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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谁骗了谁?到底谁利用了谁?到底谁辜负了谁?
昭华为了她的事和王爷闹得很僵,两人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原本完美的感情开始出现裂痕,迷恋中的人清醒过来才发觉现实中的巨大差距。
群臣着白衣开城门而降的那日,终于放晴了。宋子敬随着王爷骑着马,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进城。碧空如洗,满城萧索,迷惑的百姓和惶恐的群臣佩服在路边。肃穆威严之中将有新的帝王接替这个帝国,历史将开始新的一轮运转。
皇宫里,他看到了狼狈的赵皇后还有她身边已经冰凉了的赵相的尸体。看到了这两个让王爷和他痛苦多年的人。只是生命消亡得太容易,容易到让人觉得多年来处心积虑的谋划拼搏报复都无处可施。敌人到底是强大还是脆弱呢?
来不及享受成功的喜悦,王爷就在先帝榻前接过诏书,先帝放心而去。
登基前忙得人仰马翻,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在失去什么。直到,直到那个人告诉他,她打算离开……冰凉的雨滴落在宋子敬的手背上。他回过神来。
这个假期,可是前所未有的郁闷啊。宋子敬站起来在屋里踱着。
似乎就在那一个转身间,一道暗风从窗外射进。宋子敬就着千分之一秒猛地转身避开,那支竹青色小梭已经“铮”的一声钉在门上。
暗卫扑了进来,护在他身前。
宋子敬以为对方一击不中就会抽身退走,没想到对方已失了耐性,想在今日置他于死地。满天箭雨从窗外射了进来。
暗卫掀起桌板,宋子敬一把扬起被褥,舞得密不透风。青色小梭尽数打在桌板棉被上。
无数侍卫破门而入。
“大人!”
“我没事。外面怎么样?”
“客栈当差的不知去哪了。”
“叫上幼青她们,我们走。”
阿桑吃了午饭正在犯困,突然被凶神恶煞的侍卫拖起来,三下两下就拽上了马车。
“大叔呢?”
宋子敬骑着马。他笔直的身影坐立在马背上,清俊的面容沐浴在雨水中,一双眼睛被洗得精锐犀利,整个人散发出那种宝刀脱鞘的锋芒。
阿桑愣愣地看着,然后回过神来,扶幼青上了车。
他们迅速却有条不紊地前进。隔着雨声,车里的人也可以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拼打厮杀声。有人在呼叫,有人发出临死时的悲鸣。幼青紧张地握住了阿桑的手。可是阿桑却是前所未有地镇定,她低垂的眼帘遮住了所有情绪。
幼青还以为她害怕,“别担心,有先生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阿桑这才开始发抖,点了点头。
宋子敬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细密的雨水不住地糊了视线,可是他却觉得一身轻松畅快,淋漓尽致。马在狂奔,身后的追杀还在继续,他脸上扬着深沉的笑。
爽快。似乎回到了投靠萧暄麾下之前的那段江湖日子。
张扬洒脱,无拘无束,快意恩仇。
如今的人只知道他宋子敬权高位重沉稳严谨,谁知道他还有过那么一段飞扬的少年时光。
所有往事,所有熟悉的面孔都从眼前掠过。马儿终于奔出山林,外面一片开阔。宋子敬勒缰收绳,马儿扬蹄嘶鸣一声。所有侍卫都赶来围护在他周围。
“赵元洛,你出来吧。”宋子敬不大的声音却传遍了四野。
追赶上来的刺客训练有素,即使听到对方点了主子的名字也纹丝不动。
“你怎么知道是我?”低沉冰冷的男声响起。
宋子敬从容下马。
雨变小了。
“当年他们指着那具烧焦的尸体告诉我说那是你时,我压根儿就没信。云阳侯赵元洛,心思敏捷,怎么会是一把火就烧得死的人?”
人群分开,一个黑衣素袍面容冷俊的男子走了出来,气质清离疏落,笑得十分淡漠。
宋子敬觉得头痛,可是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果真是没死。也是,小华管这种人叫什么来着?小强?
想到这里,宋子敬的笑意加深了。
“见到我这么开心?”赵元洛的声音始终带着一股阴森。
“赵侯爷大难不死,我是在为您高兴呢。”
“几年不见,宋大人口舌伶俐许多了。”
“过奖,”宋子敬冷笑,“只是侯爷这番大张旗鼓地追来,就是为了叙旧情的?”
赵元洛嘴角轻抽,“你我二人的旧情,早在你当年带军踏进京都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雨更小了,天光开始转亮。
宋子敬微微动了动身子,赵元洛身边的人立刻如临大敌紧张防备。宋子敬笑,赵元洛的脸更青了几分。
赵元洛说:“宋子敬,我是来算旧账的。”宋子敬无声地叹息——这不废话?
江湖人,打打杀杀,无非就是一个仇字。
当年赵家为一卷经书灭了宋家满门,而后宋子敬协助萧暄也灭了赵家全族,江湖恩怨上升到国家政治,轰轰烈烈。可是谁又知道,他宋子敬当年闯荡江湖时,也曾同一个叫阿洛的少年一同放舟江上,指点江山,青梅煮酒,笑谈今古呢?
那时他们谁都不知道谁。酒楼有少年闹事,原来欠了酒钱囊中羞涩。宋子敬早留意到这公子哥儿被掏了腰包还不自知,本来想看场热闹,却被少年拖累下水,两人一起逃跑。
少年贵公子一腔豪爽,让宋子敬想起了自己的舅舅。一点好感,几分义气,两人结拜兄弟,一起闯荡江湖。
一晃十多年,彻底物非人也非。家族的覆灭,朝代的更替,红尘的起伏,甚至还有生死的变幻,让熟悉的人都变得陌生起来。 “阿洛,”宋子敬倒很平静,“我既然知道你没死,便也知道你终究有一天会回来找我。
赵元洛冷笑着走近,宋子敬的侍卫立刻戒备。宋子敬摆了摆手,侍卫们虽然不放心,还是放下剑退到了一边。开阔地里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
阿桑和幼青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幼青脸色苍白,担忧地皱着眉。阿桑扶着她,生怕她一激动掉下车去。
宋子敬的声音很沉稳道:“你恨我灭你全族,要杀我泄愤,我无话可说。我宋子敬死不足惜,我手下也自不会为我寻仇,赵宋两家恩怨可以就此了解。但是,我现在不能死。” 赵元洛嗤笑。
宋子敬置若罔闻道:“我身负重任,于国家有责。大定初兴,我要做的事还很多。”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你要杀我,我可以安然受死,但不是现在。”
赵元洛嘴角抽搐道:“的确,大齐怎么能少了宋丞相?只是与我有情谊的才是那个恣意风流的宋子敬。现在的宋丞相,与我只有灭门之仇。”
宋子敬神色黯淡。走到这步谁也不愿。
“阿洛,我不想解释什么。你有父母,我也有。”
赵元洛笑道:“是啊。赵家欠下的血债,还不止这一桩呢。”
“我自认无愧,可是你非要同我拼个死活,我也只有奉陪了。”
赵元洛紧抿着唇,一字不发。
宋子敬笑着看他,“更何况,为了芙蓉,我也该同你有个交代。”
赵元洛的脸色更沉了几分,“你根本就没资格提她的名字!”
雨终于停了,有极微薄的阳光照射下来。水汽正浓郁的山间,所有人都像被笼罩在一层白纱里。宋子敬仰头望天,“她的悲剧,一半是因为我,一般是因为你们赵家。”
赵元洛道:“她要不喜欢上你,你要不去招惹她。她本是不会死的!”
宋子敬说:“阿洛,你以为我们以前没有察觉吗?”
赵元洛咬牙道:“还是老样子,一切都在你的把握中呢。”
宋子敬低下头去,“阿洛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看不明白?”
“是啊,我不明白。”赵元洛苦笑,抽出剑来。
“不要啊!”幼青叫,泪流满面。
阿桑慌张地扶着她。幼青甩开她,“别抓住我!”可是阿桑还是扣住她的手不放。
宋子敬望向她们,平静地说:“幼青,你跟着我多久了?”
幼青一愣,“我……我跟随先生,已经有五年了……”
“五年来,你一直给我的茶里下一点月蕊,即使这次出游,都没有停吧。”
幼青脸上血色尽褪,浑身发抖,不可自抑。
“先生……”
“你都知道?”赵元洛出声。
宋子敬笑道:“阿洛,我同你们赵家打了半辈子交道,你们有什么招数,我很清楚。而且这招,可不就是当年芙蓉用的?”
“那你还将她留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赵元洛大声问。
宋子敬看向幼青,轻声叹息。为什么明知道她来历不凡,仍然把人留了下来。十三岁的小姑娘,充满了儒慕之情地一声声叫着先生。让他觉得很满足。让他情不自禁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想看一看,这次通过自己的努力,能不能救她下来。
他想弥补一点什么。
幼青匍匐在车上,泪如雨下。
“先生!幼青对不起先生这么多年的关爱培养!对不起先生的信任啊!”
“我并不信任你啊。”宋子敬无奈地笑。
幼青想下车,可是阿桑却拉住她。她毫不犹豫立刻动手,地方狭小却不妨碍她出招狠辣,只是没想到阿桑反应灵敏迅速应对,不但轻松躲闪过她的招数,而且很快转守为攻,利落地拆了她的招,将她手腕命脉扣住。
幼青吃败,这才惊慌地注视那个小姑娘。
阿桑依旧一脸恰如其分的慌张和关切,但是一股绵绵不绝的内力却从掌下压住了幼青的筋脉,让她半边身都瘫软,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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