令。损管人员清除军舰甲板上一切有碍防护的物件,将沙袋绑在司令塔外围——万一炮弹命中司令塔,这些沙袋也能起到一定防护作用,当然,命中司令塔的炮弹口径不能太大,如果是无畏舰主炮命中,司令塔外面就是挂了再多沙袋,那也没什么效果。
高射炮摇了起来,炮口对准了正在逼近的飞机,或许那架侦察机顾忌舰队防空火力,一直在高射炮射程外慢悠悠兜着圈子窥视海上远征军巡洋舰队。舰上高射炮手们虽然能清楚看到飞机,却因为飞机没有进入射程,无法开火,心里不由焦灼起来。
“这里一直没有敌人飞机,今天怎么过来了?”
“早就应该有飞机过来侦察了,我们这么大摇大摆把亚得里亚海封锁起来,现在才有飞机出现,他们反应已经够慢了!”
看到飞机不停地盘旋,想起上次漫天黑色烟团,几十架飞机怪吼着一次又一次冲了过来,王林斌心里就一阵发憷。接过水兵递过来头盔,将它扣在脑袋上,王林斌盯着飞机问道:“首长,等下会不会跟上次在萨洛尼卡一样,出现大批飞机对我们进行空袭?”
“你说呢?”欧阳镡心里同样没底:“这里距离科孚岛不远,很难说岛上现在有没有飞机编队,不过就是有,飞机携带的炸弹对我们军舰也不会造成太大威胁——那种几十公斤小炸弹是炸不沉巡洋舰的。”
“炸不沉可只要让你受创,那也够受啊!”王林斌心里暗暗想到。这里距离拉塔基亚还很遥远,万一军舰出了什么问题,半路上遭遇敌人阻截那可就麻烦了。
半空中兜着圈子的侦察机见下面军舰上的高射炮一直没有开火,胆子略微大了点,一压机头朝库伦号左舷飞了过去,刚进入高射炮射程,各舰左舷高射炮同时开火,连串的响成一个音的咚咚声中,夹杂着一下又一下的咣咣声,太阳在西南方向,东边的飞机在阳光下目标极为明显,一团团烟雾在飞机周围炸裂,只见那架飞机好象受惊的小鸟,一抬机头,翅膀一斜打了半个圈调头飞出了高射炮射程,嗡嗡叫着,无奈地在外面兜了两圈,一甩屁股,朝大陆方向飞了过去,越飞越远,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天空的嗡嗡声最终也停歇了。
“解除空袭警报!”
王林斌扯了扯衬衣上的风纪扣,让呼吸好受些。在他心里,早没了初次上战场的兴奋,自从在箭鱼号内让奥匈军舰与意大利军舰一通痛揍后,王林斌现在有些害怕战争了——要是战争光死敌人,这样的战争他是决不会害怕的。
“首长,既然出现了侦察机,我看就算等下不遭到敌人空袭,敌人舰队也会很快出现在这里,”王林斌用力咽了口唾液:“请示领导加速转进,还是调头换个方向回去?”
“调头吗?”欧阳镡看着东边隐约出现的黑带,那里是卡腊布仑半岛,平静说道:“这里就这么巴掌大地方,不管怎么转换航线,敌人都能很快发现,只有到了爱奥尼亚海,我们才自由了。”
王林斌呆望着蔚蓝的大海,低低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现在天还大亮着,要是侦察机将巡洋舰分舰队位置通报敌人军舰,那些军舰将很快赶过来。不错,就主力军舰而言,协约国海军在地中海zhan有绝对优势,用不着害怕同盟国舰队,可是在奥特朗托海峡这里,这里只有远征军地中海巡洋舰第一分舰队四艘巡洋舰,加上两艘驱逐舰,而周围却有同盟国众多的无畏舰、前无畏舰、巡洋舰、驱逐舰,至少在现在,这里的绝对优势属于同盟国,而不属于王林斌所在舰队。王林斌还不想死,他一再向上天祈祷,祈祷太阳快点下山,黑夜早点到来,只要天黑了,他们大可安全的离开这危机四伏之地。
让王林斌极为不爽的是:现在是春天,不是冬天,太阳落下去时间大大推后了,王林斌一秒一秒数着太阳又落下多少毫米,这样的时间过的更慢了。幸好,或许舰队司令也认为按照固定航线慢悠悠返航,实在太危险,从迪化号上发来指示,要求各舰将速度加大到21节,迅速通过奥特朗托海峡,进入爱奥尼亚海。于是各舰烟囱向外吐着黑厚的烟柱,舰艏将海浪劈开,从舰艏两侧,洁白的浪花飞溅开来,哗地一下落了下去,碎成片片白色的泡沫。
这个世界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太阳还高悬在半空中,瞭望台上传来大喊声:“右舷15度发现烟柱!”
欧阳镡取过望远镜,朝着西南方向望去,在望远镜里,西南方向有一团淡淡的黑烟。
咣地一声,舰桥顶上的电台室舱门打开了,电台主任从里面冲了出来,抓着扶杆探出身子,冲下面大声喊道:“舰长!迪化舰来电,前方发现敌人舰队!各舰准备战斗,迪化舰现在要派出飞机进行监测!”
“该死的,这时候来这么一手。”欧阳镡放下望远镜,右拳重重击打在左掌里,恨恨说道,也不知他是说同盟国军舰在不该出现时候出现了,还是说迪化舰现在派飞机出去实在浪费时间。摸了摸口袋,看着天际间黑烟升起的地方,欧阳镡平淡说道:“小王,去把司令送的雪茄给我拿来,对了,再泡壶咖啡,顺便把躺椅搬出来。”
“躺椅?”王林斌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再次询问。
从瞭望台发出警报到现在已经几分钟过去了,用不着望远镜王林斌也能看到远方淡淡的烟尘,从烟尘上分辩,这决不是以前拦截的货轮,看样子像是几艘战舰,当然是敌人的战舰。现在战斗警报都拉响了,现在躲避都无法躲避,眼看马上就要投入战斗了,可副司令员却要躺椅。难道这么点战前空暇时间,首长还要享受下地中海阳光吗?
欧阳镡点了点头没说话,王林斌这才相信自己耳朵没出问题。虽然现在要躺椅显得极为荒唐,可王林斌自从发现敌人动向后,提起来的心却放了下去——首长都不把当面之敌当回事情,他一个少校又操的哪门子心事?
泡好了咖啡,将咖啡端出来,顺便帮首长将躺椅、茶几摆弄好,这时候从军舰侧舷传来放大无数倍的蜜蜂叫声,一架水上飞机刚刚拉了起来,向着西南的太阳方向爬升而去。
欧阳镡叼着雪茄,仰着脸,眯着眼盯着太阳下正在远去的飞机。
“首长,海鹰一号已经起飞了。”
“我知道,这种全体人员都知道的事情用不着再重复。”
“可惜库伦上面飞机上次被炸坏了,到现在总部那些家伙还没给库伦上重新配备,不然我们现在就能有两架飞机在天上了,一架指引,一架警戒,那就太完美了。”
“是啊是啊,要是华山舰在这里,我们还能指望母舰上雷击机揍那些混球呢!或许空军机场就在我们身边,成百上千架飞机在头顶晃悠不更好?……小王,不可能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无线电监控有什么新消息吗?”
“我去问问。”说着王林斌三步并做两步爬到电台室,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又从上面蹭蹭蹭跑了下来。让王林斌不可思议的是,就这段短短的时间,欧阳镡上校竟然已经叼着雪茄,躺在躺椅上睡着了。现在这时候,还能如此松弛,这太令人感到惊奇了。王林斌匆匆将上校唤醒:“首长,首长……电台监听到无线电联络电报激增,从强度来看,就在距离我们不远处。”
“哦……知道了。”
“知道了?……首长,电台里监听到突然增加的电报,一定是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正在与其他军舰联络,等下这里恐怕就要布满军舰了!我们该有所准备才是。”
欧阳镡支起脖子,看着王林斌:“准备?战斗警报已经拉响,各部门都进入战斗岗位,敌人现在暂时还没有跟我们接上火,旗舰也没有最新指示过来,准备什么,有什么好准备的?”
“呃……”王林斌吱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了。该做的一切都做好了,这时候只要等候命令就是,还要准备什么?可气氛如此紧张,王林斌也学不了上校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舰长,迪化舰发来信号——海鹰一号发现奥匈海军四艘军舰呈一字纵队。其中三艘是诺瓦拉级侦察巡洋舰,还有一艘更大巡洋舰,航速十五节,距离三万五千码。”
欧阳镡对海鹰一号的侦察很是瞧不上眼,撇了撇嘴,不屑说道:“诺瓦拉级侦察巡洋舰?那个笨蛋连近失弹还是直接命中都分不清楚,他能分辩下面军舰是什么型号的?”
“应该不会错,据海鹰一号介绍,对面军舰上有九座100毫米火炮炮塔。”
“还真是诺瓦拉级侦察巡洋舰?”欧阳镡皱了下眉头,想从躺椅上坐起来,坐了一半又躺了下去:“三艘诺瓦拉全部出动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不到五千吨的小船,不管他,等距离两万码再叫我。”
王林斌与电台台长面面相觑,三艘诺瓦拉级侦察巡洋舰没什么了不起?要知道,这可是巡洋舰,不是浅水炮舰,就算是装了100毫米火炮的浅水炮舰,那也是军舰,多多少少有些战斗力的。而且敌人舰队里还有一艘四烟囱巡洋舰,就王林斌记忆中,他不记得奥匈帝国有这样的巡洋舰。
“对了,小王,你知道奥匈帝国指挥诺瓦拉级巡洋舰舰队是什么样人物吗?”
“不清楚……对了,司令应该知道,要不要问问司令?”
欧阳镡摆了摆手:“算了,用不着问了,当我没说过。”
※※※
“将军,快看,信天翁I型水上飞机!”
空袭警报还在飘着海军少将将旗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上空回响,四十八岁的海军少将抬头看了眼飞过来的飞机,很是无所谓,平淡地说道:“知道了,给温迪斯格雷茨将军发电报,就说我们15:23分,在法诺斯岛东北方向,北纬39度50分,东经18度55分发现协约国军舰……不,是中国远征军地中海舰队军舰。我舰队将对敌发起攻击,望温迪斯格雷茨将军早日率舰抵达战场。”
“将军,刚才鸬鹚发来电报,说是敌人有六艘军舰,其中两艘战舰在万吨以上,除了本舰,我们其他三艘不到五千吨侦察巡洋舰能支撑到温迪斯格雷茨将军到来吗?”
“不,不,不。冯·特拉普上校,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我们必须坚持到温迪斯格雷茨和他率领的舰队赶上来,我们决不能将敌人舰队放跑了,至少要让他们速度降下哪怕一点儿,这是肯定的。就这样,给温迪斯格雷茨将军发电吧。”
英俊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舰长冯·特拉普上校钦佩地目送着年富力强的霍尔蒂海军少将走到舰桥前面,享受海风扑面而来的感觉,上校在钦佩之余,不能不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处境忧心重重。
长了一张方脸,一脸刚毅的霍尔蒂少将趴在护栏上,看着东北方向越来越浓的黑烟出神。再过几个月,一八六八年出生于奥匈帝国的匈牙利东部省份肯得里斯省索尔诺克县的一个中等贵族家中的霍尔蒂就要满四十八岁了——当然,按照出生年份来说,现在他已经四十八岁——出身名门的霍尔蒂仕途一直很顺,在十四岁的时候(一八八二年),霍尔蒂被他的贵族父亲送到奥匈帝国海军学院学习,18岁从奥匈帝国海军学院毕业后,他又进入意大利里耶卡海军学校受训,三年以后回国,有着贵族背景的他出任佛朗茨·约瑟夫皇帝的侍从武官、随从参谋。在大战爆发时,出任亚得里亚号巡洋舰舰长,现在他升任为巡洋舰分舰队司令。
有人以为霍尔蒂能担当舰队司令,那完全是因为霍尔蒂的贵族身份与他在佛朗茨·约瑟夫皇帝身边担任过侍从武官给他带来的好处,能升迁的如此之快,都是因为霍尔蒂懂得溜须拍马,讨皇帝喜欢,那些势利的官员大臣们才提拔他那么快,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霍尔蒂自己就听过不少这样的话。事实上,霍尔蒂能当上舰队司令的官,这跟他的贵族背景、皇帝的侍从武官毫无关系,霍尔蒂认为这完全是靠他立下的战功才博得现在的职位。
自战争爆发后,霍尔蒂指挥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多次离开卡塔罗海军基地,进入爱奥尼亚海对通行的协约国轮船进行攻击,好几次,在击沉了协约国货轮后,他都在英国人的全力追击下,全身而退。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可以说运气,要是每次都发生,那跟运气就没什么关系,只能说很有才干了——至少霍尔蒂就老实不客气地认为自己比其他奥匈海军军官更有才干。立下了那么多战功,现在才当上巡洋舰舰队司令,霍尔蒂还以为自己升迁的有些慢了,又怎么可能认同别人在背后说的那些话?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谣言从来都比真话有着更强大的生命力。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只会看上面眼色行事,没一点能力的龌龊小人,霍尔蒂需要在舰队司令这个位置上获得证明自己的机会,现在,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只要将中国舰队拦截住,给追踪而来的主力舰队制造歼灭敌人舰队机会,他霍尔蒂将一战成名,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拿他的贵族身份说事了。
天空中那架讨厌的飞机还在嗡嗡叫着,在霍尔蒂舰队前方天空兜圈子,军舰上枪炮手大呼小叫进入了战斗岗位,将37毫米高射炮炮管对准了飞机方向,可惜,那架飞机飞的太高了,37毫米高射炮根本就够不着飞机,开火只能是浪费弹药。
霍尔蒂并不为天上飞机烦恼,对付飞机自有该负责的人去管,他要考虑的是如何拦截,现在下令舰队向左舷散开,排成作战单列,迎接敌人到来吗?可现在敌人舰队还没进入有效射程……
“已经望见敌人作战舰队!方位东北偏北,距离两万两千码!”
霍尔蒂将身上被海风吹的乱晃的勋章仔细摆放好,让它看起来很是整齐,平淡说道:“通知各舰,加速到二十一节,保持队型继续前进。”
“距离两万一千码!”
“命令各舰向左舷散开,舰与舰之间相距一千码,呈左梯队拦截敌人舰队。”
亚得里亚号巡洋舰放慢了速度,军舰开始向左调转方向,跟在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后面的赫尔果兰号、赛依达号、诺瓦拉号侦察巡洋舰全速向前行驶,接着先后调转舰艏,排成左梯队向东北方向行驶。
“敌舰梯队航向220度!前面是两艘驱逐舰,跟在后面的是两艘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
“采用梯队继续南下吗?看你能集中多少火炮开火!”
霍尔蒂正想着,东北方向橘黄色闪光一晃,没多久,在距离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左舷侧前方一千码处窜起几股巨大的水柱,哗地一下,水花飞溅下来,在舰桥上,霍尔蒂就能看到那里泛起的巨大泡沫。
“距离敌舰队两万码,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向我开火!”
霍尔蒂并不为远处落下的炮弹感到任何担忧——炮弹还远着呢!那些炮弹也就炸死几条鱼而已,如果海里有鱼的话,想要让霍尔蒂知难而退,这点火力还不够瞧——转过身见亚得里亚号巡洋舰舰长冯·特拉普上校就站在自己身后,正忧郁地看着前方体型比亚得里亚号巡洋舰更大的敌人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霍尔蒂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给温迪斯格雷茨将军发电……15:47分,巡洋舰队即将与敌开战,我舰队将竭尽全力拦阻敌舰队南下,望将军火速增援,将敌人舰队歼灭在奥特朗托海峡。并将我们基准位置同时报告。”
冯·特拉普上校微一躬身:“是的,明白了司令官阁下,我将马上将司令官意图准确通报给温迪斯格雷茨将军。”
“通知各舰向敌人突击——距离敌人太远了,我们火炮还够不着。要勇猛,顽强,不怕死亡,勇敢冲上去,要将炮弹劈头盖脸砸到敌人头上去,把他们砸个稀巴烂!”
转身刚要走开的冯·特拉普上校听到身后霍尔蒂将军说的话,顿了一下,冷静说道:“我马上通知各舰。”
悬挂在半空的太阳照耀下,奥匈帝国海军四艘巡洋舰开足了马力,以最快速度向西北方向前进,舰艏划出的浪花向两旁飞溅,螺旋桨将军舰后面的海面犁出道道扇面。距离中国舰队还有一万九千码,现在这个距离还远在奥匈海军巡洋舰舰队射程之外,舰队拥有最大口径火炮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它的150毫米主炮最大射程也只有一万八千码,至于诺瓦拉级侦察巡洋舰上面100毫米主炮,最大射程更是只有可怜的一万三千码。要是继续慢腾腾按部就班前进,用不着到可以开火的距离,霍尔蒂指挥的舰队就要让一轮又一轮的齐射送进海底喂鱼了。
距离前面舰队一万八千五百码时,霍尔蒂所在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首先开火,军舰一震,左舷各主炮炮口接连吐出桔黄色火光,浓密的黑烟从炮口喷涌而出,几秒钟过后,远方海面上升起了一股股水柱——和中国舰队一样,亚得里亚号的炮弹也没有击中任何目标。
进入一万六千码,霍尔蒂这边还是只有亚得里亚号可以开火,而对面舰队又增加了一倍的火力——跟在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后面的两艘轻巡洋舰上6英寸火炮开火了。虽然看起来10英寸炮弹远比6英寸来的有威胁,可从射速来说,6英寸舰炮比10英寸快了一倍还要多,而且这种6英寸炮弹,落在霍尔蒂军舰上,照样能要了军舰的命。现在诺瓦拉级巡洋舰还没到最大射程(霍尔蒂不由对海军那些官员大为不满,要是诺瓦拉级巡洋舰上装的是150火炮,现在也不会光挨揍,还不了手了),而对面的炮击却一轮比一轮打得跟近,有的炮弹就落在距离亚得里亚号不远的海面上。
霍尔蒂对当前的局势大为不满,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咆哮:“加速!加速!靠上去,快靠上去!”四艘巡洋舰已经将速度加到最大,可距离敌人舰队越近,敌人炮火也来的越猛烈,准头越高了。
在霍尔蒂咆哮声中,轰地一声,一发6英寸炮弹正好落在亚得里亚号桅杆上,抓着护栏的霍尔蒂让身后来的冲击波差点掀下了舰桥,人没飞出军舰,强烈的冲击波还是让他一个踉跄摔倒在甲板上,周围全是呛人的黑烟,等霍尔蒂从甲板上爬起来,转头见亚得里亚号悬挂了海军少将将旗的桅杆上半截已经扭曲着耷拉下来,那面代表了显赫身份的将旗飞的无影无踪。
霍尔蒂刚才光顾着前面的敌人舰队,只注意一个劲望前冲,并没有注意他自己的僚舰,现在一转头,霍尔蒂悲怆的看到,亚努斯上校指挥的诺瓦拉号侦察巡洋舰现在舰舯部正吐着黑烟,火苗从浓烟中不时窜出,军舰有些倾斜了,很明显,诺瓦拉号舯部被一发10寸炮弹击中,可就是这样,让霍尔蒂感动的是,诺瓦拉号还在跟着亚得里亚号一起继续冲锋!
“一万三千八百码!”
“司令官阁下,您没事情吧?”冯·特拉普上校冲了上来,想要搀扶一下霍尔蒂将军。
霍尔蒂一把将上校伸出来的手推了开去。终于进入舰队所有军舰主炮有效射程了,霍尔蒂现在就像被激怒的公牛,两眼血红盯着前方不停吐着烟雾的中国军舰。“转向、转向!舰队全体军舰改变航向变为280度!”
“是,司令官阁下……不过,天上那架飞机实在太讨厌了,我怀疑——不,我敢肯定!敌人之所以打的那么准,一定是那架该死的飞机在不断校正弹着点。”
霍尔蒂看了眼天空,那架飞机还在天空37毫米够不着的高度盘旋着,以前他可以不重视飞机,现在冯·特拉普上校这么一说,霍尔蒂不能不认为敌人军舰炮火之所以如此准确,与天空飞机一定有关系,要想让敌人炮火不那么准确,首先就要解决飞机的威胁。可飞机军舰对空炮火又打不到,这不能不让霍尔蒂恼火万分。
霍尔蒂咬牙切齿恨恨说道:“施放烟幕,让该死的撒旦看不到我们!”
霍尔蒂的命令还没贯彻下去,一阵海风吹来,奥匈军舰烟囱里吹出的浓密煤烟将四艘军舰遮蔽起来,形成了天然的烟幕区。
天上的飞机一时无法看清海面上具体情况,也许是为了更好的观测,也许是纯粹因为飞行员胆大包天,一压机头,飞机降低了高度,刚巧冲着亚得里亚号上空飞了过来,在亚得里亚号不远处划了道漂亮的弧线优雅地飞了上去。
煤烟不光将军舰有效的遮蔽起来,同时还遮挡了天空,当飞机从煤烟里冲出,现出身影时,军舰上枪炮手谁都没有做好准备,只能眼睁睁看着飞机拉起来,又穿过烟雾飞了上去。霍尔蒂掏出精美的手枪,对着正在钻进烟雾中的飞机开了两枪——手枪自然打不下来飞机——放下手枪,凶狠地瞪着冯·特拉普上校,挥舞着双手:“看到没有?只要那个该死的撒旦再出来,不管是谁,高射炮、机枪、步枪、手枪……只要能对空开火的,全给我打!一定要把他彻底消灭!”
一通炮弹很准地钻进了煤烟形成的烟雾区,就在亚得里亚号周围爆炸,一发炮弹还落在舰艏,轰地一声,一团黑烟在前面窜出,军舰猛地一沉,接着剧烈抖动起来。
冯·特拉普上校一个激灵,他还从来没见过霍尔蒂将军如此失态过,将军都这样说了,虽然飞机再次冲下来,可能性小的微乎其微,这个命令很有马后炮味道,冯·特拉普上校还是把将军的严令贯彻下去。
出乎冯·特拉普上校意外,命令刚刚贯彻下去,头顶又传来嗡嗡的发动机吼叫声,声音越来越近,就如同刚才一样,好象那架飞机又要钻进来了。军舰甲板上所有人操起了武器,连霍尔蒂与冯·特拉普都端着手枪,眼睛死盯着声音传来方向,不一会儿,那架飞机再次从烟雾里钻出。37毫米高射炮大致方向虽然瞄准了,可出现的位置与事先欲判有出入,一时炮口调转没那么快,眼看这次战机又要失去。至于操纵轻武器的水手,不管是机枪还是步枪、手枪,所有的子弹全朝天空开火,噼噼啪啪声中,那架大家伙拼命要将机头拉起来,可飞机还没拉平,发出沉闷的垂鸣,朝一侧打着旋落了下去,轰地一下撞在海面上,残骸在海面上随波逐流。
威胁自己的飞机让舰上轻武器给消灭了,至于是机枪还是步枪,甚至是手枪,这已经无从分辨,霍尔蒂压抑以久的心情不由好了不少,舒了口气,就好象打赢了这场战斗,霍尔蒂充满了自信大声命令道:“舰队全体军舰改变航向变为280度!”
“是!全体军舰改变航向,变更为280度,司令官阁下!”冯·特拉普很是高昂回答道。
咔嚓咔嚓声中,舰桥上信号灯将霍尔蒂将军命令传递给赫尔果兰号,接着赫尔果兰号又将命令传递给赛依达号……舰队开始左转向,将一发发炮弹向着敌人军舰打去。在霍尔蒂眼中,当他的舰队左传到280度时,中国舰队也开始转向170度,双方正在相向逼近。
“集中打击最前面驱逐舰!冲上去用鱼雷消灭敌人主力舰!”霍尔蒂见自己的150毫米火炮在和中国舰队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战斗中,并不占据上风,要是一味互射,最后倒霉的一定是自己,马上改变选择的目标。
硝烟弥漫,右舷火炮将一发发炮弹打向中国舰队最前面的两艘驱逐舰,在驱逐舰周围,水柱不时腾起。霍尔蒂见对方驱逐舰受到攻击后,调转舰艏,划了道弧线落到后面去,而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冲着奥匈舰队直驶过来,看样子是想快速从封锁线上冲出去。
双方军舰在快速移动着,霍尔蒂感到高兴的是自己的舰队占了T字横队,这在海战中是再绝妙不过的战位了,他现在可以集中自己侧舷所有火炮,一艘一艘打击敌人军舰。当然,这个T字战阵并不完美,对方现在也能集中大部分火炮攻击他的军舰,不过这只能说海战中没有完美可言,能获得现在这样机会,已经很不错了。
“开火、开火、开火!击沉敌舰!”
中国舰队的军舰不是那么好击沉的,霍尔蒂痛心地看到,这么好的位置,四艘巡洋舰集中了所有能用来打击敌人的火炮,可那些炮弹却总是没有落在它们该去的地方,要么近了,要么远了。总之,敌人军舰还在继续前进着,倒是他们的炮弹,时不时飞到自己指挥的舰队中来,跟在亚得里亚号旁边的赫尔果兰号吃了两发炮弹,一发将前主炮炸飞,还有一发将赫尔果兰号的烟囱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滚滚浓烟正从被撕开之处涌出。
军舰上炮手不佳的炮术让霍尔蒂无比的沮丧,如果他的炮手可以做的更好,哪怕虽然没有达到霍尔蒂预期中的水平,却也比较接近。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击沉敌人军舰的!哪怕击沉一艘,那也是好事情。可惜,那些炮手却难以按照霍尔蒂的意愿超水平发挥。
目瞪口呆的霍尔蒂眼睁睁看着两艘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从自己编队旁边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冲了过去,他很难相信这样的大舰会有这种速度。以前他还不相信装甲巡洋舰能跑这么快,现在却不得不相信了。自己的炮弹没让人家受到什么损失,相反,自己这边赫尔果兰号侦察巡洋舰却冒起了浓浓黑烟。“我舰起火!”的旗帜在赫尔果兰号上挂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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