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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可欣几乎熬不住,嘀咕说:“淑心姐,我怎么感觉你神道道的,咱们在这儿守株待兔,能等到什么啊?”
我刺他说:“你要是不耐烦,马上消失,没人求你在这儿等着。”
冯可欣忙赔笑说:“淑心姐你说什么呢,你不知道我多崇拜你,别说在这守一个晚上,就是你指挥我冲锋陷阵,我也不皱眉头。”
我说:“别唧唧歪歪的,老实等着,多半有好戏看。”
趴到身上发麻的时候,已经快夜里11点,停尸房里忽然亮起昏暗的灯光。我也感觉有点紧张,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冯可欣低声说:“淑心姐,真有人进去,你够神的。”
我说:“别急,先稳住阵脚,等一会儿再进去,答案就揭晓了。”
又熬了十分钟,我说:“走吧,冲进去,门一定是锁住了,咱们从窗户翻进去,动作要快,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两人快步冲到窗前,冯可欣挥起一块石头砸碎玻璃,手伸进去打开窗。我随即把一只照明灯射向室内,所有的景象一览无余。
两名男子手持电锯,正在切割一具尸体的腿,已经割进去一半,电锯摩擦着骨头,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玻璃被砸碎时,两人一怔,显然也是被吓到了,扭过头来看,刚好照明灯的光线射在他们脸上,耀得他们的眼睛都睁不开。在一瞬间我看清了他们的脸,是冷藏室的主管张明春,另一名男子身体健壮,满脸坑坑洼洼,眼睛里射出凶狠残暴的光,却是第一次见到。
冯可欣毕竟身手敏捷,一纵身从窗户翻进去,亮出枪,指向他们,说:“都别动,把电锯扔地上。”
张明春二人在深更半夜做这种事,本来就有些心虚,被突如其来地一吓,有点六神无主,下意识地服从命令把电锯抛在地上。
这时我也从窗户爬进来。冯可欣用抢指着他们,说:“都蹲下,张明春,把你的鞋带解下来,把你同伙的胳膊翻过去,把两个大拇指捆在一起。”
张明春照做后。我取出电话,拨给刑警队的值班室说:“我是法医淑心,火葬场的停尸房里发了案子,派几名刑警过来。”
在刑警队,张明春向负责审讯的马经略供述说,与他一起作案的男子名叫胡秉,是火葬场的一名司炉工。两人是第一次联手作案,也是一时犯糊涂,恳请政府宽大处理。
马经略诈他说:“张明春,你是国家干部,也受过教育,脑筋清楚,你怎么不想想,我们怎么就能找得那么准,就在今天晚上把你们抓个现行?明白告诉你,这个案子我们已经盯了很长时间了,该掌握的证据都掌握了,现在审你就是要个口供,也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你要是不想要这个机会,那也由着你。”
那边冯可欣也拿话把胡秉镇住了,冯可欣押着胡秉来到羁审张明春的讯问室,胡秉垂头丧气地说:“张哥,该交代的我都说了,你也别挺着了。”冯可欣不容他多说一个字,又推搡着把他押了出去。
张明春被连哄带诈,心理防线很快被攻陷。他老老实实交代说,偷窃尸体的事情已经连续做了两年,都是他和胡秉动手,切下尸体的大腿后,取出腿骨,交给李刚处理,至于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两年里一共偷了七十六具尸体的腿骨。作案时间都选择在尸体火化的前一个晚上。因为第二天尸体摆在仪式大厅里,身上蒙着尸布,无论是家属还是亲朋,都围着尸体祭奠,从没有人越过鲜花的包围去揭开尸布检查。
马经略立刻把审讯结果向富强汇报,请求马上拘捕李刚。富强在十五分钟内发出拘捕令。
李刚在睡梦中被揪起来,不忿地大喊大叫:“我是国家干部,区政协委员,你们半夜闯进我家,对我实施抓捕,要为你们的行为负责。”
马经略调侃他说:“你半夜闯进停尸房,对尸体进行侵犯,也要对你的行为负责。”
李刚一听,意识到事情败露,立刻软下来,浑身哆嗦,话也说不出来。刑警们闻到一股恶臭,见黄黄的液体顺着他的睡裤流淌,恶心得捂住鼻子,说:“李主任,你也憋着点啊,还得和你坐一台车呢,你这不是毁人吗?”
整容黑幕
对李刚的审讯更是简单,不用政策攻心,他就全盘交代出来。对付这种人马经略也很有经验,他知道越是整天把大道理大原则挂在嘴上的人,遇到事情就越容易先打白旗,所以轻而易举地就拿下了李刚的口供。
不过李刚也不知道这些人骨是什么用途,隐约听买方说过是向整容的医院供货。和他联系的中间商是一个绰号叫老鹰的黑道人士,两人单线联系,老鹰付钱,李刚供货。火葬场内部卷入这起案件的除已归案的三人外,还另有两名火化工,随后分别被拘捕。
马经略和冯可欣趁审讯间隙,来找我说:“神医可越来越神了,连我们刑警的工作都捎带手帮着做了,以后我们都可以退休了。”
我说:“老马你别给我话听,这个案子没抓到现行前,我自己也没百分百的把握,何况也不是人命大案,犯不着惊动你们,兴师动众的。”
冯可欣说:“淑心姐,我现在还闷着哪,你怎么知道他们昨天晚上会去偷尸体?在抓现行之前,我们只有一个十岁孩子的口供,你怎么判断的?”
我说:“干哪行悟哪行,你忽略了一些线索也不是你的错。一个成年人有二百零六块骨头,约占体重的百分之二十,化成灰后,其中的水分及一些矿物质消失,重量大幅减小,成年男人的骨灰大约重三公斤,上下误差不超过五百克,一些特殊体型的人除外。我看过冯海亮的资料,他生前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七十五公斤,是平均身材,所以他的骨灰不该低于二点五公斤。盛他骨灰的骨灰盒是密度板制成的,外面贴实木,重量在四公斤左右,所以骨灰盒与骨灰的整体重量应该在六点五公斤以上。但是我在手里掂着,重量至少少了一公斤。”
冯可欣瞪大眼睛说:“太神了吧?你把骨灰盒拿在手里那么一掂量,就得出结论啦?”
马经略对他说:“市局的头牌法医,难道是浪得虚名的?”
我说:“马队你别拿话忽悠我。当时我虽然察觉骨灰少了许多,但是没办法拆穿,因为他们有很多借口,比如骨灰没收集齐啊,工作人员失误啊,甚至拿别人的骨灰来蒙混。而且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有了戒备,以后再想拿证据就不容易了。”
冯可欣说:“可是你怎么判断他们会在昨天晚上行动呢?”
我说:“我没什么把握,咱们昨天做的事相当于你们刑警队说的蹲点吧,蹲不蹲得着也要靠点儿运气。我想他们要偷尸体器官,一定不会偷自然死亡的尸体器官,因为人老了以后,器官衰竭,骨质疏松,不再有利用价值。冯海亮是因车祸死亡的,所以引起了他们的兴趣。我翻阅了他们近期的火化报告,只有一例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困工伤死亡,火化时间是今天。他们要是偷器官,只能在昨晚,所以我就和你去蹲点。本来就是推测,能抓到现行,是咱们运气好。”
冯可欣赞叹说:“虽然说是运气,到底是专业过硬,对生活里的细节处处留心,这一点够我学的。”
我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我爱听。这个案子才破了一半,现在庆功早了点,还有老鹰没抓到,替他销赃的团伙也没浮出水面。”
马经略说:“老鹰好办,我已经让李刚给他发出供货的信息,他对火葬场发案的事情一无所知,一定会上钩。抓到老鹰后,他背后的销赃团伙也藏不住。李刚说是向整容医院供货,不知道死人大腿和整容有什么关系。”
经马经略这样一说,我蓦地想起一件事,从抽屉里翻出电话本,给马丽丽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三遍才有人接听,我问她:“丽丽,你的鼻子最近好些了吗?”
马丽丽带着哭腔说:“天天流鼻血,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的血小板太低。”
我说:“给你做手术的那个整容医生江利民,他的诊所在哪里?”
马丽丽说:“在太原街11号。他怎么了?是不是有问题?”
我说:“还不知道,等结果出来后我告诉你。”
然后对冯可欣说:“你带两个人,到太原街11号去,别惊动他们,盯着那个叫江利民的医生。”
老鹰当天下午落网。他的供述,揭开了笼罩在楚原市整容界长达三年之久的黑幕。
老鹰所属的销赃团伙,专营人体器官,确切地说是收集人骨、皮肤组织,加工成骨粉等美容原材料,用于隆鼻、拉皮等手术。该团伙使用的人体器官,均来自于火葬场的死尸,尤其是因横祸暴死的年轻人的尸体,是他们提取人体器官的主要来源。而江利民也是购买他们提供的原料的主要客户之一。
人工骨粉隆鼻的效果显著,可让整形者的山根与鼻头更加挺拔,而且由于价格便宜,很受客户欢迎。但是江利民等整容医生使用的人工骨粉绝大多数来自于死人腿骨,加工过程粗糙,导致质量良莠不齐,放置入接受整容者的鼻子里以后,轻者位移、发炎、肿胀,严重的导致鼻子溃烂。由于副作用要在一两年或更长时间后才出现,所以尚未引起大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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