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说:中国误会了袁世凯(出书版)作者:吕峥字数:3525更新时间 : 2017-07-31 16: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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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长翅膀的不一定都是天使,喊打的也不一定都爱国——往往可能在误国。
  据历史学家唐德刚回忆,日本侵华时,抗日阵营里除了少不更事的学生和热血沸腾的军人,还有一些失意的政客和趁乱打劫的势力,喊抗日口号的目的纯粹是为了倒蒋。
  先利用外患亡了蒋介石,让大家出口气再说。
  故陈布雷曰:“和平未到绝望时期,绝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牺牲。”
  当然,坐失战机,北洋毕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因此而苛责李鸿章,也不客观。
  伟人不过是在历史长河中的游泳健将,他们创造了世界纪录,赢得了喝彩和荣誉,并因此名垂青史。
  但与长河的流向,基本无关。
  历史,只有人名是真的;小说,只有人名是假的1870年,李鸿章接替曾国藩任直隶总督,赴任前与曾有过一次深谈。
  曾国藩:“少荃,你现在到了此地,是外交第一要冲。今国势消弱,外人正联手谋我,小有错误,即贻误大局。你同洋人交涉,打算作何主意?”
  李鸿章:“门生正是为此,特来求教。”
  曾国藩:“你既来此,当然必有主意,且先说与我听。”
  李鸿章:“门生也没打什么主意。我想,与洋人交涉,不管什么,我只同他打痞子腔。”
  曾国藩五指捋须,良久不语,慢慢才开口说:“呵,痞子腔,痞子腔,我不懂如何打法,你试打与我听听。”
  李鸿章一想不对,马上改口:“门生信口胡说,错了,还求老师指教。”
  曾国藩:“依我看,还是用一个诚字。诚能动人,洋人想必亦同此情。圣人说忠信可行于蛮貊(mò,蛮族),断不会有错。我们现在没有实力,你再怎么虚强造作,他也看得明明白白,都不中用。不如老老实实,推诚相见,虽占不到便宜,或也不至过于吃亏;脚踏实地,蹉跌亦不至于过远。想来总要比痞子腔靠得住些。”
  诚者,天之道。思诚者,人之道。这是《中庸》里的教诲,也是儒家哲学的核心思想。
  天,是诚的,故能造化万物,生生不息。人,要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以接近天道。诚,具体到人事便是诚信待人,诚心做事。
  曾国藩驭将,最贵推诚,认为“凡正话实话多说几句,久之人自能亮其心,即直话亦不妨多说。但不可以讦(jié,揭人之短)为直,尤不可背后攻人”。
  道理天花乱坠人人会讲。就像一些官员,明明自己就是历史的阻碍,还大谈历史;一些商人,吃喝嫖赌全占,还自诩信佛一样。让人不得不感叹:说谎的最高境界果然是把自己都骗了。
  无用之用是为大用。当一个社会的诚信体系崩塌时,所有人都是受害者,都要为此支付高昂的成本。
  诚心做事是对抗社会不公的唯一救赎。只要有事可做,有目标可循,坚韧不屈地走下去,终有一天会取得应有的成就。
  李鸿章处世,以诚为本,参之以诈,对付中国人绰绰有余,甚至其师曾国藩也要让他三分。
  同治二年(1863),李鸿章攻打苏州(太平军),其间收到曾国藩的调令,要拨猛将黄翼升去河南助战。
  李鸿章战事吃紧,拒绝奉命。曾国藩大怒,以“参办”相威胁,谁知自己的得意门生竟无动于衷,把《挺经》打得收放自如,只好作罢。
  类似的抗命不止一次,若论辜恩负义,李鸿章绝对榜上有名。
  问题是他立场虽坚,表面上却一口一个“吾师”,反复摆困难、讲形势,低声下气地顶撞曾国藩,把“吾师海量盛德,求勿以此纤芥,致伤天和”的高帽子一送,曾立刻没了脾气。
  然而,知退方知进。没有全局观,何谈大智慧?
  为了争得平定洪杨之乱的首功,早在同治元年,曾国荃便孤军挺进到南京城下,结果打了三年还没攻下。
  清廷等得不耐烦,命李鸿章会攻。
  李鸿章当然清楚曾国荃的心思。他软磨硬抗,甚至不惜装病,奏称“感冒风湿,眠食顿减”,拖了几个月,终于挨到曾国荃攻占金陵。
  曾国藩颇为感动,在李鸿章前来拜会时亲自出城到下关迎接。他上前用手挽起准备行参见大礼的李鸿章,道:“愚兄弟薄面,赖子全矣!”
  确实长袖善舞,可问题是洋人不吃这一套。
  诚?对不起,国家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
  诈?世界是平的,今天你骗了我,明天我反应过来举着《万国公法》来找你算账。
  归根结底,没有实力作后盾,再高明的裱糊匠面对一座千疮百孔的房间,也只有左支右绌,苟延残喘。
  朝鲜已在大鸟的胁迫下宣布独立,袁世凯处境堪忧。东学党、带路党,哪个党不想取他性命?
  大头接连致电北洋,要求撤退回国,皆不许。
  7月7日,天气晴朗,袁世凯的心情却十分沉重。因为这一天,慈禧用圣旨断绝了他降旗回国的念想。
  大头病倒了。
  连日来,驻朝的西方使节在街上遭到日军殴打的新闻层出不穷,搞得中方雇员都不敢再上班。
  最后,使馆只剩下两个人在办公,一听说日本又增兵了,跑得比兔子还快,留都留不住。唐绍仪身兼译电交涉数职,眼见袁世凯高烧不退,馆内医药并乏,不禁心忧如焚。
  去还是留,意味着生存还是毁灭。
  走,再容易不过。情势所迫,当能谅解,治罪下来,多半是“永不叙用”。
  然而,一想到这四个字,袁世凯的心脏就忍不住颤抖。绝意于仕途也就绝意于亡清的理想,如果说权力赐予的快感和虚无带来的麻木都没能让你放弃理想,那么,死亡呢?
  你根本不想失去你的年轻时代,可是它离去了,除了衰老,什么也没留下。
  你根本不想失去原本洁净的灵魂,可是它离去了,除了执念,什么也没留下。
  你根本不想失去你最爱的人,可是她离去了,除了被击碎的自我,被装裱的哀恸,什么也没留下。
  就像你根本不想失去你的生命,可是它最终还是会消散。死神会来收割关于你的一切,除了一场虚情假意的葬礼,什么也不会留下。
  唯一不会离去的,是生于斯长于斯的罪孽。你在废土的各个角落看见它的身影。它是附骨之蛆,是最为酷烈的诅咒。
  它是你的镜子。
  人性的冷寂,精神的荒芜,灵魂的失落,一切都像《梦之安魂曲》一样,从阳光明媚走向万劫不复。
  袁世凯浑身发烫,恍惚间仿佛回光返照,回到了丁戊年的赈灾现场。
  那天,赈济公所对面的打谷场上,袁世凯组织饥民们围坐成一圈,准备发放赈款。采取这种形式是为了防止哄抢,谁起立谁就没份。
  其间,一个梳羊角辫穿红袄的女孩引起了大头的注意,因为她一直在哼唱一首山西小调:妇女们大街上东游西转,插草儿卖自身珠泪不干;顾不得满面羞开口呼唤,叫一声老爷们细听奴言;哪一个行善人把我怜念,如同似亲父母养育一般;即便是做妻妾奴也情愿,或者是当使女做个丫鬟;白昼间俺与你捧茶端饭,到晚来俺与你扫床铺毡;你就是收偏房俺也心愿,或三房或四房我也不嫌。
  ……
  打听之下,才知是山西逃荒过来的孤儿,母亲临死前教了她这首小曲,用意不言自明。
  救救孩子。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应向虚无妥协而悔恨,也不应向黑暗低头而羞耻。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了民主和自由,跟专制恶斗。”
  抗日援朝1894
  想到这儿,袁世凯垂死病中惊坐起:不能死,也不能逃!
  死,虽可以明志;生,却能够践志。
  为了这四万万身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病人,再难也要撑下去。
  因为,恶疾缠身,已逾千年。
  此病甚怪,受害者被强权控制,久不得脱,竟逐渐对加害者产生情感,以至于助纣为虐,帮其迫害不肯服从的人。
  奥地利女孩娜塔莎被囚八年,沦为性奴。重获自由的她在公开信中居然表示被囚也不算坏事,“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绑架者)对我非常关心。他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正如《肖申克的救赎》中摩根·弗里曼所说:“起初你讨厌它(监狱),然后你逐渐习惯它,足够的时间后你开始依赖它,这就是体制化。”
  似乎所有人都已变成体制的一部分,甘心做奴才,并以此为乐。
  幸好有利马综合征。
  一种人质影响了绑匪,使绑匪对其产生认同,最终放弃作恶的现象。
  说到底,谁的心态更坚定,人生观价值观更强烈,谁就能影响对方。
  袁世凯近乎声泪俱下地给李鸿章去电,表明战争势不可免。日本既已决心强占朝鲜,中国要么主动撤军,要么立刻备战,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而自己重病如此,唯余一死。然死何益于国事?他建议让唐绍仪暂代己职,说唐“有胆识,无名望,日本也不忌恨他,打探消息,密谋助韩较易”,自己则赴津面禀。
  李鸿章终于动了恻隐之心,电商总署后,奉旨调袁世凯回国。
  接到“特赦”的当晚,唐绍仪手持两枪两刀,骑马护送袁世凯到江边,登上了英国领事朱尔典准备的兵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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