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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会,瓦加感觉好受了很多。
安塔虽有满腹疑虑,却一时无法理顺,便让青山带路,准备下山。
走出没有多少路程,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猎狗央巴忽然又有了些异常。只见它忽然停下脚步,左右嗅着。随后顺着山脊,时而用爪子急促地扒着积雪,时而再把鼻子深深地探入雪地,细致地嗅探着,一路朝前。
安塔一见,马上就想起老村长嘱咐过的话。这次带上央巴,主要还是希望它能够在寻人方面有所作为。
安塔朝大熊望了望,见它也正朝央巴关注的地方嗅了嗅,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马上判断,央巴这副模样,应该不会是嗅到野兽的味道。因为在这方面,大熊要比它强出很多。
那除了野兽,还有什么东西会让某一条狗特别关注,而另一条狗却对此漠然视之呢?安塔想了想,马上就有了答案。——肯定是这条猎狗的主人。每条猎狗对自己主人的气味肯定会特别敏感,而对其他猎狗的主人却不会。
那么,央巴是不是嗅到了唐吉留下的气味啦?这样一想,安塔马上就来了精神,同时也暗暗佩服老村长的经验。他把这事跟青山和瓦加说了说,大伙一听,也登时有些兴奋。
而这个时候,央巴早已经朝前窜出去很远。大家紧随其后,看看它会捣鼓出一些什么线索来。
央巴沿着山脊一路疾走,带着大伙渐渐远离了回村的路,再次钻进了茂密的老林深处。没有多少时候,央巴居然在雪地里叼出一条毛巾。安塔仔细辨别,认出这应该就是唐吉留下的。这么说来,他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央巴咬住的还真的是唐吉的气味。
安塔暗自庆幸,上前拉住央巴的脖绳,集中精力,关注着它的举止。真迪拉着大熊走在后面。忽然大熊一阵躁动,扯着脖绳猛然朝身边的一大片灌木窜去。真迪暗叫一声,身不由己,被大熊拽着朝那边跑去。
“大熊,你怎么啦?”真迪疑惑地问,同时警惕地环视四周。大熊直接窜到那个灌木丛后面。真迪一眼望见,就在茂密的灌木丛间,有一只浅棕色带条纹的幼小野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看上去非常可怜。
看样子,这只幼猪很可能是跟着母猪经过这里时,被茂密的灌木丛卡住掉队了,而它粗心的母亲居然没有发现。
真迪望着那只可爱的幼猪,十分欢喜。他喝住大熊,伸手就把它抱在怀里,转身追赶队伍。
追上队伍之后,真迪并没把这事跟父亲说。因为他怕父亲反对他收养这只幼猪。他把幼猪小心地放在背袋里,背在身后,磨磨蹭蹭地继续跟在大伙身后。
前面安塔扯着央巴,任凭它一路探嗅小跑。片刻,⒌⑨2他又把大熊也叫上来,让它好好地闻了闻那条毛巾,然后令它跟央巴一起追踪。
大家一路无言,只顾着注视着猎狗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老林深处。一路蜿蜒,忽上忽下,央巴带着大家穿过一条谷底,越过一条冰封住了的小溪,又朝着另一座山峰挺进。爬上大半座山峰以后,大家都感觉有些疲累,于是安塔扯住央巴,坐下来吃了些干粮,尝了几口积雪,起身继续赶路。
安塔暗暗佩服央巴的敏锐。这么多天了,而且还下了场大雪,但它照样能够凭借微弱的气息,一路追踪下来。看它那副急不可待的模样,安塔肯定它依然把持着目标。希望它始终保持这股状态,帮着找到其他几名失踪的弟兄。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身前不远处传来一阵隆隆的声响,同时还有人在高声吆喝。安塔停下脚步,仔细辩听。
“放——木——咯——”“顺——山——倒——”悠长的高喊声在密林中回荡着,传出很远。听见这声叫喊,安塔一下子明白了,原来附近有伐木工人在干活。放木的意思,就是把伐下的原木去除枝干断成小截以后放下山去。
大伙走了半天都没遇见过人。这回听见喊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在地狱般原始幽闭的老林子里待久了,忽然能见到几个路人,那种感觉就像是重新回到了人间一样。
紧走几步,他们便看见了山坡上一条山道自上而下,在黝黑的老林子里闪着白光。这种山道是伐木工人修建起来的。它呈凹形,并让底部的积雪结成冰。放木的时候,原木就被人从山上扔进山道,然后任其随着山势一路滑下,最后集中堆放在指定地点。
大家站在山道边,抬头四望,却看不到刚才高喊的深山伐木人。按照常识,对方应该是在他们上面放木。又有很多粗大的原木从上面滑落下来,顺着滑溜的山道一路朝下,隆隆作响。那股阵势,非常地壮观。
正在惊叹的时候,安塔忽然感觉两条狗同时竖起耳朵,一动不动地伫立着,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大家登时一阵紧张。因为猎狗这般模样,多半是察觉到了野兽的气味。
安塔把狗交给瓦加,自己端平了步枪,和青山一起朝四周山坡上张望起来。他们的身后,大熊和央巴开始咆哮起来,不停地扯着脖绳,上蹿下跳。但大家朝四周张望了片刻,还是没有任何异常的踪迹。或许是猎狗被放木的这股气势惊着了。
安塔还是不放心,他让青山待在大家身边,自己端着枪,迅速朝山坡上的一处矮树林跑去。逼近树林,安塔警惕地持枪远眺。但眼前树影晃动,积雪皑皑,似乎非常的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危机。
安塔左右环视着,心中纳闷。忽然在他的一侧,似乎有个黑影闪过。安塔抬头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当他再次回过身去的时候,余光中忽然又发现了那个巨大的黑影。
安塔一惊,紧握着步枪,却没有马上回头。借着余光,他感觉这个黑影正在悄悄朝自己逼近。当对方走动一段距离以后,安塔猛然回头!一头黝黑巨大的野猪,长獠牙粗鬃毛,瞪着小眼珠子,正恶狠狠对着安塔。安塔赶紧举枪瞄准,却不料这头野猪见他抬枪,掉头便跑,转眼便不见了影踪。
安塔不敢怠慢,抬着枪慢慢往后退去,同时朝身后大声喊道:“青山,好大一头野猪呀!”
身后的人闻听,全都振奋起来。
“安塔猎头,小心啊……”
安塔心中暗暗惊叫,他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巨大的野猪。刚才它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就跟一座小黑塔似的。这样的野猪可不能轻易招惹,没有充分的准备,是没有把握准确撂倒它的。
想到这里,安塔抬起枪,冲着那片矮树林里连放了几枪。清脆的枪声响起,很快便在林子里回荡开来。
安塔从子弹带上拽下五颗子弹,快速压进枪膛。他的意思很清楚,现在他的任务是寻人,不是狩猎。先吓走这头大野猪,回头再来找它。估计他这一通乱枪,早就把它吓得屁滚尿流,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转过身,朝着山坡下面的人吆喝几声,拎着步枪就往回走。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感觉身后一阵暗风骤起。一股势力,伴随着浓重的异味,凌厉地朝他袭来。他暗叫不好,刚刚转过身去查看,猛然见一个黑影从山坡上方朝他扑来,⒌㈨⒉快如闪电。安塔刚刚来得及抬起步枪,对方离他已经不足十步。
“砰。”安塔在慌乱之中朝着黑影扣动扳机。一声惨叫过后,巨大的黑影居高临下,依旧朝他猛扑过来。
这种时候,安塔根本来不及上第二颗子弹。他见黑影袭来,赶紧就地猫腰趴下。身体刚刚着地,那个黑影就呼啸着从他头顶上方掠过。落地之后,站立不稳,巨大的身体顺着山势朝下面滚落,直直地朝青山他们站立的地方冲去。
青山和瓦加站在远处,看得清楚。两人眼睁睁地望着一头大野猪向安塔发起攻击,因为害怕伤害到安塔,因此不敢开火。如今见这头野猪正在朝他们迎面冲来,两人登时性起,跨步伫立,平端火枪,待野猪的身体从山坡上飞快滚落之时,同时扣动扳机。
“嘭——”“嘭——”两团火光直直地射向野猪。正在滚落中的野猪尖厉地惨叫一声,猛然一阵抽搐着滚落下来,尸体刚好落在青山和瓦加的跟前。
两人低头一看,猪腹上面炸开了两个拳头大的伤口,正快速朝外淌着鲜血,触目惊心。瓦加的眼睛快要肿胀得眯成一条线了。他走近毙命的野猪,抬腿踢了几下:“娘的,这么大的野猪,得长多少年啊。”说话间安塔已经赶回,看到大伙没事,不禁大大地松了口气。
“真是邪了,这头畜生,怎么没被枪声吓走,反而主动攻击起人来了?”安塔不解地盯着野猪嘀咕。
按照常识,安塔之前的一通枪声,应该早就把野猪吓走了。
“是啊,我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野猪。就好像你把它家的孩子扔井里了似的。”青山附和着道。
听到这句话,身后的真迪忽然暗叫一声。安塔听见真迪惊叫,不禁回过头望了望他。身边的青山和瓦加忙着把火药铁珠从枪口喂进枪膛,并用竿子反复压实,然后又在枪机处安放火药引子。
“真迪,你怎么啦?”安塔问。
“我……没没有事。”真迪嘀咕着,手掌不自觉地就朝腰袋按去。腰袋里面,忽然剧烈地扭动了几下,并且发出一阵吱吱叫声。
安塔一听,脸色一凛,飞步逼近真迪,扯住腰袋,伸手一拽,一头小野猪在安塔手里凌空乱蹬着,吱吱乱叫。
“怪不得!”安塔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说罢,他一甩手,便把小野猪扔在地上,任凭它落荒而逃。
“真迪,你捡走了人家的孩子,怪不得人家要一路跟踪,跟你拼命了。”瓦加上前,拍了拍真迪的肩膀,大声说道。
“不会吧……”真迪一阵嘀咕,有些不服。安塔没有说话,他的眼光重新回转过去,沉沉地望着那片幽深的矮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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