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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元前二十几年中,政纲不能说尽善尽美,政府不能说白璧无瑕,宰相不能说成圣成贤,然总的说来,建设大于毁坏,成就大于弊病,上升大于坠落。从而,大建设、大成就、大上升构成了大治,一种空前绝后的大治,一种黄金岁月的大治,一种永垂史册的大治。
大治处在开元期间,故称“开元之治”。“‘开元之治”比“贞观之治”更具大治的性质。得了“开元之治”的唐玄宗,跻身于伟君的排行榜中。
唐玄宗的三奇,在于他由明君转为了昏君。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这是形容君主虎头蛇尾、有始无终的最地道的一句古训。把这句古训套在唐玄宗的身上,是再贴切不过了。
由明转昏这个转变,起因是唐玄宗在长期弹心竭虑理政之后,感到一种极大的身心疲惫,疲惫之余,对永无尽头的政事,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厌烦。此外,“开元之治”的巨大成功,国泰民安的景象,也让他陶醉了,在道家清静无为观念的支持下,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躲进深宫去彻底地放松放松,享受享受人生的乐趣。然政务还得有人来总领,由此,他把这个以前他自己担负着的重职,交给了宰相。
时宰相有两个,一个是具有强烈儒家观念的张九龄,此人是个不知转弯的直臣,无论遇到什么他看不顺眼的事,就要谏,且不停地谏,搞得唐玄宗挺烦;一个是具有法家观念的李林甫,此人善于处理各种复杂的政事,也有让百官唯命是从的能耐,他做事,很让唐玄宗放心。时张九龄和李林甫因政见不同、门派不同,时常斗,明里暗里斗个不停。最后,唐玄宗出于自己的需要,踢开了张九龄,将政事全部委托给了李林甫。
李林甫独掌大权后,为使唐玄宗能在深宫中高枕无优地享乐,也为自己能彻底控制朝政,先堵塞了言路。
他召集全体谏官进行训话,说:“今明主在上,群臣唯恐顺从还来不及,岂用多言!诸君看见仪仗马吗?吃的是三品料,然稍有一鸣就被斥去,后悔也没用!”
谏官们被镇住了,不敢再上言。唯有一人不服,但立即遭到了贬职。从此,李林甫得以为所欲为,躲进深宫的唐玄宗,再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
出于保持自己独操政柄格局的考虑,李林甫为屏弃地方军事长宫进入中枢,以勇敢善战为借口,提出了用少数民族之人担任边将的设想。因李林甫的说法冠冕堂皇,立即被唐玄宗所接受。这个计划推行后,被任为范阳节度使的安禄山,利用中央政府所给予的优遇政策,快速地膨胀了他的集团势力,养就了一支胡汉杂混、具有强大作战能力的部队。
在李林甫把持的政局中,人才遭到排挤,异己遭到排挤,严酷的刊法代替了清明的政治。虽说大治带来的升平景象还笼罩着整个帝国,但其质已起了变化,盛况犹存,然已每况愈下,朝着衰世发展而去。
可以这样说,唐玄宗由明转昏的阶段,正是大唐帝国由盛转衰的阶段。
在李林甫身后,掌握朝政的是国舅爷杨国忠。他依靠着杨贵妃的裙带关系,平步青云地当上了宰相。他是个市井无赖,不学无术,根本没有廉耻和顾忌,一朝得势后,对百官颐指气使,井毫不掩饰地营私舞弊。他贪得无厌,府中积财如山,无论是谁,只要不贿赂他,便无法办事。
由于政治的腐败,唐廷派在云南的地方官,和南诏发生了严重的冲突。南诏为反抗压迫,联络吐蕃,将云南官军打得一败徐地。根本不懂军事的杨国忠,错误估计双方的实力对比,先后两次出动大军前去征剿,结果都招致了几乎全军覆灭的惨败。经此战争,唐朝元气大损,失去了以往在对外事务中的强势地位。
唐玄宗的四奇,在于他险些成为亡国之君。
手握重兵的安禄山,很能讨唐玄宗的欢心,由此成了天下第一宠臣。杨国忠为和安禄山争宠,双方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杨国忠屡屡进言说安禄山要反,安禄山被逼得走投无路,又见唐朝兵备空虚,从而扯起了反旗。他的部队所向披靡,接连拿下洛阳、长安。
唐玄宗逃往巴蜀,他一路逃,一路丢,先丢了他心爱的杨贵妃,接着丢了皇位,逃到成都,仅留了一顶聊胜于无的太上皇的帽子。
幸亏他的儿子唐肃宗领导抗叛,收复了长安。回到长安的他,在短暂的热闹过去后,被迁人了冷宫,直至忧郁而亡。
从大盛世,到大败亡,唐玄宗从顶峰掉进了深渊。
一场万劫不复的安史之乱,将唐玄宗钉在了昏君的耻辱柱上。
细说隋唐46:姚祟、宋璟
唐玄宗的时代,是盛唐的顶峰,而其中的“开元之治”,是这顶峰中的顶峰。而将唐朝推向这顶峰之顶峰,唐玄宗得力于两个人,具体说来,是开元初期前后的两任宰相:姚祟与宋璟。
姚祟,本名元祟,为避开元年号讳,改名崇,字元之,陕州峡石(今河南三门峡)人。
唐玄宗的起家,是依靠了“龙武功臣”集团。然当他在皇位上坐稳后,也即在得了天下之后,将治天下当成了他的新使命。他知道,要完成这样伟大的使命,需要有个与他志同道合并极具才干的宰相来辅佐他。他审视整个功臣集团,并无这样的人物,最后,将视点落到了时在同州(今陕西大荔)担任刺史的姚崇身上。
拜姚崇为相,是唐玄宗精心考虑的产物。
姚祟在谋略、文才、吏治、人缘等方面,都有上乘的表现,在朝臣中犹如鹤立鸡群,是不可多得的国家栋梁人物。他起仕于武则天之朝,以文思敏捷、下笔成章闻名。此后,下至挽郎,上至宰相,外至刺史,内至中枢,军至兵部,用至司仓,在宦海中饱经沉浮。丰富的经历,使他熟谙国情民风,多次提出了切合事情本质且行之有效的条陈。他提倡正气,反对逢迎;主张仁和,反对严刑。由此,受到了武则天的高度赞扬。他参加了五王拥护唐中宗的复辟,事后,却以旧臣之情,对下台的武则天一掬同情之泪,从而被赶出中央。到唐睿宗登位,他再度拜相,又因不愿附和太平公主,重蹈前辙。他在担任地方官期间,深得民心,离任之际,当地民众为留下他而表现出了罕见的激动人心的场面。
在拜相前夕,姚崇向唐玄宗提出了十大条陈,作为他就任宰相的条件:一是废刑法而行德政,二是数十年不求边功,三是不准宦官干预政事,四是停罢一切非正途之官,五是对君主宠臣施以法纪,六是杜绝贿赂之途,七是停造各种寺庙宫观,八是君主待臣以礼,九是让谏官说话畅通言路,十是不许外戚干政。唐玄宗一一予以答应,这十大条陈成了他们君相合作的契约。
在排除了功臣集团的阻力后,姚崇正式走马上任。他推荐黄门侍郎卢怀慎,作为自己的副手:卢怀慎为人清廉谨慎,敬重有才者,自认自己不及姚崇精于吏道。凡事都由姚祟定夺,成为陪衬性的人物,人称“伴食宰相”。这种格局,有利于姚崇充分展开他的政治作为。
姚崇的治国基点,设在以农为本的基础上。为解决寺院经济与国家争利,为阻止国人借当僧人来逃避赋税,也为争取大批劳动力,他在唐玄宗的支持下,大幅度地清理天下僧尼,迫使一万二千人还俗。
山东发生严重蝗灾,按照传统的习俗,认为蝗灾乃是天灾,非人力可以解决,非得修德祭天不可。然姚祟不顾地方官的强烈反对,坚决下令灭蝗,结果灭蝗十四万石。同时,针对朝廷中倾向传统的舆论,表示由他独自担当后果。由此,灭蝗运动得以全面展开,从蝗虫口中挽救了大面积的庄稼,使山东地区得以避免大灾的侵害。
姚祟的理政方式,强调权变,每每因事制宜地推出措施,从不陈袭旧规。执行起来,大刀阔斧,从不拖泥带水。由此,他在中枢里一言九鼎,同僚们多唯命是从。他为办儿子的丧事,请了十多天的假。卢怀慎一筹莫展,坐看政务堆积起来,他向唐玄宗请罪,却得到了这样的答复:“联将天下事务委托给姚崇,尔等只需一旁坐着就可。”
姚祟假满之后,未费多少工夫,就将积聚下来的政务全部处理完毕,且处理得让人钦眼。
他为此得意地问人称“解事舍人”的齐淤:“我的执政,和管仲、晏子相比如何?”
齐澎说:“管、晏之法,虽不能施于后世,却能用其一生。而公制法,随后即变更,似乎不及二人,可称救时之相。”
姚祟大喜掷笔说:“救时之相,也算难得了!”
姚祟仅执政四年,然在这四年中,他政绩显赫,得到全国朝野一致的好评,说他:“忧国如家,爱民如子,未尝私于喜怒,唯以忠孝为意。”
唐玄宗每日都要和姚崇谈论政事,来则起立相迎,去则相送告别。一日不见,便恍恍若有所失。某天,大雨傍沱,路上泥泞有一尺多深,姚崇无法人宫,唐玄宗特令待者用御用便轿,前去将姚崇抬来。此事传了出去,朝廷为之轰动,认为这是自古以来君主礼待宰相的登峰造极的举动。
唐玄宗重用姚崇,借助他三朝元老的身份以及练达的才干,以制定治国大纲。奠定天下大治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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