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先甭管挣多少钱,至少咱这地方生活水平跟国际接上轨了,这是搁以前做梦都想不出来的。不就是房价贵点吗,只要你有能力出手,你就是百万元户,书上说了,只有富人才背一身债呢。房子面积放那儿,一百平米都算小的,甭管你的钱是找银行赊的还是花得已经毛干爪净,只要趁房子你就是一中产。
我有一个朋友前一段时间就中产了,他前脚中产后脚房子就开始降价,这月月两口子还得猛往银行送钱,生怕晚一天再被罚,那可都是高利贷啊。上个月的帐单我看了,六千多的贷款里属于还本金的部分也就一千多,其他全是白给人家银行的。后来男的说,咱还是提前还点吧,减少每月的贷款压力,女的把十几万的家底儿全端出来了,俩人捧着自己孩子似的,往银行送,就跟把童男童女往老龙王嘴里喂似的,知道有去无回,能让咱以后日子松快点也行。可孩子人家是吃了,每月的钱不能少,给抹个二三百的零头儿就不错了。俩人这个后悔啊,还不如拿着十几万接着存银行拿利息呢。
都嚷嚷金融危机,咱买不起的都降了,总得花钱的地方一点儿没见动,先不说蛋菜粮油,就拿这汽车来说,养路费不要了,可55的通行费还得交,想加油,咱这加油站价目表上的数还坚挺着呢,我就绷着,不跟股市似的,你下楼走楼梯,我直接坐电梯,比往下,快着呢。
深刻感受三十年来住宅变化的两口子,住着花园洋房,假老外似的,前些日子要把狗给我,说养不起,俩人整天哭穷就差把小区里草根挖出来吃了。我虽然不懂经济,但也懂得触底反弹的道理,也许这个底需要我们扛一段时间,随大溜儿吧,你没看任何大灾难一来,电视里总放“阳光总在风雨后”,咱得自己常唱唱,要不,能怎么办呢。
正文 第6章 在胡同里乱撞
人生真不是一条笔直大道,更多时候如同一片胡同,从这头到那头要经过很多叉口,有的时候看着挺宽的道,走着走着再抬头就是墙,或者别人家院子。都不用设八卦阵,自己就能把自己给绕迷糊了。
毕业的五年后,我按手头有的电话拨过一轮,所有人都已经换了工作地点,甚至换了工作性质,干着与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行当。我们经常为那些上学所浪费的时光唏嘘不已,求学就跟混日子似的,到岁数给你放出来自己谋生,而所学几乎跟现实应用是脱节的,我们不得不为生存再次重新开始。
其实在将要出校门之前心里是没底的,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能干什么,所以本着广撒网的原则到处应聘。在分配计划还没出来的时候,我们所有人的眼神都是黯淡忧伤的,没有家庭背景,谁知道被扒拉到哪去啊。当年,我一个好朋友的父亲在安排好自己闺女的工作后,把我介绍到一家电脑公司,因为他认为IT业是未来发展大方向。我那会儿,根本不懂什么叫IT。迷迷瞪瞪就去了,后来才知道那公司就是一个卖电脑的,前台抽屉里还放着一堆盗版软件,当年这种软件特别风行,全都一鞋盒子一鞋盒子地摆着。
公司的经理是下海的大学老师,每天给我的任务是铰报纸,还挺追求文化修养的,问要什么内容,人家说:“你觉得有用的剪下来就行。”我每天抱着一大堆买来的杂七杂八的报纸,跟个退休大爷似的,找个地方一坐,手里一把剪子,从早晨磨蹭到天黑。剪报贴了好几本了,可那经理从来连看都不看。后来我跟我那同学的父亲反映,他说大概经理在考验你,磨炼意志。我当时就想,我买报纸搭进去不少钱了,这到月底给工资吗,回头把我自己的钱全磨炼完了。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经理到底脑子那根筋搭错了,让我干那个干吗。走的时候我把报纸都扛走了,因为最后我都是按我的喜好剪的,光怎么治粉刺就积攒了两大本。
可剪了半个月的报,让我对整个新闻行业有了了解,我边剪边赌气,就这水平居然能在报社混。尽管我后来随波逐流地被扒拉到财经战线上,却发现,那样的日子比我剪报纸还难熬。人生的转折很多时候是有预谋的,我们在不停寻找一个开始的时候,其实它早已经把虚掩的一扇门推开了一个小缝,等待你看见那丝透过来的阳光。
有一次,一个北京的朋友问我在不在北京,电话是很随机打的,怎么就那么寸,我正好采访完没事干在西单瞎逛游。那位很实在的朋友说有个饭局,主办方让她凑十几个人,希望我去凑个数。反正没地方吃饭,我打车就去了。到了包间,里面有一个超乎想象的大圆桌,人都快坐满了。谁也不认识谁,所以自顾自说话,我赶紧按模糊记忆蒙着找那个给我打电话的女的,先自我介绍,怕人家再忘了。她站起来握手,特恍惚地看完我说:“哎呀,你长得都变了!”我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道这算好话还是歹话,但好歹我落了个蹭饭的位置。
上凉菜的光景,又来了个被招呼凑数的人。那闺女举着手机进来就问:“谁给我打得电话,让到这吃饭?”居然没人理,大家都埋头吃。她又问了一遍,给我打电话的女的抬头疑惑地问:“你是谁呀?我们的座都满了啊!”那闺女有点急,调出短信证明自己的清白。打电话的女的恍然大悟说,哎呀,我打的,你长得我都不认识了!
天哪,这什么记性啊!
我没话找话地跟旁边坐着的一个人瞎聊,天上一脚地上一脚。晚上回家,11点的时候手机响,是那个坐卧旁边的人,都散伙好几小时了才想起介绍他是出版社的,让我把聊的选题写本小说。可我因为喝得有点大,根本就没记得自己瞎白话什么了。我稀里糊涂想蒙混过关,但若干月后,那个人又打电话来了,问书写得怎么样,需要马上报选题批书号。我听得心惊肉跳,我一个字也没写,甚至都没想过这事。只好硬着头皮说,快写完了。随后,用27天的时间胡编了个小说,都没时候自己看一遍就交上去了。
那是一个瞎猫碰死耗子似的开始,却开启了我跟出版的渊源。人生就是在胡同里穿梭的过程,你不知道下一个路口会撞上什么,开始一段怎样的生活。
正文 第7章 春天的礼物
春天,蠢蠢欲动的季节。我脑子一热,仰望天空的时候,看着一个飞起来的白塑料袋说:“放风筝呢。”这句话被赵文雯以讹传讹地变成了我邀请大家去放风筝。于是,在一个有风的上午,男男女女站在我们小区门口。
那么大岁数了,还非得骑自行车去。四个人两辆车,男的带男的,女的带女的。
赵文雯大概还是上辈子骑过自行车,自己骑都晃,还使劲喊:“快上,快上,再不上来车倒了。”我变步拧腰,居然没坐上去。再瞧那俩男的,还骑的电动自行车,跟开摩托似的,俩人仿佛蹲在架子上。
终于上了马路,赵文雯撒欢了,外套大敞着,我半个屁股点在座位上,身体倾斜45度,半趴在她后背,就这样,还得用一只手把她衣服给关上,怕她再感冒,可她说她已经骑得浑身冒油了。
下午的公园,人还真多。阳光照得人心里微醉。我不会放风筝,但有一双学习的眼睛。赵文雯拿着风筝在那逗弄,还问一个大爷:“风在哪儿呢?”大爷也对得起她说:“风现在很乱,得等。”再看那俩男的,都不耐烦了,蹲地上玩起土喀喇。赵文雯是个有尊严的女人,知道使命是什么,自己疯子似的跑开了,别说还真管用,风筝终于离开地面有三米了,但随后,她手里的线轴卡住了,线瞎了。
我们两个人跟纺织厂女工一样,拿着把乱线在那倒,我觉得眼睛都花了。抬头望了一眼,两米外的俩男的正美滋滋地看着天空中高高飘扬的风筝,好像每一个都是他们放上去的。
我对着鸡翅哥狂吼:“你!给我过来!”鸡翅哥放下手里的土疙瘩,跳着就过来了。我把手里的瞎线丢给他。鸡翅哥很沉稳,在我眼皮底下,把一团瞎线捣鼓成了两团。我从鸡翅哥手里抢过线,他的手指像十个烤香肠,和线都绕一起了,勒着。我觉得我的声音都变了,黑帮老大一个口气问他:“你有打火机吗?”鸡翅哥也哭腔地回应我:“没有,我不会抽烟。”当时我真想抽着烟抽谁。
阳光照得我直迷糊。我让鸡翅哥看着风筝,我把裤子提了提,横下一条心,我就不信了,今天能栽在一团烂线手里。可线已经出去一百多米了,还被过来过去的人踩在脚底下,我们狂倒。赵文雯说:“您能抬一下腿吗?”我低头一看,我俩腿全给绑上了。可这时,过来几个不低头走路的群众,我大喊:“绑我一个人吧,放了他们!”可那几个人腿已经给缠住了。来一个算一个,来两个算一双,我们跑这公园广场上设埋伏来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终于我把线给解开了。放一分钟风筝,拆俩小时线。我深深地呼吸,把风筝甩给俩男的,那俩道行太深,瞬间工夫直接把风筝拽树上去了。赵文雯在树下哇哇大叫,我怕她受了刺激,大春天的,赶紧又买了一个风筝回来。鸡翅哥也变戏法一样,手里拿着个特小的指甲刀,对我说:“没关系,我们不用买线了,线还能用。”我狠狠白了他一眼,同时看见冯冬笋正和一个大娘在晃腿的器械上健身,还冲我们笑,一副坐看云起时的老头儿表情。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