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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如何,一定得想出办法来。等惟真骑马前去迎娶他的新娘时,你跟他一起去。”“都依您的吩咐,国王陛下。”我静静地说。
“我就这么吩咐。”他清清喉咙,然后转身再度看向窗外。“那位公主没有别的兄弟姊妹,只有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哥哥。哦,他以前曾经很健康强壮,但他在冰之原野上胸口中了箭。根据帝尊听到的消息,那枝箭整个射穿了他,他胸前和背后的伤口都痊愈了,但他冬天会咳血,夏天骑马或操练他的士兵也只能撑半个早上。就我们对山区民族的了解,他居然还是他们的王储,这一点实在令人非常惊讶。”
我静静想了一会儿。“山区的习俗跟我们一样,王位继承是按照出生顺序,不分男女。”“是的,就是这样。”黠谋静静地说,我知道他已经在想七大公国可能会比六大公国更强壮。
“那么珂翠肯公主的父亲,”我问,“他的健康状况如何?”“就他的年纪来说,是非常矍铄健壮的。我确信他能在位很久、治理得当,让他的继承人继承一个完整又安全的王国。”“到那个时候,我们的红船问题很可能早就结束了,惟真也就能自由考虑其他的事情。”“很可能。”黠谋国王静静地表示同意,终于迎视我的眼神。“惟真前去迎娶他的新娘时,你跟他一起去。”他又说一次。“你了解你的职责所在了吧?我信任你会谨慎从事。”
我朝他俯首。“照您的吩咐,国王陛下。”
第十九章 旅程
把群山王国称之为王国,等于一开始就误解了那个地区,也误解了当地的人民。同样的,把那个区域称为“齐兀达”也是不正确的,虽然齐兀达人确实占了居民的大多数。群山王国不是一整片统一的乡野,而是包含了许多依附在山侧的小村庄,包含了有着可耕地的小河谷,包含了在通往各隘口的崎岖道路旁兴起、以交易为业的小村落,还有许多部族的牧人和猎人浪迹在村与村之间不适人居的荒凉郊野。这么多生活形态迥异的人民很难统一,因为他们的利益常常相互冲突。然而奇坚的是,虽然各团体都独立保持自己的特性习俗,但唯有一股力量是比这点更加强大的,就是他们对“国王”的忠诚。
根据传统、王室宗裔是从一位先知兼判官开始的,这名女性不仅睿智,更是一位哲学家,创立了一套统治的理论,其基本原则在于统治者是人民最极致的仆人,必须完全无私地为人民服务。从判官变成国王并不是发生在某一特定时刻的事件,而是日积月累的逐渐转变。随着颉昂佩神圣判官的公正与智慧名声四处流传,有愈来愈多人前去寻求仲裁、判决,也愿意接受并遵守判官的决定,因此该地的法律自然而然在整个山区都受到尊重,也有愈来愈多团体采行了颉昂佩的法律。于是判官变成了国王,但令人惊异的是,他们仍维持那条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法令,就是为人民服务、牺牲。颉昂佩的传统中充满了这类故事,述说许多国王和女王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为人民牺牲自己,从抵挡攻击牧羊人孩童的野兽到自愿去敌国当人质不一而足。
人们都说山区民族的性格很严酷,甚至接近野蛮。事实上,他们居住的土地是严苛的,因此他们的法律也反应这个状况。严重畸形的婴孩确实会被遗弃,或者更常见的做法是将其淹死或下药致死。老人通常选择“退隐”,这是一种自我放逐,让寒冷和饥饿结束他们病弱的生命。食言的人除了必须付出原本议定价格的双倍代价之外,可能还得在舌头上割出一道标记。在六大公国比较安稳地区的人看来,这些习俗可能显得过时又野蛮,但却奇怪地很适合群山王国的世界。
到最后,还是惟真赢了。我相信这番胜利对他一点也不甜美,因为支持他自己顽固坚持的证据是打劫的频率突然大增。短短一个月之内就有两个村子被烧,总共有32名居民被抓去冶炼,其中19个人显然随身携带如今很流行的小瓶毒药,于是选择了自杀。第三个遭到攻击的城镇人口比较多,他们成功地保卫了家园,但保卫他们的不是国王的军队,而是居民自己组织雇用的佣兵部队。反讽的是,这些佣兵中有很多人都是外岛移民,发挥了他们少有的几项专长之一。人民对看来毫无作为的国王也愈来愈有怨言了。
试着跟他们解释惟真和小组正在做些什么是没用的,人民需要、想要的是拥有自己的战船来保卫沿岸。但造船需要时间,而那些由商船改为军船、己经在海上服役的那些船只则形状太圆胖笨拙,比不上那些骚扰我们的造型流线的红船。承诺明年春天给他们船也安慰不了农民和牧人,因为今年的作物和牲畜还不知保不保得住。同时,位处内陆的那些大公国也愈来愈不满,表示他们付更重的税,保护的却是跟他们沾下上边的海岸;至于沿海大公国的领袖们则讽刺地说,如果没有他们的海港和商船来出口内地的货物,真不知道内陆人的日子会好过到哪里去。在“高层议会”的会议上,至少有一次提尔司的公羊公爵就曾建议说,如果能缓和红船的劫掠,那么把近邻群岛和毛皮岬割让给他们也算不了什么太大的损失;毕恩斯的普隆第公爵则以牙还牙,威胁要封闭熊河上所有的商船往来,看看提尔司会不会觉得也没什么大碍。黠谋国王总算在他们大打出手之前让会议结束,但法洛公爵已经明白表示他是站在提尔司那一边的。每过一个月、每分配一笔税款,双方的壁垒就更加分明尖锐,显然需要什么东西来恢复王国的团结,而黠谋深信这样东西就是一桩王室婚姻。
于是帝尊跳着他的外交舞步,终于安排让珂翠肯公主在她自己人民的见证下向代表哥哥的帝尊立誓效忠,惟真的誓词则由弟弟代替说出。当然,之后在公鹿堡还会再举行一场婚礼,由珂翠肯国内指派适合的代表前来见证观礼。此刻帝尊暂时继续留在群山王国的首都颉昂佩,使得公鹿堡和颉昂佩之间的使者、礼物,和供给川流不息,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一批人马出发或抵达,搞得公鹿堡不得安宁。
在我看来,用这种方式来安排一桩婚事既笨拙又难看,双方要到婚后将近一个月才见着对对方。但政治权宜比两位当事人的感觉更重要,所以两地的婚礼庆祝活动都在各自筹划当中。
我早就从惟真汲取我力量的那次恢复过来了,但盖伦用迷雾困惑我的心智所造成的影响,我则花了更多时间才完全了解。现在想起来,我相信我很可能会不顾惟真的忠告直接去找盖伦理论,但是他离开了公鹿堡。他是跟着一批前往颉昂佩的人马出发的,要到法洛去探访亲戚;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上路前往颉昂佩了,所以我碰不到盖伦。
我又再一次时间多得用不完。我还是照顾力昂。但它每天只花我一两个小时而已。我一直没査出任何博瑞屈遇袭这件事的线索,博瑞屈对我的排斥放逐也毫无放松的迹象。我到公鹿堡城里去过一次,但当我凑巧晃过蜡烛店那里的时候,却只见店门紧闭、一片沉寂。我去问隔壁的店家,结果得到的消息是蜡烛店至少10天以前就关了,除非我想买皮革马具,否则就滚远点别来烦他。我想起上次看到跟莫莉在一起的那个年轻男子,满心怨恨地希望他们不幸福也不快乐。
我决定去找找弄臣,只因为我很寂寞。我以前从来没试过主动跟他见面,结果他比我想像中的更难见踪迹。
我在堡里四处乱逛了好几个小时想碰到他,最后壮起胆子到他的房间去。多年来我都知道他住在哪里,但以前从来没去过,而且也不只是因为那是堡内比较偏远的一部分。弄臣不会邀人跟他亲近,只会在他所选择的时机表示出他所选择的那种亲近。他的房间位在一座塔顶,费德伦告诉过我那里以前是地图室,可以一览无遗地看见公鹿堡四周的地势。但公鹿堡后来加盖的部分挡住了视野,其他更高的塔取代了它的用途,这里已经完全没用处了,只能充当弄臣的房间。
接近收割时期的一天,我爬到那座塔顶房间去。天气己经又热又黏了,而这座塔是封闭式的,仅开了射箭用的窄洞,透进来的阳光只能照见我脚步扬起的灰尘。起初阴暗的塔内好像比闷热的室外凉爽,但我愈往上爬,这塔似乎就变得愈热愈封闭,等我爬到最后一处楼梯间平台的时候,己经觉得简直没有空气可以呼吸了。我疲惫地抬起手,握拳敲敲那扇坚固的门。“是我,我是斐兹!”我叫,但静止的热空气捣住了我的声音,像一条湿毛毯闷熄火焰。
我是不是可以用这一点当作借口?我是不是可以说我以为他可能没听见我的声音,所以进房去看他在不在?或者我是不是可以说我好热又好渴,所以进来看看他房里会不会比较凉快通风、有没有水可以喝?我想原因并不重要。我伸手去拉门栓,一拉就开了,我进入房内。“弄臣?”我叫,但我感觉得到他不在,不是以我通常感觉到别人在不在的那种方式,而是从房内的一片沉静感觉到的。然而我站在门内,呆呆瞪着一个人赤裸裸的灵魂。
这里光线充足,有花,还有各式各样缤纷的色彩。角落有一架织布机,还有好几篮颜色鲜艳之至的高级细线。盖在床上的床罩和挂在开启的窗户旁的帘子都是织出来的,我从没看过这样的成品,上面织的虽是几何图形,却又能让人觉得是蓝天下开满花朵的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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