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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他辞去了大学的音乐老师一职,因为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那个学校有他的回忆,却更多地留给他无限的伤感和疼痛。她已经,不在了。
他也不再去酒吧了,他接手了他父亲的公司,成为了董事长,将自己变得忙碌,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怨恨任何人,却仍旧无时无刻不想她,她现在在哪里,她过得好吗,还是那般淡然吗,还是那般静寂吗,他想她,很想。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她,明明从没有交集,她的身影却像是刻进了他的灵魂里,只要他还活着,他便忘不了她,想着她好像是每天必做的事,一如呼吸。
几年之内,父亲的公司在他手底下逐渐壮大,成为了国际的大集团,在海内外有许多的分公司和子公司,而他也更加忙碌,应酬也更多了。面对众多交际场合上的一个个光鲜亮丽,花枝招展的女人,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个总喜欢坐在窗前陶醉而满足地拉着大提琴的倩影,那般淡然,那般轻盈潇洒如风,简单的穿着却极具风情,他厌恶地避开她们的纠缠,总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喝着酒回想她的一举一动,回想他遇见她的每一个瞬间,那时他的心底,总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哀伤,和浓浓的柔情,痛,却也幸福着。
火焰的顶端,落日的脚下,茫茫黄昏华美而无上,在秋天的悲哀中成熟。然而,这个黄昏无限痛苦,无限漫长,令人痛不欲生,切开血管,落日殷红。秋雨一滴一滴来临,含着几分追忆几分惆怅,敲打心灵的窗户,像落叶般的情感,穿过深沉的心事,梳洗这个黄昏,绵绵密密的,冰凉冰凉的。
雨淅淅沥沥,溅湿了回忆,一切沉寂在梦中,他只能在记忆与现实的夹缝中游荡,如同一尾鱼,带着涕泪的面容在水里漫游,没有坐标和方向。秋雨苦涩,无限刺痛眼眸,他的目光模糊,看不清,一株瘦菊怎样伏在地上哭泣,心底抽出断肠的声音。
他常常带着菊花去墓园看望她,看着那张灰白照片上那个清冷淡漠的人,他心里总感觉隐隐地疼痛,不可抑制,是绵长而密集的痛,一波一波来袭。究竟,他该怎么办,想要忘了她,却更深地回忆起她。
他从早上一直站到天黑,只有看着那双淡漠傲然的黑眸,他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直到墓园要关门了,他才不舍地离开。回到自己的别墅时,他又开始变得烦躁不安,对一切都看不顺眼,觉得一切都是多余的,都是不该存在的。
他痛苦而烦躁地抱头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心思去处理公文。醉生梦死,是他如此渴望的,然而,自从那以后,他再也醉不了,他越来越清醒,越来越频繁地想起她。黑暗的屋子里,他仰头靠在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一夜未眠,好似看透了这天花板便能看见九天之外的她一样。
第二天,他开车来到了轻离所在的孤儿院。他一身黑色西服,站在车门前看着这所孤儿院,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浮现出那双深邃似海的黑眸。轻离,这便是你生活的地方吗,我来接你了,对不起,我来晚了,晚了这么多年。
他从孤儿院院长那里了解了一切有关于她的事,并将她所有的东西带回他的别墅,并派人将她用过的东西一并带回。
安置好了所有,他抱起她常拉着的大提琴,细细地抚摸,好像那上面还留有她手心淡淡的体温,他爱不释手,这,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他抱起大提琴来到窗前,学着她习惯的动作,拉起了大提琴,清幽沉稳的乐音在房间里低回,像喃喃的倾诉,又像低低的哀泣,那,是他心底的声音。
他拉着大提琴,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仿佛她就在他的身边一般。一曲拉完以后,他睁开双眼,看着那个摆在地上的尘封了多年的箱子,那是她除衣物和大提琴以外的唯一的东西,这样少,却又符合那人的性格,简单明快,没有任何拖沓之物。
他小心翼翼地将大提琴放在沙发上,走到那个箱子的旁边,蹲下拂开上面的微尘,揭去封条,他慢慢地小心地打开箱子,心里有一些激动,手也有些微颤,好像正要打开一个宝库一般,好似他就要窥探到她的秘密,走进她的世界一般。
里面几乎都是琴谱,还有一些她的一寸照片,还有一本薄薄的相册,里面是她从小到大的寥寥无几的几张照片,他宝贝般地把她的一寸照揣进胸口的内兜里,又翻开那本相册细细地看了起来。
一张张,全是淡漠清冷的眼神,淡漠地看着镜头,没有任何表情。小小的轻离明明那么可爱,却为什么有那样凉薄的表情,那般讨人喜欢的黑眸为什么满是冷漠,他的心很疼,为她心疼,这般美好的人却被世人所遗弃和遗忘,此时,他的心里涌起无数的怒气和怨恨,是她的父母,如果不是她的父母,她一定会更幸福地活着,也许,他终有一天会进入到她的世界,与她相携。然而,现实的残酷和命运的捉弄,终是让他失去了她,徒留他一人在这个滚滚俗世里怨恨着,伤痛着。
他深吸一口气,合上相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将相册放在他的床头后,又拿出她的琴谱翻看,当他在翻第三本琴谱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了一张小小的纸片,他捡起那张纸片,只见上面是一行清丽隽永的秀丽字体,是她的字,纸片上写着:游,是人生的放浪。脚带镣铐的人,比谁都渴望远行和流浪。
泪,无声地滑落。他单手捂住眼睛,泪却从指缝里流出,滴在那张纸片上,心里一阵阵抽痛,钝钝生疼。轻离,轻离,你不自由吗,脚带镣铐吗,你的淡漠是缘于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吗,你的灵魂被世俗和俗事锁在了那个大院里吗,所以你总是静静地仰头看着天空吗,你向往天空是吗,你,想要远行吗,想要流浪吗,原来,你一直都不自由,原来,你想要冲出那个大院,做一只畅飞于天地的刺鸟,轻离。
一整天,他都都抱着她的相册和琴谱细细地翻看,一遍又一遍,直到天黑了,他才抱着她的相册安静地入眠,做着一个有关她的梦,梦里的她冷肌傲骨,惊绝天人,却依旧向往自由,依旧眸深似海,依旧清冷孤傲,但不同的是,她学会了微笑,知道了什么是幸福,有许多爱着她的人和许多用灵魂相交的伙伴,她依旧常常望着天空,却不再用冷寂孤独的眼神望着,他知道,她现在,是幸福的。梦中,他远远地看着她和她的伙伴以及深爱着她的人,他终于又看见她了,这么多年,终于。
她很幸福,也很自由,睡梦里,他无声地扬起微笑,幸福而释然,却也有一股淡淡的哀愁。
别墅里,早晨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照在床上的一本书上,仔细看就能看见五线谱旁边一行细小的字:巴哈马,粉红沙滩,梦的天堂。海豚,鸣叫,灵魂的音乐。
经过几天的复杂程序与申请,他终于将她的骨灰从墓园里带了出来,并交待了所有事情给下属。然后他一人开车前往机场,途中不时地伸手摸向口袋中的照片,看着副驾驶座上那个他亲手雕刻的复古花纹的骨灰盒,又从后车镜里看见后坐上的大提琴,他又一次扬起笑容,轻离,我,带你走天涯。我们,一起去流浪。
当晚A市特大新闻:易氏国际集团董事长易昊然在昨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宣称,他将把公司和子公司交给他的下属全权负责,退居幕后,自此他将成为一名旅行商人,不再公布他的行踪和路线。据一直等候在机场的记者们透露,易昊然手中怀抱着一个名为水轻离的女子骨灰,包机前往巴哈马。而同一天,A市的某家小企业在一夜间倒闭,据有关人士透露,该家小企业的经营者正是那个名为水轻离的女子的父亲——江文乐。
番外小记:
易昊然:轻离,如水般澄澈清盈,冷凉淡漠,却也有水滴石穿般的坚韧,你以后便姓水,一个不在百家姓上的姓,只因,你是那般独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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