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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佩塔问。
“我的右耳不怎么利落。”他的声音好像突然间高了八度。
“你只有左耳听得见吗?”
“小时候得了慢性中耳炎,右耳完全聋了。”
“你认识杰米·伯格吗?”
“她是头冷血动物,不关心任何人。你一点都不像她,你很关照受害者。我就是个受害者,我希望你关心我,现在我只能指望你了。”
“为什么要把自己说成受害者?”
“我的生活已经被毁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她走了。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即便现在去死我也不在乎。我知道你是谁,是干什么的。即便你没那么出名,我也对你了如指掌。也就是说,无论你出不出名,我都知道你的底细。我必须思考得快一点,更快一点。当我发现……发现特莉……”他的声音哽咽了,眼里闪着泪光,“我让警察把我带到这儿,在这里我觉得非常安全。”
“你在怕什么?”
“我说我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接着他们就问我:‘对别人会造成威胁吗?’我说不会,我只会对自己构成威胁。我希望他们把我带到囚犯病区关起来,因为我不愿意待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这里他们都把我称为‘侏儒杀手’,百般嘲笑我。警方没有任何理由逮捕我,但是他们认为我很疯狂,不愿意让我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我有钱和护照,因为我来自康涅狄格的一个富裕家庭,不过我的父母并不是那么和善。我死都不在乎,还怕什么呢?在警察和杰米·伯格看来,我是有罪的。”
“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来帮助你,把你带到这里。你先是见了韦斯利医生,现在他们把我也请来了。”斯卡佩塔提醒道。
“他们只是在利用你。他们根本不关心我。”
“我发誓绝不让任何人利用我。”
“他们已经在利用你了,让你为他们擦屁股。他们已经认定了我,不会再去找别的嫌疑人了。他们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真正的凶手知道我的身份。还会有人遇害,做这事的人还会继续犯罪。他们有目标,有动机,我虽然收到过警告,但不知道他们已经盯上了特莉。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会伤害特莉。”
“你被他们警告过吗?”
“他们和我取得了联系,我有记录的。”
“你报过警吗?”
“如果你不知道他们的来头,必须小心地选择倾诉对象。一个多月以前,我试图向杰米·伯格说明我所知道的那些事情对我的生命安全构成了威胁。但我从来没想过会把特莉也卷入危险之中。他们在和我的联系中从来没提到过特莉,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这会连累了特莉。”
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手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是怎样向杰米·伯格求助的呢,还是只是试图联系她?”
“我往她的办公室打了电话。我想她会把真相告诉你。让她告诉你她是个多么冷血的家伙,让她告诉你她到底在不在乎别人的事。她根本就不顾别人的死活。”眼泪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现在特莉已经不在了。我料想到可能会发生一些坏事,但没想到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他们不喜欢个子矮的人,想把我们清除出地球,就像纳粹分子对犹太人、同性恋、吉卜赛人、残疾人和痴呆儿做的。这些人被希特勒所谓的优等民族扔到了焚化炉里。他们设法偷走了我的身份和我的思想,知道我的一切动向。我发出了警告,但伯格充耳不闻。我希望能得到思想的公正待遇,她却连我的电话都不肯接。”
“告诉我什么是你所说的思想的公正。”
“当你的思想被人偷走时,公正会把它带回来。这完全是她的错,她本来可以制止这一切的。我的思想、灵魂再也回不来了,特莉再也回不来了。现在我只有你,请你一定要帮助我。”
斯卡佩塔把戴着手套的手伸进白大褂的口袋里,知道自己这回陷入泥潭了。她不想为奥斯卡·贝恩治疗,她应该马上告诉他自己不想和他建立更深一层的关系。她应该马上打开米黄色的铁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们把她杀了,我知道是他们干的。”奥斯卡说。
“你说的‘他们’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一直跟踪我,有专门的团体出于某种理由在背后支持着他们。我是他们的目标。这种状况至少已经持续了几个月。她怎么会死的?也许我真的对自己的生命构成了威胁。也许我真的想死。”他哭了起来。
“在我的生命中……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我一直在想,总有一天我会变得清醒。但这不是真的,我接受不了,现在的我只是一具没有思想的空壳。我恨杰米·伯格。也许他们会把伯格所爱的人也杀了,看看到时她会怎么想。让她下地狱去吧。我想看到这种事发生,我希望有人能把她最爱的人除掉。”
“你希望亲手杀了她最爱的人吗?”斯卡佩塔问。
她往奥斯卡戴着手铐的手里塞了几张纸巾,他的眼泪鼻涕顿时汹涌而下。
他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如果我从这里出去,他们马上会跟上我。他们知道我现在在哪儿。他们试图利用我的恐惧、烦恼来达到控制我的目的。”
“他们是怎样做到的呢?你有什么理由认为自己被跟踪了?”
“通过最先进的电子设备。你可以在网上买到各种类型的电子设备,通过微波传导到头骨的超低音、超音频,以及穿透墙壁的雷达信号。有充分的理由让我相信,我被他们选中做了思想控制的对象。你要是不相信真有这种事,那就请你回想一下二战后政府主持的人体辐射实验吧。为了核战争研究的需要,那些受试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了带辐射的物质,体内也被注射了钚元素。这可不是我编出来的。”
“我听说过那些辐射实验,”斯卡佩塔说,“那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不知道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他说,“是伯格的错,都是她的错。”
“跟我解释解释。”
“地方检察官办公室负责调查身份盗窃、跟踪和骚扰事件,我打电话过去,想和她谈谈,但是他们不让我和她谈话。我告诉你,他们让我打电话给该死的警察,也许接电话的人把我当成疯子了吧。自然,没有人为我做任何事,没有人发起过任何调查,没一个人理我。但我相信你,知道你心肠好,懂得怎样去关心人。我亲眼见过你的善行。请你帮帮我,请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现在一点自卫能力都没有,在这里我感觉不到一丝安全感。”
斯卡佩塔检查了奥斯卡左颈处浅薄的伤痕,注意到伤口是刚结疤的。
“为什么你只信任我?”她问。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你准备怎样操纵我?”
“我从来不操纵任何人,更没有想过要操纵你。”
当斯卡佩塔查看别处的伤痕时,奥斯卡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好吧,”他说,“我知道你说话为什么会如此小心了。没关系,在那些事发生之前我就崇拜你了,你用不着知道他们是谁。你确实应该谨慎一点。”
“‘那些事’指的是什么?”
“你在电视上勇敢地谈论贝·布托被暗杀的话题,我和特莉都目睹了你在CNN上的风采。你在那儿待了一天一夜,向观众讲述那起事件的前因后果,对那场空前绝后的悲剧表现得非常有同情心。你既勇敢,又不乏理智,但我知道你内心的感受,我知道你和我们大家一样深受打击。你痛苦极了,这可不是演出来的。看得出你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我能理解。当然,特莉也能理解。但还是令人失望。我告诉她,她可以从你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
“我不明白为什么仅仅看电视节目就会让你信任我。”
她从工具包里取出一台照相机。
奥斯卡没有接她的话,所以她就接着说:“告诉我特莉为什么会失望。”
“你知道为什么。这很好理解,这是因为你很尊重人。”奥斯卡说,“你关心他们,帮助他们。除非到了一筹莫展的地步,我才不想和医生有什么瓜葛。我忍受不了疼痛。我让他们给我上麻醉药,给我来一针杜冷丁,告诉他们可以采取一切会对我造成伤害的手段。我向你坦白,我的确非常害怕医生,我的确非常怕疼。打针的时候我不敢看针头。如果碰巧看到,会马上昏过去。我会让医生蒙住我的眼睛或者把针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不会伤害我吧?你也想给我来一针吗?”
“不,我的任何行动都不会叫你痛苦。”斯卡佩塔检查着奥斯卡左耳下的伤痕。
这些伤口都很浅,伤痕边缘也没有出现皮肤组织再生的迹象,表面尚未结疤。奥斯卡看来很相信斯卡佩塔的话,在她的触摸下依旧轻松。
“那些跟踪我的人同时也在窥探我,”他又开始了那个话题,“也许是政府,但哪个政府会这样做呢?也许是极端教派或组织。我知道你不怕任何人,也不怕任何政府、教派或组织,不然你也不会在电视上说出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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