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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是你的第2个儿子,排在俊美、强壮、又有智慧的骏骑后面,现在我又排在帝尊后面,因为他聪明、有魅力、会摆样子。我知道你认为让他继承你的王位比让我继承好。我不见得总是不同意你。我生出来就是老二,也被当成老二来养育,我向来都相信我的位置是站在王位后面,而不是坐在王位上。以前我知道继承你王位的是骏骑,所以我不在乎当老二。他是我哥哥,很器重我,他对我的信心就像是一项荣耀,让我也变成了他所有成就的一部分。当这么一位国王的副手,强过当许多小国的国王。我非常信任他,他也非常信任我。但他已经不在了,而帝尊跟我之间没有这种深厚的感情牵系也不是新鲜事,你也早就知道这一点。也许是我们疏远了太久,也许是骏骑和我太亲近了,没有空间容纳第三个人。但我不认为他会找一个能够爱我的女人,或者一个一一”“他是替你选择了一个王后!”黠谋严厉地打断他的话,于是我知道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争论这一点,也感觉到黠谋对于我听见这些话感到非常不快。“帝尊选择那个女人不是为了你、为了他自己,或者为了那一类的蠢事,他是为这个国家和整个六大公国选择了一个要担任王后的女人,这个女人可以带来我们现在所需要的财富、人力,和通商协定,让我们熬得过红船的劫掠。柔软的小手和芬芳的香水没办法替你建造战船,惟真。你必须抛开对你弟弟的嫉妒心,如果你对站在你背后的人没有信心,是没办法抵抗敌人的。”“一点也没错。”惟真静静地说,把椅子往后一推。“你要去哪里?”黠谋烦躁地质问。“去尽我的职责。”惟真简短地说。“我还有哪里可以去?”一时间,连黠谋似乎都吃了一惊。“但你几乎没吃什么……”他话说到一半就讲不下去了。“精技会杀死其他所有的胃口,这点你也知道。”“是的。”黠谋顿了顿。“此外我还知道,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人就已经逼近毁灭边缘了,这点你也知道。对精技的胃口是会吞噬一个人的,而不会滋养他。”他们两人似乎都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我让自己缩得小小的不惹眼,小口小口啃着我手上的面包,像只躲在墙角的老鼠。“但是只要能拯救一整个王国,区区一个人被吞噬又有什么关系。”惟真毫不掩饰声调中的苦涩,在我听来,他所指的很明显不只是精技而已。他把盘子推开。“反正,”他带着沉重的讽刺口吻说,“你还有另一个儿子可以接替我,戴上你的王冠。他身上没有精技留下的疤痕,而且他可以自由选择结婚或不结婚。”“帝尊没有学习精技并不是他的错,他小时候体弱多病,盖伦没办法训练他。而且谁会料想得到,有两个娴熟精技的王子居然还是不够。”黠谋抗议道。他突然起身走到房间那一头,站在那里,靠着窗台俯望海面。“我尽我所能,儿子。”他压低声音说。“你以为我不关心,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被耗损成什么样吗?”惟真沉重地叹了口气。“不,我知道。是精技造成的疲倦让我讲出这种话,不是我真心想讲。我们两个至少要有一个人保持头脑清醒,试着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我而言,我能做的只有把感官伸展出去,然后加以分辨,试着在划桨手当中锁定领航员,试着找出可以被精技放大的秘密恐惧,找出心念最不坚定的人首先加以击破。我睡觉的时候会梦见他们,我吃东西的时候他们卡在我喉咙里。你知道我向来讨厌这么做,父亲,我向来都认为战士不该这么做,不该偷偷摸摸在别人脑海里窥探。给我一把剑,我会很乐意把他们开膛破肚。我宁愿拿刀砍死一个人,也不愿让他自己的头脑像只造反的猎犬反咬他一口。”“我知道,我知道。”黠谋温和地说,但我不认为他真的知道。我至少能了解惟真对他这项任务的厌恶。我得承认我也有同感,觉得这项工作多少让他变得有点肮脏,但当他瞥向我时,我保持表情和眼神都不带批判意味。我内心深处潜藏着罪恶感,愧疚自己没有学会精技,现在帮不上我叔叔的忙。我在想,他看着我的时候不知是否想到要再次取用我的力量。这念头令人害怕,但我逼自己挺身面对这项要求。但他只对我心不在焉地和蔼一笑,仿佛他从来下曾想过这一点,然后他起身走过我的座椅,揉揉我的头发,仿佛我是力昂。“替我带我的狗出去跑跑,就算只猎兔子也好。我很不想把它每天独自留在我房间里,但它可怜兮兮、傻兮兮地哀求让我分心,无法专心做我该做的事。”我点头,感觉他散发出一种令我惊讶的情绪,有些类似我与我的狗儿们分开时的那种痛苦。“惟真。”黠谋唤他,他回过头来。“我几乎忘记告诉你我为什么找你来了。当然,是山区的那个公主,我想她是叫做珂特根……”“珂翠肯。我至少还记得她的名字。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瘦巴巴的小女孩。所以,你决定的人选就是她?”“对。根据我们已经讨论过的那些理由。日子也已经挑好了,在我们秋收宴之前10天。你得在收割期刚开始的时候离开这里,才能及时赶到山区。他们会在那里举行仪式,在他们的人民面前给你们两人完婚并签署所有的协定,之后等你跟她一起回到这里,再举办正式的婚礼。帝尊传话来说,你必须一一”惟真停在那里,挫败感令他神色黯然。“我没办法去。你知道我没办法去。如果我在收割期离开我这里的职责,等我带新娘回来的时候就什么也不剩了。外岛人向来都是在最后一个月最贪婪、最鲁莽,因为接下来冬季风暴就会把他们赶回他们自己该死的海岸。你以为今年会有什么不同吗?说不定等我把珂翠肯带回来的时候,会发现他们在我们的公鹿堡里大肆庆祝,你的头插在矛尖上迎接我!”黠谋国王看来很生气,但他控制住脾气问道,“你真的认为,如果你松懈个20天左右,他们就能把我们压迫得那么厉害吗?”“我不是认为,我是知道,”惟真疲惫地说。“是非常确定,就像我确定我现在应该待在我的岗位上,而不是在这里跟你争论。父亲,告诉他们说这事必须延期。等到我们地上有了好一层积雪,等海上起大风把船全都吹回港里,我就马上去迎娶她。”“没办法这样做。”黠谋遗憾地说。“山区的人有自己的信仰,他们认为冬天举行的婚礼会造成子女歉收。你娶她的时间必须是在大地万物结果收成的秋天,或是在山区小田地开始耕种的春天。”“我没办法。等他们山区那里到了春天,我们这里的天气已经很好了,红船劫匪都来到了我们家门口。他们总不会不了解这一点吧!”惟真的头左右摆动,像一匹系着过短缰绳的马扰动不安。他不想待在这里。虽然他讨厌这项精技工作,但它仍然召唤着他,他想要去做它,那种欲望跟保护国上没有任何关系。我心想,不知黠谋知不知道这一点,还有惟真自己知不知道这一点。“了解是一回事,”国王解释道,“但坚持要他们不顾传统又是另一回事。惟真,事情必须这样办,现在就办。”黠谋揉着头,仿佛头在痛。“我们需要这桩婚事。我们需要她的军队、她的嫁妆,更需要她父亲在后方支持我们。这事不能等。你难道不能,比方说,坐着封闭式的轿子去,用不着骑马分心,在旅途上继续用精技做你的工作吗?这样说不定对你也好啊!不时还可以下轿子走动走动,呼吸点新鲜空气——”“不!”惟真咆哮道,站在窗边的黠谋转过身来,看来几乎像是被窗沿困住。惟真走到桌边握拳重槌桌面,我从来不知道他能发这么大的脾气。“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不能一边坐在马扛的轿子里又颠又晃,一边继续努力阻挡红船劫匪登上我们的海岸。而且,我绝对不要像病人或者软脚蟹一样,坐轿子去迎娶这个你替我选择的女人,这个我几乎己经完全没印象的女人。我绝对不会让她看到我那个样子,也绝对不会让我自己手下的人在我背后偷笑,说,‘哦,勇敢的惟真原来已经变成这个样了,像个颤危危的老头被人用轿子抬着,去找别人替他拉皮条撮合的对象,彷佛他是个外岛妓女一样。’你的头脑到哪里去了,怎么会想得出这么愚蠢的计划?你跟山区的人相处过,你知道他们的性格和习俗,你认为他们的女人会接受一个这么病恹恹去娶她的男人吗?连他们的王室都会把发育不全的婴孩给遗弃。要是我那样去到那里,你会毁了你自己的计划,同时还让六大公国任凭红船劫匪宰割。”“那么也许——”“那么也许现在就有一艘红船离我们的海岸不远,已经看得到蛋岛了,而且那艘船的船长已经不再在意他昨晚不祥的梦境,领航员也在修正航线,心想他先前怎么会把地标搞错得那么严重。昨天晚上你在睡觉、帝尊在跟他那些朝臣跳舞喝酒的时候我所做的工作现在已经快白费了,而我们还站在这里唠叨。父亲,就由你安排吧!你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只要我不必做任何事,能专心在好天气危害我们的这段期间用精技保卫沿岸地区就行了。”惟真边说边走,最后把国王起居室的门重重一摔,最后几个字几乎郁听不见了。
黠谋站在那里,瞪着门看了一会儿,然后一手揉揉眼睛,但我分辨不出那是因为疲惫还是流泪,或者只是眼睛进了沙子。他环顾房内,看到我时皱起眉头,彷佛迷惑不解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然后他似乎想起来我为什么在这里了,冷淡地说道,”唔“,刚才进行得还真顺利啊,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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