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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依旧晴空万里。
只是风有些大,将树枝吹的摇摆不停。
在那场梦境中,每个人都做出了最终的抉择。
明确表态成为丧钟使的,是叶吟鸢、绯针、雁沉轩。
莫景辉打心底里是独善其身的人。说到底,叶吟鸢的选择与他无关,他也只是本着同学情分规劝一番,并不打算过度干预。
他很清楚,若不表态,便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我可以选择加入,但话说在前头,我一定不是什么兢兢业业的人。不论何时,我都会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作为优先考虑。所以,如果我长期消极怠工,世界塔有权在你认为必要时,终止对我的能量供给。”
“当然可以”那时,顾迁承这样说,“做出选择总是好的。”
他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做出陈悉那样的发言。
“我想,我还是需要和叛世者进行接触,才能做出我认为正确的判断。”
顾迁承没有说话。但在那一刻,他基本就成了靶子。
实在是愚蠢的行为。
至于极冬,那个沉默寡言的冷冰冰的女人,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连诸如阮香“绝对中立”的宣言也没有。或许在她心里,其实早有了答案。
说到阮香……即使她有着再高深的智慧,于世界塔之战中有幸胜出,其他人依然把她当小孩子看,并没有放在眼里。
人是容易被自己的骄傲害死,莫景辉知道。
不过也无妨,她早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的能力很强,对哪方都不利,做出何种选择都是一枚定 时炸弹。不如说,绝对中立反倒还好了。
她最好是。
今后,他要尽可能地避免使用能力,少欠世界塔的人情。
但这很难,他之所以暂时答应为塔工作,是因为他不得不消耗自己的寿命以使用力量。
因为,那是被动的。
作为时间能力者,他掌握着名为“时视”的技能。
那是一种不知在何时,会瞬间闪现出的,近未来的画面。
依靠它,他很幸运地苟活到了最终结界。
甚至在医生叛变的一刹那,他也预见了——只是太迟,他没能来得及做出反应。
何况,这种事就算提前知道了,他也无能为力。
同时,他也是不幸的。即使提早知道使用能力会消耗生命,导致自己过早死亡来到世界塔战斗,也无可奈何。
他没办法控制。
不过……会损害寿命这种事,叛世者他们知道吗?
何况医生有那样多的能力,这种消耗一定是十分庞大的。
不如说,若他知道,才是更可怕的事。
他到底为了什么,竟愿意赌上这么多的东西……?
这个问题,连医生自己也想知道答案。
天台上并不是很冷——毕竟,这座宅邸本就在海拔偏高的半山腰了。
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远处,海浪拍打着礁石。
边上拉着的晾衣线挂着洗过的大衣。白色的衣襟上,有着斑驳的红褐血迹。
他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坐在天台的边缘。
“医生——”
璆琳从背后伸过头,长发略微骚到他的面颊上。
他慢慢地向后仰去,视线却没看向她。
“你从六点就坐在这儿,那是一天最冷的时候。”
“我知道呀。”
“医生——”
“嗯?”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淹没在风声里。
“你的衣服……”
“洗了。”
“不,我知道。我是说,你只是把它泡了一下而已喔。”
“嗯——”
他很用力地发出声,点点头。
“你好像心不在焉。你之前,很爱干净的,昨天却连手术服都没有换。”
“对了,实验体15与16的情况如何?”
“很像刚来一样聒噪。”
“那就好。对了……”他忽然将目光上移,从远处挪到她的脸上,“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减少化影的次数吧。”
他刻意关上了通往天台的门,可她还是出现了。
“医生”她打断他,“你知道的,不止你一个人赌上了全部。”
他向前仰回去。
“当心赔得倾家荡产哦。”
“等到那时再说吧。”
临走前,她拍了一把医生。但随后,她立即缩回了手。
隔着衬衫,能感到他如铁一般冰冷的肩。
昨天深夜,医生“捡”到了两个有趣的孩子。
是一对姐弟,高中生。
正值叛逆的年龄。
就像,曾经主动找上门来的那个大学生一样。
今后,他们会越来越像的。
璆琳只是在顶楼站了不到十分钟,就觉得冷得要命。尤其是一回到温暖的室内,令她觉得外面简直不像是春夏之际该有的样子。
太阳升起来了,温度却迟迟没有回升。
那两个孩子在客房休息,她敲响了书房的门。
“打扰了。”
她走进来,地上仍然铺满白花花的演算纸。这让她几乎无处落脚。
相较上一次过来,甚至厚了一层。
不过,用白色形容似乎有些牵强。毕竟每张纸上,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甚至用的是不同颜色,有些地方还专门批注出来。
有些地方打了圈,或者下划线,更多的地方被划掉了。
一部分纸都皱皱巴巴的,应该是作废了。
诗澈趴在桌上,看样子困极了。但她依然倔强地抬着头,在数字与符号间的海洋里挣扎。
不如说,简直像在刚融了冰的河道逆流而上。时不时会有大块的冰,将她推到距离源头更远的地方。
“我觉得你也该休息一下……虽然我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好像并没有用。”
“你的说法我参考了”她撑着困倦的脸,“但代入进去,求不出解。”
“博士说的算法呢?”
“是高等数学的知识,为了理解他的算法,我用两天看完了基础的部分。算的很勉强,但得到的答案依然是无限大。”
“难道不是正解吗?”她问。
“我看了你的大物课本,用另一个方法验算了,公式不成立。”
杉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倚在门框上,端着咖啡,打了个哈欠。
隔着老远,璆琳都能闻到,他今天的咖啡异常苦涩。
“你冲的太浓了。”她掩住鼻子。
“我知道,我又跟她熬了一夜”他又打了个哈欠,“上次这么玩命,我还没辞职。”
“熬出什么结果了?”
“无解”他喝了口咖啡,接着说,“波的振幅合振幅改变的速度,服从一个类似与位置和速度的反比关系,振幅确定得越精确,改变的速度越不精确。但解怀尘留下的另一个资料表示,场的能量即使在空虚的空间区域也是涨落的——我不是说虚空。这一距离与时间尺度越小,涨落越大。”
“为什么?”
“因为E=mc²。”
“你是说,瞬间涨落得到的能量,会转化为瞬时的粒子和反粒子对……然后很快湮灭?这是解教授能力的原理。看来他也对自己的力量进行了研究。”
“结果能量在平均意义上仍然没有改变。”
“……嗯,是呢。”
在璆琳苦恼之时,医生忽然出现了。
杉海微微侧身,给他让开了进屋的路。他走进来,踩过几张纸,诗澈有些烦躁地拍了拍桌子。
“那几张我要用呢!”
“放好啊——不过,你也用不到了。”
“什么意思?”
走到远处靠墙的书架上,医生上下扫视着,似乎在找什么书。
“我记得我见过……啊,在这儿。”
抬起头,他看向最高层的一本书。
他伸出手,勾勾手指,那本书艰难地从书堆里挤出身,落在他的手上。
医生用手肘夹住笔记本,然后翻开了这本书。
些许灰尘飞扬出来,但他并没有在意。他快速地翻阅着它,转过身,向他们走来,视线还停留在书页间。
“那是……?”璆琳问他。
“去你们学校那一趟,我并不是去说服她的。”
“你一直让人猜不透。”
“她比我们在做的各位要清醒的多”他敲了敲这本书的封面,“没有解,是吗?没有就对了。托她的福我知道了,你们的方向一开始就是错的。”
“弦论?”杉海显然看过这本书。
“嗯哼。看,是这里”医生读起了书中的内容,“广义相对论适用于巨大的天文学尺度。在狭小的尺度上,广义相对论与量子力学是不兼容的。为了协调两个理论,所做出大量尝试的结果,不是修正广义相对论,就是修正量子力学。一次次胆识惊人勇气可嘉的实验,伴随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诗澈略微皱起了眉。
“我听说过。弦论是……用弦来代替点粒子,作为万物基元的理论。但这是当代科学史上最没前途的理论了。”
“我们导师当年也这么说”杉海耸耸肩,“不过,更深的弦论学说不知是谈论弦状物,还包括点状与薄膜状的物体,包括高维空间和平行宇宙。别说前途,资源都批不够。”
“别打岔。”医生厉声说着,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量子力学,展现了一个没有绝望的地方。越是狭小”他继续读着,“……越是浪花飞溅。”
于是,超弦论出现了。
- Vector 「矢径」·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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