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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着加里,他正拿着一些新鲜紫苏、西红柿、洋葱、面条。“旁边有个鱼市,我们去买些鲜蛤。”他说。
“好吧。”我们经过买厨具的部分。我的眼睛游离在这些架子上,辗胡椒子的小罐,辗蒜皿,色拉钳子——我停在一只木制色拉碗上。
当你三岁时,你会从厨房的台子上拉下一只碗架,那只色拉碗掉在了头上。我会试着抓住它,但没有抓住。碗的边缘刮伤了你的前额,那需要缝一针。我和你父亲会抱着你,哭着,衣服被弄脏了,我们在急救室里等了几个小时。 我伸手从架子上拿下碗,这个动作并不像谁在逼迫着我。而只是我自己想急着抓住这只碗,当它掉在你身上时,我感到一种正确的本能,就想以下一样。
“我能用这样一支色拉碗。”
加里看着碗,同意的点点头,“看到了吗?我停在集市上是不是件好事?”
“是的。”然后我们排队去付钱。
考虑一下这句句子:“兔子就要吃了。”若把“兔子”看作“吃”的宾语,这句话可以是一个晚餐就要好了的报告。若把“兔子”看作“吃”的主语,它是指一个小女孩对她母亲的暗示,要她打开普瑞纳兔粮(注⒁)。两种不同的话语,事实上,在一个人的家庭中也许是罕见的,但每一个都是有效的解释,只有上下文才能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考虑一下光沿某个角度照在水面上,又以另一个角度在水中前进的现象。把它解释为折射率引起光的改变方向,那么这个人以人类的眼光看这个世界。把它解释为光线抵达目的地的时间最小化了,这个人就是以七爪怪的眼光看这个世界。两种截然不同的解释。
物理宇宙是一个完美的模糊话语法组成的语言。每个物理事件是一句可以用两种不同方式讲的话语,一个是因果论,一个是目的论,两者都有效,没有一个是不符合的,不管什么背景下。
当人类和七爪怪的祖先第一次获得意识的火花。他们都感受到这个同样的物理世界,但他们的表达方式不同;最终形成的世界观是这个分歧的最终结果。人类发展了意识的连续模式,而七爪怪发展了意识的同时模式。我们按次序的经历事件,把它们的关系理解为起因和结果。七爪怪同时经历所有事件,把它们理解为为到达它们而需的目的,一个最小或最大化的目的。
我重复做着你死亡的一个梦。在梦中,我正在爬山。你能想象到吗?你那时三岁了,在我身后的背包里乱踢着。我们离山上平直的可以休息处还有几英尺,但你在我爬上去之前就已等不及了。你开始从包中挣扎出来,我叫你停下,但是你当然不会理我。我感到你在包中的重量从一边转向另一边,然后我感到你的左脚搭在我的肩上,然后是你的右脚。
我朝你尖叫,但我空不出手来抓你,我可以看见当你爬时你软底鞋鞋底的浪型设计。然后我看到你脚底的一块小石头松落了,你从我边上滑落,我不能动弹一下。我朝下看,你在我下面渐渐缩小,渐渐远去。 然后,突然之间,我来到停尸房。一名执勤官掀起盖住你脸的毯子,我看见你那时二十五岁。
“你还好吧?
我直直的从床上做起;这个动作吵醒了加里,“我还好。”我刚才只是不知道我在那里了。 睡眼惺忪的,他说道:“下次我们可以在你家的。”
我吻了他,“别担心,这地方很好。”我们睡下来,我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脯,然后再次睡着了。
当你三岁时,我们正爬一个陡峭的螺旋状楼梯。我会紧紧抓着你的手,但你会挣脱开。“我自个儿能走。”你坚持着,然后离开我去证明。然后我记起那个梦。我们在你童年时无数次的重复这幕情景。我几乎相信,假使你的性格是相反的,我试着保护你,将会让你喜欢上爬山:首先是操场上的丛林体育场,然后是我们邻居家周围的绿树林,爬山俱乐部的石墙,最后是国家公园的悬崖。
我写完句中的最后一个符号,放下粉笔,坐在椅子上。我朝前倾,观察着我写的这个巨大的七爪怪语B,写满了我办公室的黑板。它含有几个复杂的从句,我自己漂亮的完成了整个句子。
看着像这样的一句句子,我明白了为什么七爪怪进化出了像七爪怪语B这样的符号化书写系统。这对一个具有同时模式的意识的种族来说很适合。对它们来说,口语是瓶颈,因为那需要一个字一个字的连续的说。另一方面,在书写上,一页中的每个符号都同时地被看见。为什么要把书写限制在“一件言语的长夹克下”,需要它和口语一样连续?它们从不会想起这个,自然的符号化书写利用了书页的二维化;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写,而是一次性的写满全页。 现在七爪怪语B介绍给我意识的同时模式,我明白了七爪怪语A的语法背后的理论基础:我的连续思想察觉到的不必那么难的,我现在所发现的在连续语言的限制下提供的柔韧性。结果我能十分容易的使用七爪怪语A,尽管他仍是七爪怪语B的可怜的替代物。
有人敲门,加里探了个头进来,“韦伯上校要来了。”
我扮了个鬼脸,“好的。”韦伯正要来参与一个与弗莱普与拉斯普贝里的活动,我会扮演翻译者,一个我不喜欢的没经过训练的工作。
加里走了进来,他把我从椅子上拉起,吻了我。
我笑道:“你想让我高兴起来,在他来之前。” “不,我试着让我高兴。”
“你对与七爪怪谈话一点也不感兴趣,是吗?你在这儿工作纯粹是引我上床。”
“啊,你看穿我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最好相信。”
我记起你一个月大时,我会磕磕碰碰的从床上爬起,在下午二点给你喂奶。你的育儿房中充满着防湿疹膏和爽身粉的“婴儿味”,角落里的尿布桶里发出淡淡的氨水味,我倚向你的小床,把你抱了出来,而你大声叫着,我坐在摇椅中给你喂奶。
“幼儿”这个词来自于拉丁语“不能说话”,但你高超的学会了一个词:“我疼。”
你会毫不疲惫、毫不犹豫地说这句话。我对你能说这句话感到惊奇,当你哭时,你会成为残暴的化身,你身体的每一纤维似乎都在表达这个情感。很有趣的,当你安静下来时,你好像会散发光芒,假如有人要为你现在的表情画张像,我会坚持给你加上一个光环。但当你不高兴时,你会变成一个高音喇叭,发出大声;那时你的画像将只是一只火警的铃。
在你一生中的那时,对你来说没有过去和未来。在我把乳房凑到你嘴边时,你不会有对过去的满足的记忆,也不会有对未来的快乐的期望。一旦你开始吮奶,每件事变了。世上所有的事都变了,“现在”是你唯一观察到的时刻,你生活在进行时中。在许多年中,这种局面让人羡慕。
当我们理解七爪怪既不自由也没被限制这些概念;它们不按它们的意志行事,它们也不是无助的机器人。七爪怪意识的模式的特性不只是在于它们的行为与历史事件相符,也在于它们的动机与历史目的的相符。它们的活动创造了未来,编制了编年史。
自由并不是幻觉,在连续意识的背景下这完全是真实的。在同时意识的背景下,自由不具有任何意义,也不会有任何限制。它只是一个不同的背景,有效性与其它的并不差许多。这就像这个著名的光学幻象,画看上去既像一个优雅的年轻女士,把脸遮起来不让读者看见,又像是一个塌鼻子的老太婆,下巴垂在胸前。没有“正确”的解释,两者同样有效。但你不能同时看到两者。 类似的,了解未来与自由意志是相互矛盾的。让我有可能运用自由的选择,同时也让我不可能去了解未来。相反的,既然我了解未来,我就不能违背未来去行事,包括告诉其他人我知道什么:知道未来的人不会谈这个。读过时代之书的人不会承认有这本书。
我打开录像机,把从沃尔斯堡观望镜处的活动的磁带记录插了进去。一个外交谈判员正在与七爪怪进行讨论,博格哈特担任翻译员。
谈判员描述了人类的道德信仰,试着垒起一个利他主义概念的基石。我知道七爪怪对于对话的最终结果了如指掌,但它们仍然热情的加入了。
假若我把这些事告诉一个不知道的人。他会说,假如七爪怪知道了一切它们将要说的和听到的话,那它们使用语言有何目的呢?这是个合理的问题。但语言不只是用来交流的:这也是运动的一个形式。根据语言行为的理论,像“你被捕了”,“我命名这为器皿”
或者“我保证”这样的句子都具有执行性:只有说了这些话,说话者才执行了这些动作。
对这样的行为来说,知道要说什么不会改变任何事。婚礼上的每个人都预期着“现在我宣布你们成为夫妻”这句话,但在神父真正说出这句话以前,仪式并不认为开始了。在执行性语言中,说就等于做。
“首先金锁试了一下熊爸爸碗里的粥,但那满是她不喜欢的芽甘蓝味。”
你会笑道:“不,错了!”我们肩并肩的坐在无皮沙发上,昂贵的硬封书摊在你腿上。
我继续读道:“金锁试了一下熊妈妈碗里的粥,菠菜味,也是她不喜欢的。”
你把手放在书页上,阻止我道:“你该正确的读。”
“我正按它这里写着的读呢。”我会说,很无辜。
“不,你没有,这故事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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