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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端起弓箭,冲着这边做射击状。大伙也纷纷端起枪支、弓箭,一下子跟他们铆上了。
“娘的,想跟我来横的,瞎了你们的狗眼!”瓦加腆着肚子,大踏步走上一步,张口就骂,气势汹汹。
那个头领的野人望了望冰层上的枪眼,眼神流离,心生怯意。他端着长矛,不由得慢慢退回。
“砰!”安塔朝天又补了一枪,野人登时慌乱起来。头领一个呼哨,回头就跑,转眼就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妈的,一定就是这帮野人伤了我儿子,真想给他们一点教训。”赵大海望着野人的背影,大声喝道。
“赵大哥,还是尽量别去惹这些野人。我估计,眼前这种地方,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真的对抗起来,我们不一定能占便宜。依我看,我们只需尽量远离他们就是了。”梁教授望着树林,高声劝道。
大家惊魂未定,围拢过来望着那条被当做诱饵的人腿,大为惊异。
“这事,我总是觉得奇怪。”赵大海想了想,皱着眉头道,“以前我们只是听说长白山里有野人,但从未见过他们,更没跟他们有过冲突……”
听到这里,安塔心中一凛。
“我总感觉,之前这些野人一直在躲着我们,尽量跟我们保持距离。但这一次,他们却主动攻击,对我儿子穷追不舍,刚才又一路紧跟在我们身后。这些,我怎么想都感觉不对劲。”
“你是说,野人以前不是这样的?”安塔问。
“不是这样的!”赵大海肯定地说,“今天这副模样,就像是有人惹了他们似的。”
最后一句话,一下子触动了安塔。
会是什么人惹了他们?
大家正在惊疑,忽听头顶有一阵破空之声,凌厉而至。抬头一看,有两根黑黝黝的长矛正对着人群,从天而下。
“躲!”
安塔高喊一声,眼疾手快,抬起步枪,冲着半空一个点射。其中一根长矛应声击中,从中间爆裂开来。但另一根却已经扎到人群头顶。安塔再想上弹射击,哪里还来得及?
“噗——”安塔身后传来长矛刺穿皮肉的声响。同时,真迪的惊呼声也随之而起。
“真迪!”安塔大惊,绕过马匹,急切地朝儿子望去。
“四周看着点!”瓦加大喊一声,挺枪带着毛利和两个猎户,迎着长矛飞来的方向警戒。
“真迪——”安塔狂喊一声。
一根长矛深深地刺进马肚子里,伤口处鲜血淋漓。细长的矛柄还在体外微微颤动着,嗡嗡直响。马匹被刺,一惊而起,就在硬滑的冰面上勃然翻腾起来,昂首嘶鸣。没过多久,轰然倒地,躺在冰面上不停地挣扎。
“真迪——”大家这才醒悟,纷纷上前查看。
真迪缩在地上,抱着脑袋,一动不动。蓝蓝一把拉起他,上下查看:“真迪,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我的马……”真迪一指冰面上的马匹,有些伤感。
安塔见儿子无事,这才松了口气。他赶紧退出人群,追上瓦加朝前张望。
“他奶奶的,这帮野人,还会暗箭伤人!回头追上了,看爷怎么收拾你们!”瓦加冲着远处的树林,破口大骂。
“人呢?”安塔赶上来问。
“跑进树林去了。”瓦加愤愤说道,“他们这是想干啥,我们又没惹他们!”
“是很奇怪……”赵大海不停地摇着头。
安塔想了想,回过头冲大家喊了声:“收拾一下,赶紧离开。”
大家忙着把真迪那匹奄奄一息的马翻转过来,解下马背上的东西,然后补上一枪,让马匹迅速死亡,减少痛苦。又让真迪和蓝蓝合乘一匹,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赵大海没想到,自己选择这条隐秘的山路,居然也会撞见野人。由此可见,茫茫长白山,真正的主人却是他们。
为什么之前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了那么多年?如今却一下子水火不容起来?
他把这个想法跟安塔说了说,安塔一时也莫名其妙。但此时他只想着尽快赶到那个发现古物的山冈,野人这茬,他一时顾不上细想。
赵大海带着大伙儿一路急赶。穿过一片深谷之后,又朝一座山岭走去。一路上小径崎岖,大家只能牵着马,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挪动。
眼前忽然开始平坦。片刻,前方出现一片幽深的树林,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头。
“安塔,我们的参场就在前面……呃,要不,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我们回来之后,再带你们去找那个山冈?”
“赵大哥,要不你给我们指引一下,我们不麻烦你们,自己去找那个山冈吧。”
“那估计不行。前面的路,难走,你们肯定找不到。”
“休息什么呀,老赵,我们跟着你们好了。挖人参的时候,还能帮你们一把呢!”瓦加大嚷。
“这个……”赵大海面有难色。
梁教授见多识广,见此情景,马上凑到安塔跟前,朝他使了个眼色。
其实,安塔怎么会看不懂赵大海的意图呢?自古以来,挖参这个行当,一直就充满了浓重的神秘色彩。挖参人即将进入祖传的参场时,是绝对不允许外人跟随窥视的。这个赵大海还算够意思,要是换成别人,安塔一行人根本不允许跟到参场附近。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
“赵大哥,你忙去吧,我们不打扰你们。快当快当!”安塔老练地一抱拳,冲着赵大海兄弟摆了几摆。
“谢谢安塔猎头!”赵大海一见,知道遇见了懂规矩的,也赶紧抱拳回敬了一句。
梁教授望着赵大海兄弟,暗自感叹。只听说长白山人起参时的规矩很有特色。但非常遗憾,自己是无福目睹这种习俗了。
“哎,没有眼福喽……”教授轻叹一声。
赵大海兄弟一番招呼,从马背上带下包裹,背起了就要进林子。正在这时,他们身后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呼哨。赵大海闻听,脸色一变,停住脚步。
“赵大哥,你快去快回,我们就在这等。”安塔朝他喊了声。
“安塔猎头……”赵大海听着那股呼哨,一脸担忧,“野人就在附近转悠!”
“哦……”大家一听,马上紧张起来。
赵大海打量着四周的山势,实在放心不下,便回头跟他兄弟轻声嘀咕了一会儿。片刻,兄弟俩一阵释然,同时点着脑袋。
赵大海转身过来,冲着安塔大声说道:“安塔猎头,算了,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待在这儿,实在不安全,我们不放心。”
“那不行,你们不是……”安塔道。
“嘿,没事,大哥我信得过你们。别说了,赶紧跟上,我们一起进去。”赵大海一摆手,拉着缰绳,连声招呼,“走了走了……瓦加兄弟,待会儿,你可得替我把把手,哈哈哈……”
“哎呀,老赵,你可真是够爷们。没说的,你把我们当兄弟,咱也不含糊,保证照你们的规矩来,有事你尽管开口!”瓦加高声叫着,伸手大咧咧朝赵大海肩头拍去。
“我们得快点儿,要不然被野人发现参场,我们兄弟就上对不起先人,下对不起后辈了。”赵大海说着,带着大伙儿一头钻进山林。
“老赵,野人也会挖人参吗?”瓦加边走边不解地问。
“那当然。人参这玩意,别说野人,连很多动物都懂得找着吃。所以野山参真是难找,很多都是被野兽给糟蹋掉的。”
一行人说着话,渐渐深入树林。
没有多少时候,赵大海示意大家别再出声。兄弟俩的神情也开始凝重虔诚起来。安塔放慢脚步,带人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平坦的空地时,赵家兄弟停住脚步,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安塔赶紧让大家在不远处停下,尽量不去打扰他们。此时他巴望着赵家兄弟赶紧起参。完成之后,尽快带他们去找那个山冈。
正在这时,身后的密林中间,再次响起了阵阵诡异的呼哨。那股声响断断续续,透过林子,如一把尖利的针刺,扎在每个人的心头。大家听罢,环顾四周,浑身一阵寒意,神色有些颤起来。
“安塔,野人一直跟着咱们……”瓦加上前嘀咕一句。
“我知道。你带着毛利,看着点身后……”
“这些尿臭烘烘的野人,烦死了!”瓦加愤愤说道。
梁教授站在身后,听到瓦加的话,有些疑惑。
“瓦加老弟,你刚才说什么?尿臭?”
“嗯,是啊。刚才我跟野人面对面的时候,离他们近,而且正好站在下风。就闻到一股很重的尿臭味道……”
“哦……”梁教授听罢,紧皱眉头,忽然神色异常。
“教授,你想到什么了吗?”蓝蓝跟上来轻声问。
“嗯……”梁教授轻轻点头,“我有种猜测,我大概知道这些野人的来头了。不过现在还不敢确定,再看看吧。”
“想到什么你就说嘛!别吞吞吐吐的,你们这些读书人,肠子就是弯道多!”瓦加嘟哝着,端起枪朝后走过几步。毛利一声不响地跟在身后,神情淡漠。
“教授,你猜到什么了?”蓝蓝试探着问。
但梁教授谨小慎微,没有九分以上的把握,他从不轻易下结论。
“赵家兄弟啊,你们可得快点了!”梁教授望着前方磨磨蹭蹭的赵大海,又侧耳倾听着林子里一阵紧似一阵的鬼魅呼哨,联想起自己的那个猜测,忽然焦急起来,暗暗嘀咕。
大家在这边暗自焦急,前面的赵家兄弟却不紧不慢。这让安塔很是焦急,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捺着性子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磨蹭。
赵大海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掏出三张瓦片。其中两块瓦片相互倚靠着斜竖立起,另一块横盖在上面。这就是辽东起参人特有的风俗。在起参前,一般都要在参场附近的特定方位进行“三块瓦,盖小庙”的仪式。在这个用三块瓦片盖起的小庙前面,还张贴着一张鸡蛋大小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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