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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席当指李品仙无疑。至于事实真相如何,人们无法证明者,乃是CC在这一宣传上的主持。
蒋介石不表示赞成也不说反对,陈立夫便兴冲冲告退,向对手展开突袭,按下不提。与此同时,西北政治地盘也展开争夺战,胡宗南下台已成定局,继任者勾心斗角,何应钦布置几员大将,高喊反祝,把祝绍周气得没话说;有人主张陕人治陕,有人建议这个那个,好不热闹!马鸿逵很高兴,但他只是一个配角。
且说“国大代”们就这样分派分系,东征西战,南讨北伐,把会场内外,杀得个日月无光。这情形发展到四月十九更见紧张,原来投票选举大总统的日子到了。是日也,国大会场十分热闹,外国宾客也到得不少,会场主席周钟岳,当年曾做过龙云的老师,担心这个大选会出大乱子。洪兰友那份心思更是不小,跑出跑进,台上台下,要大家注意怎样写选票,那情形有如小学教师教学生,绝不象什么“国民代表”写选票。两千多名国大代拿到红纸红字的选票以后,按照洪兰友所说的那样,一个个分区排起队来。象贫民轮平价米似的,一个挨着一个写票,把那张纸头投入票柜。可是人多地方小,龙长票柜少,秩序十分不好。周钟岳和洪兰友等人一身大汗,东说西说,再三解释,还有不少笑话。有些代表只写一个字就匆匆投下“神圣的一票”;有些代表连“代证”也公了进去;有些代表匆匆写好走开,却忘记扔票入柜;有些代表大开玩笑,死人不管,把周钟岳看得光怪陆离,一个劲儿叹气。而那些“女代”更是低颦浅笑,引人注意,只见“国大之花”唐舜君一扭三捏,“国大牡丹”左尔罕挺胸凸肚,“国大之莺”高忍芝抿着张嘴,大抢镜头。正是掌声与嘘声齐飞,灯光共镁光一色。坐在后面的代表们忽而窃窃私议,忽而怪声叫好,忽而指指点点,有的说:“皇帝一登基,天下就大乱。”有的说:“瞧!’绝代‘张某人也来了,他大概是甘地的代表。”有的说:“这位是’盲代‘凌铁庵,他瞎了眼晴才选大总统,真是太挖苦人啦!”有的说:“这个女代……”评语竟不堪入耳。
蒋介石一则以喜,喜“总统”这顶帽子即将加冕;一则以惧,怕“副总统”一角弄不好,会给华盛顿掘了他的墙脚,国大会场闹哄哄投总统票,他却一肚子心事,在琢磨副总统如何是好。
“我越来越烦了!”蒋介石同陈布雷面对面谈心道:“万一到总统真的杀出一个李宗仁来,这局棋便要阵脚大乱,你说怎么办好?”
陈布雷暗吃一惊,心想以蒋的身份,怎能把局势比喻作“棋”?分明是大局如残棋,他心上也有这种不祥印象,前途是越来越悲观了,但只得劝道:“大局没有这么严重,副总统一职……”蒋介石却插嘴问道:“一定给孙科,让孙科来当,你看如何?”
“孙院长,”陈布雷咽了口唾沫,说:“孙院长对于副总统一职,的确有把握。有人说他的态度显然是’当仁不让‘,不但副总统有把握,连立法院长也稳兼了的。记得一个月之前,主席还在庐山考虑局势的时候,孙院长正在畅游台湾。”
“他游台湾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这个,”陈布雷一怔道:“据说是布置’自由分子‘的阵地。”他见蒋不语,便接着讲下去:“在那个时候,孙院长还表示不肯竞选的,李宗仁当时从北平给他去了一封信,内中大意是说:’总统一职,非蒋公莫属;我侪也一致拥护;而副总统一职,也仅吾兄可以担任。但闻吾兄不拟参加竞选,弟准备试作竞选,乞兄协助。‘这封信使孙科感到困恼,说李宗仁不该拿军人脾气,去堵他的嘴。于是从台湾赶回来和立夫果夫联络,一直到现在。”
“我知道,”蒋介石道:“有一天他来见我,我正在为李宗仁的竞选演说伤脑筋;我曾经问他为什么不动?他说他在等我的指示。我说现在就可以动了,于是他便发动了。”蒋介石叹息:“不过他的胃口也大了点,他说如果没有立法院,他并不一定看重副总统。立夫果夫要立法院,他却不放手,这里头还有文章,实在不好。”
半晌,蒋介石又问:“听说孙科很有几个钱,在华侨招待所每天设宴两百桌,请国大代表和新闻记者抬轿子。”
“是的,”陈布雷苦笑道:“不过也不是他一个,好几位都日挥万金,毫无吝色;而且连太太小姐们都出动了。”
蒋介石心事重重,一忽儿沉思,一忽儿又问:“你看,莫德惠如何?”
一忽儿蒋介石却自言自语道:“唉!莫德惠恐怕不是李宗仁对手。”说罢闭目不语。陈布雷习惯了他的那一套,也就不声不响地一旁陪伴,但心头不能无所感。原来“副总统竞选”十分复杂,当时的清祝是:孙科已给蒋拿在手里,作为挡住李宗仁的箭牌。在“副总统”身上挂起“自由民主”的招贴,作为对付山姆大叔的香饵,这是蒋介石心头的如意算盘;正因为这样一个副总统,必须具备无党无派、听话帮凶,但要伪装得十分生动才合适。胡适是“自由分子”,却怕他不一定完全听话;张伯苓不错,但可惜是国民党老党员,诸多不便;莫德惠是“社会贤达”,必要时可以充一充廖化,于是蒋介石要陈立夫开列名单,把可以控制的“国大代”详为具报,准备用这张名单,投资在“副总统”身上,但是不是还选择莫德惠呢?
李宗仁的活动十分活跃,拜访“国大代”,到处请记者,连孙科都不能同他旗鼓相当,其他几个更瞠乎其后。李宗仁竞选团团员的宣传政纲中,其重点使蒋寝食俱废,那是:万一李宗仁竞选失败,他就要着手组织第三党。蒋介石在李宗仁为这事初次面谈的时候,已经当面要他不可竞选,但李宗仁也当面“婉拒”了。李宗仁说得漂亮,如果竞选不成,就要解甲归田。而蒋介石也十分清楚,这个“田”事实上乃在香港。
华中局面的维持全靠桂系,蒋介石不是不明白。但把“副总统”交给李宗仁的后果如何,蒋介石也不是不清楚。
李宗仁已经花了五千亿法币的竞选费用,你能叫他打退堂鼓吗?这几天为了向李展开总攻击,李的态度剧变,而白崇禧、夏威、钟纪等人也告沉默,这使蒋介石十分不安起来。
李宗仁当然有他的一套,以“有美国撑腰”为号召,但对抗其他四个竞选者,多少有点吃力。程潜无意竞选,给提名后毫无动静,李宗仁放心了;于右任的落选也成定局,李宗仁也放心了,但程、于二人的选票,李宗仁能掌握住吗?李宗仁的基本选票不过六百张!民、青两党又与政学系一鼻孔出气,帮忙捧孙科,李宗仁在这些地方有孤独之感了。
于右任多少有点兴趣,但撑腰的人仅得上海大亨钱新之、奚玉书二人;奚一下子虽拿出七十亿给他竞选,但与李宗仁的五千亿一比,又有天壤之别了。想想这些,蒋介石万分烦躁。
再想到莫德惠,蒋介石在心底叹了口气。当初莫德惠在选举主席团时,只得到两张票,其中苦况真是一言难尽。原来选举前夕东北代表开了一个会,莫德惠也被邀参加,会上临时提出不投莫德惠的票,因为他并不依靠东北代表支持。会场主席说得好听:“莫柳老是全国性的人物,受到全国性的拥戴;俺们东北代表要抬出一个年轻的人来才好。”莫德惠不便说什么,只在心头叫苦。因此第二天只得宣布让贤,不当主席。而他所得两票,一票系于斌所投,于斌为了捧莫,显然已出任“莫德惠副总统竞团”的骨干,但对他有否帮助?蒋介石直摇头。
有人曾在蒋耳边说过莫的闲话,例如发表副总统竞选演说时,莫的身旁坐了个“国大之花”唐舜君,平空增加几分邪气;又说莫德惠太露骨,在参政会结束大会上高呼过“拥护蒋主席竞选大总统”;在记者招待会中又说过“勘乱期中无和平”,这两点在若干程度上同美国的希望有距离。
对于上述两点,蒋介石不以为意,只是外面盛传莫德惠以“放出张学良”为当选副总统的条件,蒋却感到不满。张学良怎么能放呢?当年的确有过这种意思,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张学良的事目前绝不能提。
蒋介石心乱如麻,便听听国大会场票选总统的情形,“换换脑筋开开心。”办事人只把好话讲给他听,什么“众望所归”啦,“压倒之势”啦,“天下归心”啦,而无人敢把选举实况面陈。
蒋介石当选总统殆无异议,根本不可能有人同他争,而有趣的是,衮衮诸“代”在选票上有意无意闹笑话,闹了一大担,当洪兰友宣布投票结束,开始唱票之后,一个名叫王恩乔的大个子嗓门特响,外号“国大喇叭”,奉命唱票,却几乎把他看呆了。原来有人在“蒋中正”三个字上加上“居正”二字,有人写作“蒋中止”;有人大书一个“蒋”字,有人在居正名下加上一个“不”字,有人写作“居不正”或“居歪”;有人在选票上写“孙文”,有的写“齐天大圣”;有的写“王八羔子”;有的干脆画上一个乌龟,有的写“希特勒”和“袁世凯”,五光十色,把“国大喇叭”看得目瞪口呆,两千多张票唱完,“国大喇叭”也已声嘶力渴,吹着一只“哑喇叭”向洪兰友道:“这怎么回事啊,那些票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拿着’希特勒‘喊’蒋中正‘,我真的十分伤脑筋。”
洪兰友苦笑道:“真正伤脑筋的不是阁下,我现在就要伤脑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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