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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蕙娘和杨七娘来说,权仲白算是死过翻生了一次,但对于其余人等,因为有蕙娘的铺垫在先,顶多也就是惊奇权仲白说是去俄罗斯的,为什么又跑到南洋去了而已。更因为蕙娘也是巧合地来到广州,这一举动在有心人眼里,说不定还会有更多颇富深意的解读,但反正事实也就是如此,蕙娘也没有遮掩的意思,这一次,她倒是不着急赶回京城了,反正自从权仲白回来以后,她的危局已解,留在广州还能等许凤佳回来,众人坐下来再将整个攻守同盟的态度调整得默契一些,若是许凤佳有疑问,她还可帮着杨七娘说道几句。
之前是局面急迫,必须要做个选择,权仲白也没怎么细问葭娘的事,现在问知了来龙去脉,却阻止蕙娘将她接回,虽不舍,但却也道,“在新大陆,有李韧秋遮风挡雨,起码比在大秦要安心一|猪|猪|岛|点。女孩子本就娇弱,葭娘年纪又小,若是在国内,有了什么事……”
若是有事要举家出逃,葭娘的确会成为权家的一个软肋,让她在国外呆着,也是一种思路。蕙娘虽有几分不舍,但若一切按计划进行,国内平静的时间也没有几年了,葭娘在国外,的确比在国内要好一些,因此也便没有反对。只是难免有几分郁郁不乐,权仲白又十分疲惫,两夫妻索性闭门不出,只是在许家休息。
不过,权仲白都回来了,该登门的人迟早都会来的,权世仁之前是没在广州,现在回来了,立刻就给蕙娘送信请安。蕙娘也知道他不愿登将军府门的忌讳,便又去同和堂见他。不过,这一次见权世仁时,她的心却是定定的了,反而不担心杨七娘从她的行动中获取什么蛛丝马迹,寻线摸到权世仁头上。
两人相见时,权世仁也是一脸笑意,看来心情十分不错,他道,“仲白真是太调皮了,说是去了俄罗斯,结果反而跑去天竺,倒是累得瑞气部那些传令伙计满大秦的乱跑。你住将军府只怕不大方便,我已经给东北送信,令他们不必再发散人手,进入俄罗斯寻找仲白了。”
这大半年来,鸾台会的人手大量被抽调前往西北、东北,在南边力量颇有些空虚,蕙娘还未说话,权世仁又欣然道,“手底下能用的人少,你上回送信来,口吻急。这件事我也不愿耽搁,这一次我亲身出去,就是到苏州去办事的。你要寻的织工,我给你找到了,他们虽然迁移去了西北,但家人还是留在江南的,这几年颇有几户人家发了些小财,我也是用了一些手段,方才给你寻到了两户人家,当时应该都是受人收买出面闹事的。现在还只是往上走了两层而已,初步可以追溯回广东,若非如此,这一次也不能这么快回来。”
权世仁在公事上的确一直都是很配合的,蕙娘也是颇有几分感激,忙笑道,“辛苦世仁叔了!有此把柄在手,将来许家怕亦都要对我们家客气几分。”
蕙娘之前还没明说是要对付谁,权世仁虽有猜测,但到底不比此时挑明了说来得好,他也是精神一振,“果然是许家在背后闹鬼,这个把柄可要好好梳理,能管用的时间很长,有它在手,将来许家自然知道该怎么站队了。”
蕙娘含笑道,“正是如此,说句实在话,我这一次下广州,除了和杨七娘来看看蒸汽船的事以外,倒有一多半是为了这事儿来的。——不知道您在背后如此用心,还想着我人亲自过来了,这件事能办得快一点儿呢……”
轻轻巧巧几句话,便把来意遮掩了过去,权世仁不疑有他,欣然道,“我说,仲白人在北边,你怎么还有闲心出来广州呢,原来是为了此事。——是了,听说你的三丫头也到了广州?改日抱过同和堂戏耍一番,我也见见你的下一代。”
蕙娘笑容维持不变,随意道,“她现在随我妹妹,乘船在珠江上玩耍呢。改日有暇,必定抱来的。只是我妹妹不知内情,险死还生的人,性格又难免古怪,她看葭娘如同亲女儿一般,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忽然把葭娘抱走,恐怕她心里会有微词呢。”
权世仁是搞情报的,如何没听说过文娘的事?事实上文娘南下也没有瞒人,起码是瞒不过京城的权家人。他眉头微皱,“焦小姐是——”
“京城闲言碎语比较多,她心事重,也是有点呆不住。”蕙娘淡淡地道,“想到广州来住几年松散松散,我也就这一个妹妹,这么简单的心愿,自然要为她完成的,既然她舍不得葭娘,便把葭娘抱在广州,让她养两年,平复平复心情也好。”
如果被带来广州的不是葭娘,而是两个儿子中的一个,权世仁绝不会只问几句就算了的,现在有文娘遮掩,葭娘又毕竟是个女孩,他问了几句也就失去兴趣,蕙娘也算是成功蒙混过关——不过,葭娘最多也就只能消失个两三年,到她四五岁的时候,就是权家不说,估计鸾台会那里也会问起她的下落了。
见过权世仁,到广州来的任务基本就算是全部完成了,只剩约见桂含沁,以及等许凤佳换防回来正式告知他这个决定这两件事了。不过不论是蕙娘还是杨七娘,都对招揽桂含沁有比较强烈的信心,以他们两家手上握着的筹码来说,桂家若不入伙,压根无法全身而退。王家毒杀二皇子的那两个人证还在蕙娘手上呢,以桂含沁在广州的资历,指使他们攀咬桂家,简直是由不得皇上不信。
再说,桂家现在也是够难受的了,她们迟迟没有联系桂含沁,便是因为京里福寿的热闹才刚开始——走了这么久,他们也终于到了京城,桂含春因护送有功官升一级,福寿长公主得加食邑、上尊号,这事还上了邸报,现在连广州都在讨论这事儿了:人,都是很喜欢热闹的。桂将军千里走单骑,英雄救美般护送福寿长公主返京,听起来就和戏文里说的似的,焉能令人不多议论?
不论官方是什么态度,民间对于和亲,一贯是比较反感的。北戎大乱以后,当年嫁出去和亲的公主能够回来,大家倒是颇为喜悦,也不知是哪个好事之徒传出的消息,把当年桂含春送嫁的事情又翻出来说。这两件事一结合在一起,大家顿时就有联想了。再加上北戎大乱,主要是因为罗春去世,此亦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如此一来,一个故事可不就是呼之欲出?这公主和将军之间缠绵悱恻的恋情,哪个人不爱传,广州又一向是得天下风气之先的,这十数日,街头巷尾慢慢地全开始议论这事儿,把桂含春和福寿之间的恋曲,传得神乎其神的,也不知多少人艳羡桂含春,居然能和公主来上这么一段。
民间传得高兴,朝廷装聋作哑——其实也是不便发表任何评论,桂家恐怕却是日益难受了。蕙娘人不在京城,也不知郑家和郑氏该会如何应对,但她却觉得找桂含沁摊牌的时机越来越接近了,这一日杨七娘来找她时,也是若无其事地道,“我看,可以把桂将军邀来一起过节了吧?”
有权仲白这个男丁在,桂含沁上门也算是顺理成章了,现在广州男女大防松弛,见到蕙娘和杨七娘,他也是毫不讶异,大大方方地打过了招呼——他和许凤佳见面的机会,只怕还要比杨七娘更多,此次过来,多半也就是理解为杨七娘要问问丈夫的事,因此当众人落座之后屏退下人时,他都未发觉任何不对,还是隐带笑容的惫懒样子,冲着杨七娘笑道,“世子夫人也不必如此着紧,我可为升鸾担保,他在海外规矩得很,并没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杨七娘笑骂道,“这个我还不清楚?连个男人都看不住,我成什么了……”
她半带着笑意对蕙娘做了个手势,“还是让嫂子来说吧。”
蕙娘清了清嗓子,把桂含沁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方才怡然开口道,“事情,还要从鸾台会那边说起了……”
这件事牵连甚广,蕙娘解释都解释了许久,桂含沁越听越是凝重,不但随时发问,还经常要求蕙娘复述一遍,如此说完,将将就是一个时辰过去。桂含沁听得双眼异彩连闪,思忖了半日,竟欣然道,“若早和我说,我就早同你们一起谋划了。无须再问什么,这件事,我桂家入伙了!”
居然是丝毫犹豫,甚至是讨价还价都没有,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把形同谋反的这么大件事给定了下来……
蕙娘等三人都有几分惊愕,权仲白居然还傻到出言提醒,“这么大的事,你不必现在就给个答复吧——”
桂含沁一摆手,“饱汉不知饿汉饥,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心里的苦……”
他唇角一翘,似笑非笑地又道,“再说,我素来是个识时务的好汉子,不至于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的。这些年来,我们家动作也比较频繁,其中难免有所疏漏,以鸾台会的手段,再加上宜春票号和桂家的关系——”
有些话,大家不必说透,彼此都是心知肚明。桂含沁看得这么明白,亦不愧是桂含沁。蕙娘颔首一笑,正要说话时,桂含沁却是语锋一转,又道,“不过,说来,我们家大妞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之前提过一次的婚事之说……现在还作数吗?”
他是直盯着蕙娘问出这话的,意图简直是一览无遗,压根就没要遮掩的意思,蕙娘想装糊涂都不行。她张开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话——桂含沁的眼神还没转开呢,那边杨七娘含着笑意的眼神,也是柔柔和和地落到了她脸上……
一时间,她居然真的感受到了一点压力。
作者有话要说:歪哥忽然抢手起来,从两边都不要变成两边都有意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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