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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射炮长相奇特,跟普通炮有所不同,它没有炮架,只有一个圆形底座,开炮时大半个身子埋在工事里,然后用电线将各门炮连在一起,要放了,按一下电钮即可进行,看上去还是蛮现代的。
在张治中下达命令后,第一下,没打中,这是预料中的,因为还要修正距离和方位。
第二下,燃烧弹直入高楼第四层。
顿时楼里浓烟滚滚,燃烧弹制造出来的电光效果真是不同凡响。刚刚还用枪炮还击的陆战队队员终于知道了厉害,逃命成了大事。
化学兵一招得手,大为振奋,紧跟着又是连续三次齐射。烟火弥漫处,就见高楼哗的一声垮了下来,阵地上日军陈尸狼藉。
上海各家报纸均头版头条报道了这则消息,对陆战队的心理是一个很大震慑。
继化学兵之后,中国坦克兵也现身上海滩。
自“一·二八”淞沪会战以来,都只看到日本人的坦克,从没见过我们的坦克长啥样,这可真够新鲜的。
在当年的长城抗战中,身为第17军军长的徐庭瑶被日军特种部队刺激得不行。战后不久,他即上书蒋介石,建议组建自己的坦克部队。
经蒋介石批复,由徐庭瑶负责组建了装甲兵团,这是当时中国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坦克部队,徐庭瑶由此被称为“中国装甲兵之父”。
装甲兵团从南京给张治中调来两个战车连,用以清除马路上的坚固障碍。
战车连连长也是黄埔学生,但在观察战场情况后迟迟不敢进入杨树浦。
“车子太坏”(非重型坦克),日军火力过猛,加上步兵又没有练习过步车协同战术,坦克沿途将缺乏保护,这样太危险了。
这时张治中一心要贯通杨树浦,当然不能答应。
好不容易把你们请到上海,却不敢或不想打仗,如何能行。
必须攻入,否则不要来见我!
连长遂驾驶坦克带队冲锋,有了钢铁清道夫,部队前进果然顺利多了。
冲到汇山码头,由于日军火力越来越猛,连长车毁人亡,张治中只得下令后撤。
通过第三次总攻,张治中虽初步贯通杨树浦,但长谷川清在再一次得到援兵后,又很快卷土重来。
这次的援兵是直接从国内调来的两个陆战大队,上海陆战队总数由此猛增到10个大队,兵力骤然多出2400人,因此又重新控制了杨树浦。
8月20日,张治中趁着月色赶到前线,督导各部发动第四次总攻。
如同汤恩伯调遣罗芳珪,张治中这次同样召唤到了一位开路的巨灵神,其人也是团长,名叫胡家骥。
胡家骥毕业于黄埔军校工兵科,工兵这个专业很重要,却也很冷门,没点自己的套路,都很难出人头地。
胡家骥的套路就是拼命。
所谓黄埔精神,说到底就是拼命精神,所以刚毕业的黄埔生在战场上的淘汰率非常之高,因为都需要拿着枪冲锋,但等当到连以上军官时就要好得多了,再到团长乃至像关麟征、黄梅兴这样师旅级别的,不管多猛,也只是在情况特别危急时,才需要随队冲杀。
第7章 性格即命运(2)
胡家骥已经是团长了,可他没有哪一仗肯老老实实地待在后面指挥,总要拿杆枪冲在最前面。
领导见了面就训,你这样怎么行,一打仗,你第一个升天了,以后部队靠谁指挥?
胡家骥态度很老实,我错了,下次改。
下次照旧。
让人奇怪的是,这个拼命三郎每次都不死,照样活蹦乱跳。
他在杨树浦的路上就被卡住了,一阵弹雨袭来,部队死的死,伤的伤。
胡团长没有死,仍旧冲在最前面。但是他的两个警卫员,一个战死,一个中了两弹,却还在继续跑。
能不跑吗,他那团长,人家已经中五弹了!
中了五弹,却不是要害位置,不冲何待。
于是过五关斩六将,直杀到汇山码头。
防守码头的日军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就看着一个血人带着一群似乎刚刚从地狱中解放出来的人冲杀过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精神上再也支撑不住,只得一窝蜂逃向外滩的公共租界,英军马上端着枪上来了:yes or no?
Yes,好,缴枪投降吧。
前面没鬼子了,但有铁栅门,而且十分坚固,打不开。
胡家骥一看,这好办,爬过去嘛,看我的。
他一个翻身嗖地爬了过去,那样子,根本就没人会想到他身上已经中了五颗子弹。
团长做了榜样,其他官兵也就如法炮制。
但是进去了以后没用,因为你守不住,江面日舰只要几炮打过来,就会给你造成伤亡。
不能白白送命,于是胡家骥搞完打砸抢之后,又带人撤了回来。
回来之后就由不得他了,都中五弹了,拉下火线,治疗。
从杨树浦到汇山码头,道路又重新扫过一遍,可这不是说扫过之后就能算,长谷川清占有火力优势,仍然能够反攻倒算。
事实上,这条道路已成为一条生死线。
假如张治中牢牢控制此处,则虹口和杨树浦两大租界之敌将不能相互援助,变成东一块,西一块,且不得不逐步收缩到各自的孤立大据点里去,等于是坐以待毙。
为了争夺生死线,长谷川清白天来,张治中就晚上攻。
面对着中国军队入夜之后翻来覆去的折腾,陆战队惊恐万分,到实在挡不住时,被迫纵火为障,有的街道上的大火一烧就是三天三夜。
更有甚者,自从驻守汇山码头的日军开了向外滩逃命的先例后,大家争相效仿,前后竟有三批人这么做,向英军投降的陆战队队员达四五百人之多,被缴械后统统关在了外滩公园。
自淞沪会战开战以来,张治中以三个德械师为主,反复包夹,打到日军最后能龟缩的大据点就剩下了两个,一个是虹口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另一个就是杨树浦的公大纱厂,除了这两个地方,陆战队在上海几无容身之处。
从8月13日到23日,史称十日围攻,张治中一步步到达了主动进攻的顶点。
不须抬脚的门槛
8月23日,日军在川沙口登陆,它标志着中国军队将从此由攻转守。
登陆的军队是善通寺第11师团,属于日本统帅部刚组建的“上海派遣军”两大常备师团之一。
如同当年的白川义则,新一任派遣军司令官也是一位老资格军人。
松井石根大将,毕业于陆大18期,与本庄繁是陆士同学。
松井的父亲是一位研究古文的汉学家,本来指望他能继承父业,学有所长,不想这小子喜欢的却是打打杀杀,以后更是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汉学,他后来也研究,不过跟老爸不同,他不研究古文,而是研究怎样侵华,也就是他所谓的“哥哥打弟弟”。
他是老一代日军将佐中首屈一指的“中国通”,板垣、土肥原等新一代“中国通”都在他那里取过经。不过,同是“中国通”,由于履历不同,各人的“专业方向”还有所侧重。比如松井曾在上海担任过驻华武官,对华中和上海的地理就比其他人要熟悉。
在淞沪会战爆发时,松井已退役两年,且患有肺病,但正因为有这么一个背景,陆相杉山元在考虑指挥官人选时,一眼就相中了他。
进攻上海,松井有两个选择,一是从黄浦江上岸,加入市区作战,那样可以直接解陆战队之围,另一个是从郊区登陆,进行迂回大包围。
“一·二八”会战,白川选择了后者,松井萧规曹随,如法炮制。
日军能够这么潇洒地来去自如,想登哪里就登哪里,原因还在于中国中央海军形同虚设。
所谓中央海军,其主体是闽系海军。他们大多是福建人,留过洋,出过国,对英国皇家海军特别崇拜。回来以后,在国人面前也改不了英国绅士的派头,到哪里都操一口倍儿有面子的伦敦腔,开口闭口都是:兄弟在国外的时候……
几乎所有跟中央海军打过交道的,都吃不消这帮英国绅士的谱,而这里面谱最大的,就是海军部部长陈绍宽。
军政部部长何应钦主持的会议,只要陈绍宽哪个要求没达到,人家都不跟你废话,夹着皮包当场就走,愣把你给晾在当场。
陈绍宽曾当着蒋介石的面,要求“最低限度”给海军造一艘航母。一艘航母光造价就得2000万,如果再加上维护保养之类,就要到亿了,包括蒋介石在内的许多人听后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陈绍宽一看,连航母都舍不得给我造,那还怎么干法,辞职走人!
中央海军是一个依靠技术壁垒建立起来的独立王国,陈绍宽要撂挑子,就等于说整个海军都要撂挑子了。蒋介石哪里能放,无奈之下,就索性扯开了忽悠,说为什么只造一艘,我们不造便罢,要造就造三艘,不过时间要稍微长一点而已,至少得五年。
三艘航母,你就算把南京政府给兜底卖了,也换不来这么多钱。可是陈绍宽却相信,而且还一本正经地为之忙活开了,就等着收获这些大家当。
蒋介石哪里有办法给他造航母,为此头疼了好些年,几乎见到陈绍宽就躲。
给蒋介石解围的却是中央海军自己的表现。
在“一·二八”会战中,中央海军一枪未放,与日本海军“你不打我,我不打你”,因此激起了公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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