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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模仿制度,另一种是模仿技术和工业化模式。由于模仿的空间很大,所以可以在制度不够完善的条件下,通过对技术和管理模式的模仿,取得发达国家必须在一定制度下才能取得的成就。特别是,模仿技术比较容易,模仿制度比较困难,因为要改革制度会触犯一些既得利益,因此落后国家会倾向于技术模仿。杨小凯进而警告说,“但是,落后国家虽然可以在短期内取得非常好的发展,但是会给长期的发展留下许多隐患,甚至长期发展可能失败。这种短期的成功,可能又是‘对后起者的诅咒’,它用技术模仿代替制度改革将产生很高的长期代价。譬如,政府垄断银行业、保险业、汽车制造业、电信业,并且模仿新技术和资本主义的管理方法来替代制度改革,这是中国的后发劣势。这种后发劣势的最重要弊病并不是国有企业效率低,而是将国家机会主义制度化,政府即当裁判,又当球员。在这种制度下,国有企业效率越高,越不利于长期经济发展。”
在解决方案方面,杨小凯并不在主张立即就搞国有企业私有化。他认为,“这个东西不能搞得太快、太早,我主张吸取台湾的经验,搞自由化,就是对私人企业不歧视。我们中国大陆现在包括银行、证券在内的三十多个行业不准私人经营,还有二十多个行业限制私人经营,这些都与WTO的原则不相符合,迟早要去掉的。所有只需搞自由化而不必搞私有化。台湾自由化搞得差不多了,才搞大企业的私有化。这是成功的。私有化涉及产权的大的变动,短期内一般会使效率下降,所以应该慎重,而且应该掌握时机。但是自由化是可以提早搞的。这里讲的自由化不是指自由价格,而是实行自动注册制,让私人经营所有行业。”杨小凯的这些分析和主张与吴敬琏11年前就已经提出的“制度大于技术”的改革观念如出一辙,无非杨小凯的论调在此时显出更紧要的迫切性。
在对“后发劣势”进行反思的同时,还有人提出要警惕“拉美化”。在12月的“2003中国企业领袖年会”上,一些经济学家和民营企业家讨论了这个话题。他们认为:“在欢迎巨大外资的同时,中国所有的民营企业家应该有一丝悲哀,因为捆住了私人企业的手脚才使得外资大规模进入。”华裔经济学家、美国麻省理工学院黄亚生教授的观点最为鲜明,他说,“我们看中国经济主体的时候,发现真正主导中国经济主体的不是中国的企业。中国对外资的依赖正在造成‘拉美化’。”
由全国并购研究中心出版的《中国产业地图》似乎印证了他的观点,中国每个已开放产业的前5名都由外资公司控制。在中国28个主要产业的三资企业中,外资在21个产业中拥有多数资产控制权。一个叫张文中的民营企业家在一篇题为《对拉美化说不》的文章中写道:“从巴西乃至整个拉美的发展经验可以看出,通过引进外资虽然可以获得短时间的经济繁荣,但无限制的、过度的开放给国家发展带来的危害却是根本的、长久的。事实上,我国的外资渗透程度已然十分严重。如再不警醒,恐难避免重蹈拉美化的覆辙。我国外资存量所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已大大高于其他亚洲国家,甚至多出日本三十多倍。我国的外来直接投资(FDI)占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的比例已然是世界主要经济体中最高的之一。”
这些声音,既有对中国企业前景的理想思考,当然也掺杂了一些利益集团的诉求。它们十分清晰地呈现出这样的事实:在经历了二十多年的蓬勃发展后,巨大利益包裹着的那层意识形态的“外衣”已经悄然不见,三大资本集团——国有资本、跨国资本与民营资本之间的激烈博弈已经成了中国公司成长最重要而显著的特征。
就跟过去的那些年一样,互联网在中国经济中仍然是一个“另类”,这里没有管制,没有禁区,没有秩序,当然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也是微不足道。不过在这年,它却以一种十分戏剧化的方式引起了普通国人的热切关注,因为在这个领域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年轻的“中国首富”。
当上“首富”的是前两年还有点意气阑珊的网易丁磊,这个自称“跌倒了也要抓一把沙子在手里”的宁波青年终于熬到了头。从2002年第二季度起,网易首次实现净盈利,网易股票开始领涨纳斯达克。2002年,网易成为纳斯达克3600多家上市公司中表现最优异的股票,全球著名的财经通讯社彭博社评论说,“其成长性可以成为纳斯达克第一股。”2003年10月10日,网易股价升至70.27美元的历史高点,比年初股价攀升了617%,比2001年9月1日的历史低点攀升了108倍。丁磊的纸面财富也超过了50亿人民币,他成为第一个靠互联网做成“中国第一富豪”的创业者,这个事实第一次让互联网的财富价值以数字的方式被清晰而准确地呈现出来。
这是一种与上一代财富人物截然不同的创富方式,当时商业界最耀眼的明星企业家们,如柳传志、张瑞敏等都已经创业将近20年,然而论到财富积累,都无法与年轻的丁磊同日而语,即便是具有红色资本家的荣智健也用了十余年的时间才完成了这一财富聚集的过程,而丁磊从50万元初创网易到攀上首富宝座不过短短6年。很显然,这是一个具有标志意义的事件,它宣告年轻的互联网创业者们成为名副其实的商业主流力量,财富积累的“利基”真的已经陡然转移。
网易名列三大门户网站之一,不过要提及的是,它的盈利增长竟与门户没有一点关系。事实上,靠广告收入为盈利来源的门户网站在2003年前后已经走向中衰,网易的成功正在于丁磊的率先反叛。他找打了两个新的业务,一是短信业务,二是网络游戏。短信业务靠的是通信垄断企业的“施舍”,随着手机的普及,移动短信业务突然爆炸,靠用户增加就已经赚到手软的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两大公司尚无暇开发这个业务,于是网易就成了短信内容的重要提供商。根据当时的协议,用户通过网易发送一条收费为1元的短信,移动公司分走0.2元,网易可得0.8元。在2002年,中国移动发送的短信约为750亿条,其中,网易等服务商代理的短信比例约占到20%,显然,这是一块让人垂涎的大蛋糕。除此之外,丁磊还把重点放在网络游戏上,他推出了一款《大话西游》的大型网络角色游戏,它迅速为网易带来了滚滚财源。丁磊大难不死,在30而立之年经历了一次职业的大磨难,后来他在一所大学演讲时说道,“在30岁之前,我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赚到了两三个亿,而是有过一段亏掉了两三个亿的经历。”
以网易的咸鱼翻身为标志,互联网经济在经历了两年多的沉寂之后,重又回到了井喷的时代,新浪、搜狐相继实现盈利。一些在日后将主宰中国网络经济的重要力量也在这年雏形乍现。
在电子商务领域,马云的阿里巴巴呈现出一骑绝尘的态势。年初的非典事件让这家企业经历了一次奇异的考验,阿里巴巴一位参加广交会的女员工被发现有感染非典的嫌疑,全公司五百多名员工立刻被宣布“居家隔离”,公司的正常运作被全部打断,大家只能在家里上网工作。4年后,马云仍然心有余悸地认为,“我觉得非典期间是我们最大的挑战。”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非典竟是中国电子商务猛然觉醒的转折点,由于正常的商务往来和会展交易被彻底打断,很多企业只能靠互联网来维持联系和寻找商机,阿里巴巴的流量大增。上年,马云设想出了一个有偿服务的“诚信通”业务,推出之后一直没有起色,业务部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周也只能签回几单合同。非典之后,情况顿时大有改观,在亏损黑暗中苦苦摸索的阿里巴巴突然看到了黑暗中的光明。
在搜索引擎领域,全球霸主Google遭到一个中国天才青年的狙击。这年,一家叫百度的中国公司在第三方评测中首次超越Google,成为中国网民首选的搜索引擎。三年前,1968年出生的山西青年李彦宏放弃博士学位从硅谷回到北京中关村,创建百度,公司名称源自南宋诗人辛弃疾的那句凄美的千古绝唱:“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而百度的战略也绝对是中国式的,它不断推出富有特色的中文类别搜索服务,看上去像一颗从黄土地里长出来的苗木,相比较,高高在上的Google则更像是从美国移植过来的一个盆景。2001年10月,李彦宏推出了全新的搜索服务“搜索引擎竞价排名”,把盈利来源直接对准了广大的中下企业,它们只要付出几百元的推广预付金,就能让自己的网页更容易被搜索到,这种界乎于点击广告与电子商务之间的服务让百度一下子撞开了盈利的大门。
跟丁磊、马云或李彦宏的创业故事相比,曾经是校园诗人的江南春则更有传奇色彩。1973年出生的江南春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跟人合伙办起了一家广告公司,这是一个精力极其旺盛、喜欢当推销员又爱好写点分段抒情文字的年轻人,他平时只睡4个小时,每天穿梭在上海的各个写字楼里寻找客户。这年1月,他一脸倦怠地挤在一个写字楼的电梯厅里傻等,身边时同样无聊而表情麻木的上班白领,就在这个时刻,灵感突然如天使一般从半空降下,击中江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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