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小说:中国误会了袁世凯(出书版)作者:吕峥字数:3525更新时间 : 2017-07-31 16: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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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承认护国军为交战团体,公然予以支持。
  不久,广西独立。英、美、德、俄见局势失控,纷纷站到了袁世凯的对立面。
  徐世昌来信说:“在今尚可转圜,失此将无余地”;弃官从商的老友唐绍仪从上海发来骂电,称袁先生“廉耻道丧,为中外历史所无”;就连读者以为领了便当的康有为也从日本寄来长信,劝“慰庭老弟”退位让贤。
  比多米诺骨牌还快,各地的反袁电文雪片般汇集到北京。对此,唐在礼的解释比较中肯:本来大总统四年一任,不少人希望自己的上司有一天轮到,将来大家都有鸡犬飞升的机会,各部门的职位大可轮流过瘾。当大总统被袁世凯一人包办,既而称帝,各方人物的不满可想而知。
  最不满的当属冯国璋。
  作为北洋系最大的实权派,袁总统一旦殡天,冯国璋接替总统之位的可能性极大;而要是洪宪帝驾崩,就洗好脖子等着新帝“削藩”吧。
  事实上,这也是梁启超游说冯国璋倒戈的有力说辞。
  “五将军密电”由此出炉。
  这封没发出去的电报由冯国璋联合张勋、靳云鹏(山东督军)、李纯(江西督军)和朱瑞(浙江督军)作为发起人,征求各省督军签名后,公开迫使袁世凯取消帝制,惩办祸首。
  结果,传到直隶督军朱家宝手上时,这个在洪宪朝率先称“臣”、改用奏折的倒车司机直接向袁世凯打了小报告。
  冯国璋和张勋的倒戈,袁世凯早有预感。
  改制之初,冯国璋接到参谋总长的任命,却要求在江苏遥领此职,拒绝赴京。
  护国战争爆发后,袁世凯再次召冯北上,命其以参谋总长兼任征滇军总司令,措辞严厉。冯国璋计穷,只好称病请假,让江宁镇守使代行己职。
  袁世凯遣使南下慰问,冯国璋毫无病容,握着来使的手哭丧道:“我跟了总统一辈子,他要如何便如何。不知怎的,现在总统不认我作自己人了!”
  袁世凯听说后,愈发不满。
  他又想起张勋,打算调辫子军征滇。
  然而,阮忠枢刚到徐州,还没开口,张勋便先发制人,说全国局势紧张,兵力不敷使用,请转达元首,准其招兵十营……
  为了北洋内部的团结,袁世凯都忍了,没想到二人合唱了这么一出。
  攻守之势既异,再打下去不仅全无胜算,还可能酿出更大的危机。气急败坏中,他几乎晕厥,对身旁的夏寿田悲凉道:“一切都完了!我昨晚看见天上有巨星坠落,这是平生所见第二次。上一次是文忠公(李鸿章)死时,这次也许轮到我了!”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刚颁布《传染病预防条例》(中国第一部公共卫生法),袁世凯就感到身体不行了。
  元宵节。
  只想一家人吃顿安稳的汤圆,可六姨太嘀咕说袁世凯要是不封她为“妃”,自己就带着孩子回彰德。
  八姨太和九姨太也提出同样的要求。
  五姨太嫌她们不懂事:“别闹了!你们都当妃子去,爱管我叫什么就叫什么!”
  能谋善断的五姨太是天津人,除大姨太沈玉英外,最受袁世凯宠爱,家里的日常生活全交她料理,连于氏都惧让三分。
  结果三个女人合起伙来反讥五姨太站着说话不腰疼。
  袁世凯把筷子一撂,叹气道:“别吵了!你们都要回彰德,等着送我的灵柩一块儿回去吧!”
  说完,起身回办公室去了。
  袁克文进来倒茶,转身离开时,被袁世凯叫住了。
  很久没跟老二谈心了,他是袁家诸子里公认最有想法的。
  袁世凯叹了口气:“为父昏聩啊!”
  袁克文把壶放下:“权力之下无真相,因为其本质就是对信息的垄断。而这种垄断不仅是自上而下,也是自下而上的。”
  袁世凯若有所思。
  袁克文:“熙宁变法时,司马光的弟子刘安世是著名的反对派。他觉着没办法说服宋神宗,便画了一幅《流民图》,惟妙惟肖地描绘了老百姓抛妻弃子,辗转于途,最后死于沟壑的惨况,跪地呈上。神宗看后,震惊得哆嗦了几下都没站起来。夜里又在深宫灯下展读,看一眼流一滴泪,不久,王安石便被罢官。”
  袁世凯颔首。
  袁克文:“纵观整个鸦片战争,上上下下都在蒙皇帝。两广总督邓廷桢撒谎,两江总督伊里布撒谎,钦差大臣琦善撒谎,连道光最信任的领侍卫内大臣奕山也撒谎。作为朝廷钦命的‘靖逆将军’,奕山一到广州便摇身一变成了‘抚远将军’,违旨停战,违旨谈判,违旨通商,违旨赔款,还在奏报中捏造‘一鼓荡平英夷,片帆不返’的‘战功’——”
  袁世凯用手势打断了他,颓唐道:“历史会怎么评价为父?是耶?非耶?”
  袁克文:“这个世上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只有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坏事的人。”
  袁世凯笑了:“你也乡愿了?不用讳言,外间都说我坏。”
  袁克文:“因为父亲当了‘真小人’,想做皇帝就放手去干。殊不知在中国的政治语境里,伪君子可以当,真小人却万万不能做。政坛上的衮衮诸公都是一丘之貉,半斤八两,伪君子虽不称帝,其独裁揽权却比皇帝有过之无不及,表面上还要伪装成‘元首’‘领袖’,以愚黔首。”
  袁世凯看了看窗外,悲凉道:“终究是搞砸了。”
  袁克文:“但生命的价值在于对命运的反抗,既然要同天命扳一辈子手腕,那么,怀疑自己就是一件奢侈的事。而作出一个选择,是为了获得这个选择的意义,而非选择本身。”
  袁世凯:“中国有得选吗?两千多年前管仲就知道‘以商止战’,为了刺激经济,对外降低关税,对内鼓励消费,甚至在临淄开了七间官办的妓院吸引商旅,而在税收方面则‘唯官山海而已’(盐铁专营),基本不与民争利。到了商鞅,走向另一个极端,奖励耕战,限制商业,用军爵和郡县制抹杀贵族与平民的界限,人人都可通过战争获取功名富贵。同时,国家控制一切生产资料,禁止贸易,农战立国。”
  袁克文点头:“后世主政者莫不摇摆于二者之间。汉初天下凋敝,天子出巡配不齐肤色一致的六骏,‘放水养鱼’势在必行,故‘弛山泽之禁’,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繁荣工商,始有‘文景之治’。及汉武御极,连年征战,颁均输(统购统销)与平准(管制物价)二法渔举国之利,铸钱、煮盐、冶铁和酿酒相继国营化,甚至以‘告令’发动群众举报隐匿财产的富商大户。此令一出,中等以上商贾之家悉数破产,上林苑堆满了抄没来的民间财产。主管财政的大农令桑弘羊因此被时人斥为‘乱国酷吏’,某年天下大旱,对其恨之入骨的儒生甚至上书献策,说‘烹弘羊,天乃可雨’。”
  袁世凯沉思道:“但我记得在盐铁专营政策的会议上,桑弘羊对质疑一一反驳,说如果不执行国营,战争的开支从哪里出?财政收入从哪里得?地方割据的景象如何化解?”
  袁克文:“不错,这正是中国的死穴之所在。”
  袁世凯一惊:“死穴?”
  袁克文:“大一统。人人都追求大一统,希冀安全感、治世犬以及恩赐的保障,但要维持幅员如此辽阔的帝国,势必豢养臃肿的官僚体系,直面惊人的军费开支。桑弘羊认为自己的政策是‘民不益赋而国用饶’,赋税确实没加,但国有专营的清单却越拉越长。到了北宋,茶、盐、酒、醋、矾、香药、象牙……国有专营的种类之多,范围之广,资本之大,远超前代,严重挤压了民间经济,并造成权贵资本的泛滥。”
  袁世凯:“但你也说了,是在管仲和商鞅的一松一紧中螺旋前进。”
  袁克文:“没错。发展经济必须放活民间,实现繁荣。但时间一长,地方势力便会坐大,商人也会骄纵,中央权威受到挑战。此时,中央往往进行集权式的变革,强化控制力,后果就是削减地方,侵蚀民间,造成生产力的下降。当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时,执政者又不得不放权让利,复苏经济,从而进入新一轮的循环。因此,不管是紧是松,一个无声的金箍咒永远存在,那便是‘稳定压倒一切’。”
  袁世凯叹道:“民主是个好东西。”
  袁克文:“也是个难东西。一个四合院住了几户人家,投票决定把大门刷成什么颜色,红色、棕色抑或黑色。其中一人钟爱黑色,但他知道黑色不可能赢,因为喜欢的人太少。但他又极端厌恶红色,怎么办?最理性的方式是把票投给棕色,因为至少不是红色,勉强可以接受。所以,民意的选择结果不见得代表民意,而操纵和玩弄民意的空间也永远存在。”
  袁世凯突然想到了什么:“公平和正义是否存在天然的对立?”
  袁克文思忖片刻,道:“美国建国之初,以杰弗逊为首的民主派同以汉密尔顿为首的联邦党人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影响深远的论战,其争辩的的焦点便是政府应站在公平和正义的哪一端。公平论者认为,只要一个人最初的财产是清白的,在其后积累财富的过程中也没有作弊,那他即使富甲天下,也无可非议;正义论者则认为,即使最初的财产清白,获取的过程也光明正大,但积累过多时,国家还是要以二次分配来调节。因此,两者都强调了初始与过程的正当,分歧是该不该由国家来平衡不均。”
  袁世凯:“人生之初,即无公平可言,因为家世各异,起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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