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而且我也不知道他要那些马干嘛,所以别问我。”他粗鲁地加了最后这一句,因为我突然抬起头看他。
“我不会问。”我愠怒地对他说。就算要在盖伦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我也会公平竞争,不然就根本不做。
“他设计的这个考验你一点通过的机会都没有,是不是?”博瑞屈的语调随意,伹我听得出他硬起头皮准备接受我的答案所带来的失望。
“半点也没有。”我平板地说,我们两个都沉默了片刻,听着我这句没有转寰余地的话。
“唔。”他清清喉咙,把腰间的皮带往上一拉。“那你就赶快把它结束,回来这里。你又不是其他的课都没学好。一个人不可能尝试什么都成功的。”他试着把我学习精技的失败说得好像无足轻重。
“我想是这样吧!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照顾铁匠好吗?”“我会的。”他转身转到一半又转回来,几乎是有些迟疑。“那只狗会有多想念你?”
我听出他真正要问的是什么,但试着逃避。“我不知道。上精技课的这段时间我常常抛下它,恐怕它根本不会想念我。”“我怀疑。”博瑞屈若有所思地说,转过身去。“我非常怀疑。”他说着在左右两排廐房间走去。我知道他知道了,而且他感到厌恶,不只是因为铁匠和我有着紧密的牵系,更因为我拒绝承认这点。
“好像我在他面前有承认这一点的自由似的。”我对煤灰嘀咕。我向我的动物们道别,试着告诉铁匠说,要等到好几顿饭和好几晚之后它才会再见到我。它扭来扭去,拚命摇尾巴,抗议说我一定要带它去,我一定会需要它的。它已经长得太大,不好抱起来了,于是我坐下,它爬到我膝头,我抱住它。它是那么温暖又实在,那么贴近又真切,一时间我觉得它说得再对也不过了,我会需要它才活得过这次的失败。伹我提醒自己它会在这里等我回来,我答应它说,等我回来之后会花好几天的时间跟它好好的玩,我会带它去很远的地方打猎,以前我们从来都没时间这么做。现在,它提议,很快,我承诺。然后我回到堡里,打包一些换洗衣服和旅途所需的食物。
依我看来,第二天早上的场面充满夸张的戏剧性,不过没有什么意义。其他要接受测验的人看起来兴奋不已,在我们这8个准备启程的人当中,似乎只有我对那些扰动不安的马匹和四面罩住的轿子无动于衷。盖伦把我们排成一排蒙上眼睛,一旁有60~70人旁观,大部分是学生的亲戚朋友或者堡里好管闲事的人。盖伦做了番简短的演讲,表面上是对我们讲,但说的都是我们己经知道的事:我们会被带到并留在不同的地方:我们必须运用精技来合作,才能找到路返回堡里;如果我们成功,我们会成为一个小组,为国王发挥无上的效用,成为击败红船劫匪行动中下可或缺的一部分。最后这一段让旁观者印象深刻,我被带到轿子旁扶进去时听到旁人啧啧称奇的声音。
然后我过了悲惨的一天半。轿子摇来摇去,我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又不能看风景分神,很快就开始头晕想吐。带领马匹的那人发誓保持静默,也确实做到了。那天夜里我们短暂停顿,他给了我一顿寡淡的晚餐,内容是面包、乳酪、水,然后我又被装进轿子里,继续颠跳摇晃。
第二天约莫中午时分,轿子停了,我在协助之下再度下轿。没有人说半个字,我站在那里,全身僵硬、头痛、蒙着眼、站在大风中。当我听见马匹离开开的声音,我判断我已经到达目的地了,于是伸手去解蒙眼布。盖伦把布绑得非常紧,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解开。
我站在一片山坡草地上,带我来的人已经走得很远了,沿着绕过山丘底部的一条路快速前进。草长及我膝,经过冬天而显得干枯,但靠近根部的地方是绿的。我看见四周有其他的山丘,坡面冒出岩石,山脚下是一片片林地。这里山峦起伏,但我可以闻到海的味道,感觉东边某处潮水正低。我有种挥之下去的感觉,觉得这乡间景色很熟悉,不是说我以前曾来过我此刻所在的这个地方,但这一带的地形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转过身,看见岗哨山在我西边,它峰顶那两道锯齿状突起是不可能认错的,我不到一年前才替费德伦临摹过一张地图,画原图的人就选择了岗哨山那特殊的峰顶形状做为边缘的装饰主题。所以,大海在那边,岗哨山在这边,我的胃突然一沉,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离冶炼镇不远的地方。
我发现自己迅速转了个圈,扫视四周的山坡、林地和道路。没有任何人的迹象。我几乎是狂乱地探寻出去,但只找到鸟和小动物和一头公鹿,它抬起头闻嗅了一番,纳闷我是什么东西。一时之间我感到安心,但接着又记起我以前碰到的那些被冶炼的人是不能用这种感官探测到的。
我走下山坡,走到一处有好几块大石突出的地方,坐进岩石形成的遮蔽处。这倒不是为了挡住冷风,因为这天的天气感觉得出春天就快来了:重点是我需要背靠着某样稳固的东西,而且不要像刚才在坡顶那样觉得自己是如此明显的目标。我试着冷静地想接下来该怎么做。盖伦先前建议我们安静地待在被放下来的地方,沉思冥想,保持感官开放。在接下来两天的某个时候,他应该会试着联络我。
没有比预期自己失败更令人灰心丧气的事。我丝毫不相信他会真的尝试联络我,更别提就算他试了我也不可能接收到清楚的感受。我也不相信他选择放下我的地方是个安全的地点。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来,再度扫视四周看有没有人在看我,然后朝海的味道走去。如果我在我所认为的地方,那么我应该会看见鹿角岛,而且要是天气晴朗,还可能看见帘布岛。就算只看到一个岛,也足够告诉我目前我离冶炼镇有多远。
我一面走一面告诉自己,我只是要看看我走回公鹿堡的路有多远。只有笨蛋才会以为被冶炼的人还能造成危险,他们一定都在冬天里冻死了,要不然就是太饿、太虚弱,没办法威胁到任何人。我不相信那些说他们成群结队抢劫杀人的故事,我不害怕,我只是要看看我身在何处。如果盖伦真的想联络我,地点应该不是问题,他曾无数次向我们保证过,重要的是他要联络的那个人,而不是地点。不管我在海滩上还是山坡上,他一样能找到我。
午后向晚时分,我站在面临大海的岩壁顶端。那里是鹿角岛,更远处那一抹蒙胧应该是帘布岛。我在冶炼镇以北,沿着海岸回家的路会直接穿过该镇的废墟,想到这点令人不得安稳。
那现在呢?
到了晚上,我己经又回到原来的山坡,挤进两块大石之间。我认定,在这里等跟在其他地方等是一样的。尽管心存怀疑,我还是要留在我被放下的地方,直到联络时间结束。我吃了面包咸鱼,少少地喝了点自己带的水。我的换洗衣服中有另一件斗蓬,我用它裹住身体,坚决赶走任何想生火的念头。不管火堆多小,如果有人在经过这座山丘的泥土路上走过,那火光都会像灯塔般明显。
现在我认为,没有任何事物比一刻都不停歇的紧张感更冗长乏味到残忍的地步。我试着沉思冥想,试着开启自己接收盖伦的精技,同时冷得发抖,拒绝承认自己感到害怕。我孩子气的那部分不停想像着衣衫褴褛的黑暗人形无声从我四周的山坡上爬上来,那些是被冶炼的人,会为了我身上的斗蓬和我袋子里的食物打我杀我。先前我在走回山坡的途中给自己砍了根树枝,此刻我紧紧把它抓在手里,但这武器似乎没什么用处。有时候我在恐惧中还是盹着了,但梦见的总是盖伦对我的失败幸灾乐祸,而被冶炼的人则步步逼近将我包围,於是我总是猛然惊醒过来,拚命环顾四周,看我的恶梦是否成真。
我看着太阳在树问升起,整个早上断断续续打着盹。下午是一段疲倦平静的时间,我朝山坡上的野生动物探寻,打发时间。老鼠和鸣禽在我脑海里只一一呈现出明亮的饥饿火星,兔子也没多少想法,但有一只狐狸充满了寻找交配对象的欲望,更远处有一头公鹿在摩擦它犄角上新生的柔软部分,目标之明确有如铁匠在铁砧旁工作。傍晚非常漫长。夜色降临,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连精技最轻微的一点压力都没有,这点让我难以接受的程度出人意料。要不是他没叫我,就是我没听到。我在黑暗中吃面包和咸鱼,告诉自己这不重要。有一段时间我试着鼓起自己的怒气,但我的绝望太阴湿太黑暗了,怒火无法克服它烧起来。我觉得盖伦一定骗了我,但我永远没办法证明这一点,就连对自己都不能证明,我永远都只能纳闷,不知道他对我的轻蔑是否真的有道理。我在全然的黑暗中靠着一块岩石,树枝棍子横放在膝盖上,决心入睡。
我的梦境混乱难受。帝尊站着俯视我,我又变成了睡在稻草堆的小男孩。他大笑着举起一把刀,惟真耸耸肩,对我抱歉地微笑。切德失望地转身不看我。莫莉越过我朝阿玉微笑,完全忘记我也在场。博瑞屈抓住我衬衫前襟摇晃着我,叫我表现得像个人,不要像头野兽。但我趴在稻草和一件旧衬衫上,啃着一根骨头,那肉真好吃,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想不到。
我本来睡得很舒服,直到有人打开马厩的门没关好,留了条小缝。一小股要命的冷风吹过马厩地面、吹向我,我龇牙咧嘴抬起头来看,闻到博瑞屈和麦酒的味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