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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表兄这话问得奇怪,这房间本就是灵歌原来所住,灵歌在房内不穿衣服又有何不可?倒是表兄,灵歌适才已经出声制止表兄莫要进房,缘何表兄还要硬闯入内?”
步九霄一听这话立时明白了他老娘的阴谋,当下也顾不得理我,扭身便去开门,发现门从外面被上了闩,不由恼火地重重拍着门板低吼:“娘!把门打开!您可知这是犯了律法的事么!快开开!”
砸了半晌未见反应,我不由叹了一声,道:“表兄莫白费力气了,姨母此时自然不会在外间,只怕她老人家已经去往前厅找家父了,说不得马上就会带着众人来此欣赏屋内情形,表兄还是赶快想个法子出去才是正经。”
步九霄背转着身也不看我,低声吼道:“你既知道这是家母的……家母的计划,为何还不将衣服穿上?!”
“衣服叫姨母全都拿走了,连被褥都不剩。”我强压怒火,亏得我还那么信任那老妖精,居然利用我的信任对我做出这种事来!
步九霄一时无话可说,顿了一顿,忽地大步走向窗户,用力向外一推,那窗户却纹丝不动,想是早被姨母想办法从外面封死了。如此一来我们两人便成了笼中的困兽,插翅也难飞。
眼见着步九霄又恼又急地来回转圈,我在角落里冻得直打哆嗦,眼睛乱转正想着主意,忽尔瞥见桌上的油灯,见那灯芯儿的内焰竟然在满屋水气中冒着蓝光,先是一怔,紧接着猛地反应了过来——真正的陷阱并非在那洗澡水中,而是在这灯油之内!情急叫道:“表兄!那灯有问题!”
步九霄转头望去顿时了悟,大步冲过去将那油灯吹熄,然而为时已晚,灯油内不知是什么下三滥的药物的药效已经在姨母准确的计算下开始发挥作用,我只觉浑身一阵发软发热,双眼冒火口干舌燥,心道姨母那老妖婆不会是替儿子求亲不成而导致心理变态想要把我和步九霄一起毒死来个冥婚吧?!
正于心内惊慌间忽听得黑暗中步九霄低声吼了一句道:“不好——!是——”
是?是什么?被他这么一吼我愈发周身发软起来,靠在衣柜上重重地喘息,只听见他又跑去砸门,心中暗骂这家伙死脑筋,要是能敲开的话方才便开了,以姨母“泼辣”的做事风格,这院子周遭的下人们只怕早被她以各种借口支开了去,此时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时只觉体内莫名地烧得厉害,连鼻中呼出去的气息都像着了火一般,心头一阵躁动不安,想要做些什么事情却又不知该做什么事情。正烦乱着,忽听得步九霄那里发出了几声颇为痛苦的呻吟,心道果然,他的毒倒先发作了,只不知死时会不会痛苦难当。
才想至此,却又听得步九霄沉重且踉跄的脚步声向着我这边走了过来,喉间发出嘶哑地声音,道:“你——你快进衣柜中去——莫要让我碰到你——”
这……难道这毒会传染?可我也已中了,躲到哪里一样也会毒发。不过也好,躲进衣柜中去至少不必同他死在一起——就是死也绝不能遂了那变态老女人的愿!
于是不顾自己浑身乏力虚软,挣扎着打开旁边的衣柜门钻了进去,才关好柜门便听得步九霄的拳头砸在了柜门之上,低吼着道:“你——你——出来——不——不许出来——”
他混乱了!他混乱了!我有些害怕起来,手指紧紧抠着柜门生怕他一把打开。然而他还是打开了,伸手便攥住了我的胳膊。
在他打开门的一刹那我已是不由自主地尖叫出声,而当他的手握在了我的胳膊上时,我竟诡异地发出了一声颤抖着的呻吟,全身如过电一般激凌凌地打了个哆嗦,体内如同被无数羽毛的尖端在轻轻地搔着,既麻且痒,还有着莫名地强烈地空虚,渴望着被什么包围,被什么填补……
——糟了……那灯油里下了的……是春药……
浸泡·辞官
想至此心中不由大惊,神智略微清醒了些,一时不容多想,低头张口狠狠地咬向步九霄的手,步九霄吃痛松开,我则趁机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头撞向他的肚子,他向后踉跄着退了几大步,绊在齐他大腿根高的澡盆边上,身体向后一仰,扑通哗啦地就摔进了盆内。
我冲出衣柜直奔窗边书架,我在那架子上摆着一只陶制的花瓶来着,伸手抄了,眼见步九霄正挣扎着从澡盆里坐起来,冲过去照头砸下,只听得他闷哼一声重新摔回盆内,一动不动了。
幸好陶制品比瓷制品质地要软一些,这一砸顶多是把他砸得晕厥,还不至于出人命,但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只是暂时性休克,很快就能醒过来,因此必须得尽快行动。
也许是因为身上只有一件床帐裹身,天气又十分寒冷,又许是姨母那老婆娘的春药是山寨货,总之我现在幸好还能强行忍住体内的不良反应。摸索着在几案上找了找,果然有火折子,将其打亮,往窗纸上一燎,在天气干燥及冬风的助力下,这火很快便旺了起来。好在我的这屋子是砖石结构,只有门框窗框是木头的,因此只要火势不算太大,应该不会引起火灾来。
心急火燎地等候了片刻,见窗棱子已经变得黑了,便擎起几案前的椅子,狠力地向窗户砸去。砸了几下之后,那已经炭化的窗棱便噼哩啪啦地碎裂了开来。我扔下椅子爬上几案,顾不得窗框上还有火在烧,猫腰低头一下子窜了出去,咬紧牙关飞奔出院子,直往我现在所住的岳清音的小楼方向而去。
一路拣着有阴影的地方狂奔,体内的不良反应越来越强烈,脑门上甚至见了汗。终于奔至楼内,所幸岳清音小楼周围一向少有下人,以前只有他和长乐两人,自我暂时住进去后也只多了绿水四个丫鬟和欢喜儿而已。此时长乐在前厅随侍,欢喜儿今儿个轮休,楼里只有绿水她们四个。
然而我此时的样子也绝不能被她们看到,否则一但步九霄被人发现,再联系上我这情形,加上姨母添油加醋地一宣扬,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念头急转:楼上不能去。想来姨母这山寨版的春药药性应当不会太烈,想办法熬一熬兴许是可以熬过去的。眼睛一瞥,看到了一楼岳清音曾带我进去上过药的那间药房,连忙奔过去,幸好他这屋子平日不上锁,推门入内,想起墙角有一口盛清水的大水缸,不容多想地便跨入缸内,将身体整个浸了进去,一直没到脖颈。
冰凉刺骨的水直激得我险些喘不上气来,大脑和肺部同时一炸,忍不住痛苦地由喉内呻吟出声。
咬紧牙关硬是撑着,强压下想要逃出这水缸的冲动,不一刻浑身便被这刺骨的寒意冰得麻木了,上下牙齿的磕撞打战声越来越响,便发狠地将嘴也浸入水中,只留下鼻孔以上的部分在水面之上。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模糊,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地一松,整个人便沉入缸内,冷水方一没过头顶,神智便又稍微清醒了些,挣扎着将头探出水面,力竭地喘息不已。
忽听得门响,熟悉的脚步声踏进房来,我翕合着嘴唇想要叫“哥哥”,可是除了牙齿打颤声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于是只好一松劲儿让自己重新沉入水中,希图以水声来引起他的注意。
果然隐隐听得他问了一声“谁?”,而后脚步声过来,一双大手伸进缸内,握住我的双臂将我架出了水面。
“灵歌——?!”岳清音难得既惊又恼地低吼了一声,不顾我身上冷水淋淋从缸内把我抱了出来,大步走向小榻,三两把扯去我身上冰冷水湿的床帐子,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我严严裹住放在榻上,听得他转身从架子上取东西,下一刻只觉身上被尖尖的针一扎,而后便诸事不知了。
昏昏沉沉地醒来,只觉头重千金,脑门灼烫口干舌燥,四肢冰冷浑身冷颤。身上盖了厚厚的棉被,满室是被炭火烧得融融的暖意,向四周略一打量,却见自己仍然身处岳清音的药室之中,榻边放着大大的炭盆,小几上是他用来针灸的银针和才熬好的滚烫的一碗汤药。
努力地支起上身,一阵头晕目眩。见头发已经干了,身上裹的仍是岳清音的外袍,顿时回想起晕厥前发生的一切,不禁又气又羞又难堪。忽听得架子后面脚步声响,连忙缩回被内面朝里躺着一动不动,便听那脚步声行至榻前,大手伸来覆在我的额头上,而后收回去,低声地道:“起来喝药。”
我躺着未动,那大手便直接上来扳我的肩膀,我向上一抻被子蒙住头,死也不让他把被子扯下去。
“做什么?”岳清音沉着声问。
“……哥哥走开……我自己喝。”我在被中开口,声音虚软。
“又在别扭什么?!”岳清音轻斥,待了半晌,道:“药在桌上,才熬出来的,当心烫着。为兄一会儿有话问你,喝完便叫为兄。”说着脚步声又往架子后面去了。
我掀开被子挣扎着起身,端过药碗凑在唇边吹,还未待吹凉却见岳清音竟然由架子后面又走了出来,一时又气又急,瞪了他道:“哥哥!你——”将药碗放回桌上,倒头便要再度蒙上被子,岳清音大步过来一把握住我的腕子,偏身坐到榻沿上,沉声道:“莫以为为兄不知道你那些心思,只怕喝了药便又会钻进被中不肯露头了!”
我用另一只手捂在脸上偏过头去,用被下的脚去蹬他坐在榻上的屁股。
“不许胡闹!”他低斥,“没有什么可难为情的,为兄都已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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