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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说。“各展所长吧!”郑老提议,“你们擅长病原体的检查,我们将提取的血液拿一半送到省疾病控制中心做各种病原体的检查,如果是阳性,我们会复查后写进结论。另外,我们需要疫苗的样品、外包装、说明书……”郑老罗列了很长的一张单子。“也只能这样了,麻烦你们多费心!”县卫生局局长做了总结性陈述。网友评论选登妖妖:偶然间发现了你的博客,于是半夜看你的文章,最近成了我的习惯。唉,说实话,我很胆小的,也不是学医的,看完了会觉得心里凉凉的,可是又忍不住不看。唉,没说的了,明天继续看了。同道中人:原来选法医这一行其实并未经过深思熟虑,只是看电视看多了,看包青天,宋慈,断案如神,使许多冤魂得以瞑目,当时感觉他们很帅,很希望以后也和他们一样,能够伸张正义,于蛛丝马迹中寻找真相,还一片青天于人间,本来考完试也没有太想学的专业,索性就报了法医,可上了学才知道法医的厉害,也曾彷徨,是否退学,重读一年,可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女法医又怎么样,女的一样可以学好。
硅肺(2)
以后的一个礼拜的时间,我把手上所有的案件都放在一边,一门心思扑在这个案件上,每天不停地上网查阅资料。我也知道,我暂时推开不管的案件中有不少都是恶性刑事案件,但是,那只关系到一个人的生命,而这一起案件,关系到的是全省儿童的安危。深夜,整栋办公楼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四周环境安静得我甚至能听见日光灯管电子镇流器发出的吱吱的声音,还有我的手提电脑硬盘轴承的摩擦声。今天孩子的病理切片出来了,我需要加班看完。整个案件毫无头绪,我取的切片也就特别的多,一共四十多张,就算粗略地看看也要两个小时,我在心里盘算着。突然,我在肺部的切片中发现了有意义的现象,第一次找到可能的死亡原因我感到的并不是欣喜,而是紧张。我勉强把提到喉咙的心跳压下去,接着把所有的切片看了一遍。没错,肺部有炎症。而且不是一点,为谨慎起见一共五叶肺我取了十张切片,每一张都有大量的炎症细胞。其他部位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完全可以断定出孩子的死亡原因了:孩子太小,免疫力太弱,病原体一侵入肌体,便如入无人之境,马上占领了整个肺部,这种情况在正常的大人是不可能的,炎症最多侵犯一个两个肺叶就不得了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孩子在打针前没有任何的不适:其实发热、咳嗽也是肌体的免疫力在和病原体作斗争,而孩子几乎全无免疫力可言。我没有一丝的欣喜,反而在盘算着下一步我该怎么办。不顾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同志可能已经睡下了,我马上拨通了长途电话:“你们病原体检验结果怎么样?”“流感嗜血杆菌是阴性的,怎么,你们有什么阳性发现?”虽然刚从睡梦中被我吵醒,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同志仍然是极高的职业敏感。“嗯,我在孩子的肺部发现了炎症细胞,大量的。你们多做几种病原体吧,我们考虑感染。”我需要阳性的结果,这样证据链才是完美的,我在心里高喊。我得承认这个世界不存在完美: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检测了多种病原体,甚至每一种病原体用了好几种方法来检测:但是,统统阴性。我可以解释这样的结果:第一,无论我们检测多少病原体,相对于整个自然界几乎无穷的病原微生物种类而言,都不过是沧海一粟;第二,如果病原体只存在于肺部,并没有菌血症、败血症等因素的存在的话,采血的化验也会是阴性的。我可以肯定地说省疾病控制中心是实事求是的,但是这样一来,压力全部都在我的身上。这份报告我应该如何措辞我整整考虑了两个礼拜。我得请求我的同事和朋友原谅,原谅那两个礼拜我的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因为这次的鉴定实在是太不一样了,第一,它关系到的是全省的疾病预防控制工作应该如何再开展的问题,第二,我的报告发出去了,考验它正确与否的将是一条条无辜的小生命。万一我的判断失误,面对无辜的父母和孩子,我人该何以自处,情又何以为堪呢?那两个礼拜我几乎夜夜是被噩梦惊醒的。我知道其实我可以有三种方式结束这份报告:第一,我只描述客观显微镜下显示的情况,不作任何结论,已经很不错了,国内可以做到显微镜水平的法医也就只有那么几家单位。但是,“不行,你这是在逃避责任,最差劲的法医才不作任何结论!”我的心里在激烈地斗争着。第二,我可以写下孩子的死因:肺炎!够了,这就是一个法医应该做的,查找死因。“不行,法医学的目的是解决实际问题,你这还是在逃避,你会把问题永远留在那里的。”内心的声音又一次地敲打着我。第三,我可以解决死因后再排除注射疫苗所致的死亡。这样才是最棒的法医,我有理由这么判断,同一批注射的孩子都没有出现问题,而这个孩子也没有任何的过敏征象。“可是,你疯了吗,这样你的责任是最大的,万一出现下一个孩子的死亡,你怎么办?何况,你有什么必要承担这个风险!对你有什么好处!”内心里的声音又不依不饶地说。我每一天都这样自己和自己斗争着,有时连自己走到哪里了都不知道。这次我猛一抬头,原来自己走到了老师的办公室。郑老慈祥地笑着,取下了他的老花眼镜,对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切片我都看过了,你有把握就写,我的名字签在第一个,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我的眼眶又红了,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能做的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三天后,我们签发了报告。截止今天为止,全省没有孩子因为注射疫苗死亡,但是,我们知道,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可以掉以轻心。因为,我们是法医。
雷?电?
小猪看上去狼狈极了:它身上裹着的一件衣服已经泥泞不堪,小尾巴又从衣服中间滑稽可笑地伸了出来,团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圈。它极不耐烦地被我赶着向柏油路边的污水坑走去,嘴里不满意得直哼哼,突然好像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它的脚刚一接触到污水就马上跳了出来,嘴里发出的声音此刻也变成了哀鸣。问题是我现在比小猪还要狼狈一百倍,把它从所里赶到这里虽然只有几百米的路程,但我已经花了大约两个多钟头了。当初所里的人向我建议给这只小猪像狗一样套个链子的时候我还不乐意呢!要是路人把它当成我的宠物让我的脸往哪搁啊!现在我可是后悔莫及了,这只没见过世面的小猪一见到路上的汽车就吓得四处乱跑,我得承认我现在身体的灵活性远和当初读书打篮球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了,好几次我不得不用飞身扑救的方式才把嗬嗬乱叫的它抓了回来,可恨的是刚刚雨后天晴不久,小猪又特别喜欢往什么垃圾堆、烂泥地里逃。要是现在你看见我肯定认不出来,斯文扫地的我衣服裤子鞋子上全是泥泞,就连脸上也在劫难逃,夏日柏油路上的高温很快让泥巴变成了泥壳,然后又被毒日头烤出的油汗一冲,我的脸就好像是刚刚唱完京剧,花一块白一块好不热闹。我的左手拿着一根赶猪用的小竹棍,右手拿着一个GPRS仪:我正在担心刚才摔的几跤有没有把这个精密的家伙弄坏,它跟我一样的大花脸也让我心痛不已,我正扯着袖子想把它擦干净呢!不公的天啊!!你为什么让我遭过这么大的罪啊!事情还得从头说起。昨天一早局里接到报案,说是有个小伙子晚上在单位加班一夜未归,家里人给他打手机他也不接,提心吊胆的家人凌晨冒雨四处搜寻,居然在回家的路上找到了他,可是这时候他已经不会呼吸了,每天上下班骑坐的摩托也静静地放在他的身边。据小伙子同事反映昨天厂里有一批发往欧洲的服装合同即将到期,当天必须全部装船,所以厂里所有人都一起加班到晚上一点左右才各自回家。今天一早接到噩耗,熟悉的朋友都是惊诧莫名——小伙子昨天是一个人骑摩托回家的,临走还和大家开了几句玩笑,谁也没发现他有任何异样,怎么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呢?听同事反映小伙子平时为人和善,身为单位车间主任的他十分体谅下情,昨天一个工人赶工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手指,还是他亲自陪着去了医院的呢。老板对小伙子的工作也十分满意,不但平常工作任劳任怨,就连这次订单也是小伙子利用熟悉英语的优势拉来的。在家里结婚不到半年的他不但是妻子的好丈夫,也是父母的好儿子,这样的情况家人怎能不哭成一堆泪人呢?这倒是奇了怪:要说是仇杀吧,小伙子平时既没结下什么仇家,也没听说和别人有什么经济纠纷,仇杀按道理也不会选在一个大马路上下手;要说是劫杀,没理由值钱的摩托车会被留在现场,何况听经办民警说小伙子的钱包里面的现金、银行卡一样也没少;情杀就更不靠谱了,小伙子从来没什么桃色新闻,照他新婚燕尔的情况可能性也不大。不管怎么认为不可能,人死了是事实,作为法医就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案情调查没给我们带来任何有用的信息,我只好硬着头皮去现场,这种情形我很不喜欢。我总希望案情调查能给我一点有用的线索,然后现场给我提供一个方向或者几种可能,最后到尸体上去证实到底哪种想法是最正确的。这几个步骤哪一步没达到既定目标都意味着后面步骤的难度会增加。案件发生在一条宽阔的大路上,周围视野也很宽阔,谁要是把这里选作谋杀的第一现场可就真是失心疯了;死者衣衫整齐,身上也没见到什么伤痕;经办民警清点过他身上的钱包,里面还整整齐齐地放着八百多元现金,身份证、银行卡也一应俱全;他的摩托车就倒在自己的身边,这些我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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