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啊,有了!
我立刻翻出第二封信,这封信的落款是五月三日。而就在这封信里,有这样一句话——
“我们亲密无间相处整整两个月。”
从三月三日,到五月三日,不就是整整两个月吗?
马上,我又想到第一封信里的一句话。我找出第一封信,一看,啊,这句话就是第一封信里的第一句话——
“分手后我心潮起伏,深夜辗转反侧难成眠。”
这封信是四月二十八日写的。
“分手后”,应该指的是四月二十七日的“分手后”。
我再一查日历片,果然,在“四月二十七日”的右上角,画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圆圈!
在这封信里,还有这样一句话——
“我们已经十二天没相聚了。”
那么,从四月二十七日往前数十二天,正好是四月十六日。
我一对日历片,可不,在“四月十六日”上面,果然画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圆圈。
我心里一阵激动!
那一个个小圆圈在刹那间,变成了一串串脚印——
秃耳朵的脚印!
……当我在茫茫雪地上突然发现秃耳朵的脚印时,不也是这样激动的吗?
多么难寻的脚印啊!
可我终于寻到了!
我寻着这难寻的脚印,一头扎进了漫天风雪的黄昏……
当我发觉秃耳朵在跟我兜了一圈之后,居然踩着我的脚印,准备继续带我兜下去的时候,我气得两眼发红!我冲天发誓,就是冻掉两条腿,我也一定要追上它!
我咬紧牙关,勒紧裤带,踏着秃耳朵的脚印——也就是自己的脚印,迎着风,迎着雪,追了下去,追了下去……
啊!那是一次终身难忘的追逐!
……雪地上的脚印,又变成了日历片上的小圆圈,我从十年前那个难忘的风雪之夜,又回到了空荡荡的预审室。
凭着两封信与日历片上的三处对照,再加上王少怀死于六月十六日,而日历片上的记号止于“六月十日”这一例,我断定:
日历片上的记号,正是欧阳云与王少怀之间交往次数及交往日期的记录!
这真是难得的证据!
只有度日如年的欧阳云,才会留下这样难得的证据。
我静下心来,进一步研究日历片。
在三月里,记号留得又多又密,特别到后来,几乎每天都有记号。这些记号,在八日以前,全是在日子的右上角画一个很小很小的圆圈;从八日以后,记号开始变了,改成用一个大圆圈,将这个被记的日子整整圈起来。
我数了一下,这样将日子整个圈起来的记号,几乎都集中在三月八日到三月三十日之间,有十九个之多;
进入四月份以后,日历片上的记号明显地减少了。整个四月份,做记号的日子只有四个,其中四月三日和四月五日的记号,是整个圈起来的,而四月十六日和四月二十七日两天,是在右上角画的小圆圈;
五月份的记号,更是少得可怜,只在月中和月末各记了一个记号。都是在右上角画的小圆圈;
我推算了一下,就连欧阳云在第二封信里约王少怀去她家聚会的那个“周四”,也没有做上记号。显然,王少怀没有去;
而到了六月份,只是在六月七日的右上角,画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圆圈。
看着这些由密到疏的两种不同记号,欧阳云写在第二封信上的话,仿佛变成了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当初你每日都要来看我几次,可现在你几天也不来医务室一次;当初你我约会,每次你都苦苦留我几次,舍不得与我分手,可现在你见了我总想躲着走……”
我判断,那画在日期右上角的很小很小的圆圈,代表欧阳云与王少怀的一般暧昧关系;而那个将日期整个圈起来的大圆圈,则代表欧阳云与王少怀发生了性关系!
从三月八日开始,王少怀就以欺骗手段占有了欧阳云。
当欧阳云终于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她会怎么样呢?
难道,这不正是构成欧阳云与王少怀之间你死我活的冲突的原因吗?
从这个角度推理,王少怀应该死于欧阳云之手。
16
我的推理成立吗?我对欧阳云与王少怀之间感情剧变的剖析正确吗?
日历片上的两种不同记号,是否正如我判断的那样呢?
在紧跟着而来的审讯里,我决定逐一证实这一切。
“上午回去怎么考虑的?”
“我敲了门,但我没见到王少怀,更没杀他!”
一进门,欧阳云就带我朝死胡同里钻。
我看了她一眼:
“你平时写日记吗?”
她眨了眨眼睛:“不写。”
“备忘的事情记在哪儿呢?”
“……没有备忘的事情,我记性好!”
“王少怀写日记吗?”
“不知道。”
“你和王少怀的暧昧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年。”
“今年几月?”
“不是三月就是四月。”
“到底是几月?”
“……可能是四月。”
“是四月吗?”
“……记不清了。”
好狡猾!
“你给王少怀写过几封信?”
“可能是两封……”
像前次问到信的时候一样,她又省掉了一封。
她为什么要省掉一封呢?
好,我且顺水推舟: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写的?”
“……不是四月就是五月。”
“到底是几月?”
“……记不清了。”
“你再仔细回忆回忆。你不是记性好吗?我想你是不会忘记的。”
……
看她低头不语,我故意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卷宗,摊在桌上,然后打开。
欧阳云听见声音,抬起头,盯住我的一举一动。
我并没有把信从卷宗里拿出来,就那么把卷宗摊开着。
“你回忆不起来了?要不要我提醒?”
欧阳云又垂下头:
“……是四月……”
“四月几日?”
“真的记不清了,好像是四月底。”
“那第二封信呢?”
“是五月。”
“五月几日?”
“五月……好像是五月初的一天……”
“究竟是哪一天?”
“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对你来说,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你不会忘记的!”
……
“对王少怀来说,也不应该是个普通的日子。但是,他也许不像你记得那么清楚。”
我有意加重“记”字,使它一语双关。欧阳云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突然提高了声音:“是五月三日吗?”
欧阳云点点头,是迫不得已,也是情不自禁。在她来说,那的确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过去如此,眼下也如此!
我的问题立刻又兜了回去:“你和王少怀的暧昧关系到底是从三月份开始的,还是从四月份开始的?”
“……三月份。”
“是三月三日吗?”我的提问,就是答案。
欧阳云停顿片刻,终于点点头:“这么说,到了五月三日,你们已经‘相处整整两个月’了?”
我有意引用欧阳云信中的话,增加压力。
“是。”
“你记下这个日子啦?”
乍一听,我的话问得莫名其妙。
欧阳云一时琢磨不过来,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点点头。
看她一点头,我跟上去问:
“你记在什么地方了?”
“……啊?”欧阳云这才明白过来,“我什么地方也没记,我不写日记……”
“记日子不一定非得写日记嘛,在哪儿做个符号也可以嘛!你们当医生的不都喜欢用符号来代替烦琐的字吗?”
欧阳云紧张了,紧咬着牙。
但我终于没有提起日历片的事。
这又使她略微松了一小口气。
她的一紧一松,更使我有了八九分的把握。
“你们两个人在接触中什么时间是高峰?”
听我转了话头,欧阳云一时还揣摩不着我的主攻目标,冷冷地回答:
“一直是那样。”
“一直是这样吗?”
“是。”
“中间没有过矛盾?”
“没有。我一个心眼儿爱他,他也一个心眼儿爱我。我们俩一直心心相印。他说他爱人有心脏病,现在我们先秘密来往着,等他爱人什么时候不在了,我们就结婚!……”
——可怜的女人!
为了逃避责任,竟忍痛讲出如此违心的话。
好,姑且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我单刀直入地:
“你去过丁字街几次?”
“就那一次。”
“就那一次?”
“我很为难。我讲了,你们却说我讲的都是假话。”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