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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本顿在工作中刻意与她保持距离深感心寒,这种姿态在监区病房中表现得尤其明显。本顿不会对她承认他只有在这里才能从恐惧中享受到乐趣,他也不必向她承认,因为她十分了解。自从马里诺的醉态愈演愈烈、逐渐失控以来,本顿就陷入惊慌失措的状态中,不过他一直不愿承认。对本顿来说,每个男人都是一头想把斯卡佩塔带回洞穴的野兽。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说服不了他。
“我准备辞去CNN的工作。”走向办公室时斯卡佩塔说。
“我知道奥斯卡让你陷入了什么境地,”本顿说,“这不是你的错。”
“你是不是说,这种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应该为此负责。”
“让你来这里的是伯格。”
“但打电话的人是你。”
“如果照我的意思办,你现在应该还在马萨诸塞,”他说,“但他说除非你来,否则他不和任何人说话。”
“我只希望他不是因为我才被关在这里的。”
“无论是什么原因,你都不必把责任揽过去。”
“我不喜欢听你这么对我说话。”她说。
他们穿过办公区大门。附近没有人,办公区里也只有他们两个,用不着掩饰各自尖刻的语气。
“我希望你不是在暗示这可能是欣赏我的观众耍的鬼把戏,”斯卡佩塔补充了一句,“我希望你不是在暗示这个。”
“死了一个女人,这可不是什么鬼把戏。”本顿说。
她不能告诉本顿,奥斯卡坚信自己被跟踪,并且跟踪他的人就是杀害特莉·布里奇斯的凶手。也许本顿知晓,但以她的立场,什么都不能问。她不能告诉本顿奥斯卡身上的伤是他自己弄的,以及奥斯卡对警方和其他所有人杜撰了伤势的来历,她最多只能大致讲讲为奥斯卡验伤的情况。
“就和奥斯卡的谈话,我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斯卡佩塔说,暗示奥斯卡既没有承认任何事情,也不会对自己和他人构成威胁。
本顿打开办公室的门。
“你和他待了很长时间,”他说,“凯,你还记得我常说的那句话吗?你的最大长处是脑筋比较好。你应该充分发挥这一点好好研究这家伙。不好意思,我现在的状态非常差,昨天一夜没合眼。这些破事真是烦人。”
医院配给本顿的工作空间非常小,到处都是书籍、笔记,不过他显然已经尽力整理过了。他们坐了下来,办公桌像是道难以逾越的高墙横亘其间。他无意做爱,至少不想和她做爱。斯卡佩塔相信本顿不会去找别的女人,但婚后两人的私密交谈越来越少也是个不争的事实,亲密温存就更少了。她觉得婚前本顿要快活些。把他们婚姻中的裂痕完全归罪于马里诺也不公平。
“对奥斯卡的研究有什么结果吗?”
“我不该和他谈话,”她回答道,“也不该和你谈这件事。”
“你是这里的顾问。我们可以把他当作病人,从职业的角度分析他的病情。”
“对于你的这个病人我一无所知。如果把他算作我的病人,我也什么都不能跟你讲。”
“在这之前你听说过奥斯卡和特莉·布里奇斯吗?”
“我只能说,来这里之前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个人。我警告你,别用甜言蜜语套我的话。你知道我是受限制的。从法律角度上讲,我不能和你谈奥斯卡的。”
本顿打开抽屉,拿出两个信封,交到斯卡佩塔手中。
“你过来的时候我没法预测会发生什么,”他说,“觉得也许警方会找到—些东西,把他抓起来,我们可能就根本不用进行这番谈话了。但你是对的,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保证奥斯卡的人权不受侵害。你是他的医生,不过这并不意味你必须再次和他见面。”
一个信封里放着DNA分析报告,另一个里则放着一叠照片。
“DNA分析报告的复印件是伯格给你的,照片和警方的调查报告则出自迈克·莫拉莱斯之手。”本顿说。
“我认识他吗?”
“相对来说,他在警队还算是个新人。你应该不认识,也不必认识。坦率地说,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呆板,从他在案发现场拍的照片及案件初步调查报告上可以看出来。DNA样本是莱斯特医生从尸身上提取的。今天下午早些时候拍的第二套照片我还没有拿到。探员搜查了壁橱,发现了特莉的笔记本电脑。显然,她本打箅今天早晨飞到亚利桑那和父母待两天。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把行李放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斯卡佩塔回想着奥斯卡的那些话。特莉有洁癖,不会把行李放在外面。另外,奥斯卡也不想让她走。
本顿说:“也许是因为她特别爱整洁,干净得近乎发狂。你看了照片,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我要说,这是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斯卡佩塔说。
本顿迎向她的目光,试图弄清她是不是透露了某个信息。但她没有把目光避开,也没有打破沉默。本顿给伯格打了个电话,问她能不能派个人来取回斯卡佩塔从奥斯卡·贝恩身上采集到的证物。
他听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斯卡佩塔,对那头的伯格说:“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正因为他可以随时离开这里,所以……你知道我的想法了吗?不,我还没机会对她说……好吧,她正巧在这里,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呢?”
本顿把电话移到办公桌中央,把听筒递给了斯卡佩塔。
“谢谢你特地跑一趟。”杰米·伯格说。斯卡佩塔回忆着她们上一次谈话是在什么时候。五年以前。
“他表现得怎么样?”伯格问。
“非常合作。”
“你觉得他会坚持己见吗?”
“我觉得我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斯卡佩塔暗示自己不能谈论病人。
“我明白。”
“只有一点我能向你保证,”斯卡佩塔说,“如果你能把奥斯卡的DNA尽快拿去检验,会对侦破工作更加有利。说到底,这样做没有任何坏处。”
“幸运的是,尽管现在有许多人喜欢加班加点,但莱斯特医生显然不是这样的人。见面后,我再和你直接谈,让本顿从目前的尴尬局面中解脱出来,除非他已经对你说了一些事情。不介意的话,今晚你可以去看看布里奇斯的尸体吗?本顿会带你过去。另外,莱斯特医生也已经从新泽西出发了。让你处理这样一件不愉快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我指的并非验尸。”
“只要能有所帮助。”斯卡佩塔说。
“我相信我们马上会有机会详谈。我们应该碰个面,也许可以一起在伊莱妮餐厅吃个午饭。”伯格说。
似乎她们可以像其他职业妇女一样坐着聊会儿天。她们会聚在一起吃午饭,也许晚饭。她们八年前初次见面时就半开玩笑似的提到过这点,当时伯格被派到弗吉尼亚担任特别检察官,处理一起斯卡佩塔法医生涯中压力最大的案件。上次她们见面时又说到了这个话题,那是在二〇〇三年,当时她们聚焦在刚从波兰执行秘密任务归来的露西身上。但直到现在,斯卡佩塔都不知道那次行动的具体内容,只知道露西那次的行动不合法,当然也摆不上台面。伯格和露西在她那豪华的顶层公寓里秘密深谈了一次。
奇怪的是,伯格对斯卡佩塔的了解远远超过了她能想到的每一个人,但她们仍不是朋友。虽然她们曾经多次提及一起吃饭或去酒吧,不过看似除了工作以外,她们永远无法共同经历什么。这不能简单地归因于忙碌的工作,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她们都是比较强势的女人,都不大与人交往,因为直觉告诉她们绝不要对别人过于信任。
斯卡佩塔把听筒还给本顿。
她说:“如果特莉有强迫症,尸身可能会告诉我们一些细节。看来我马上就有机会亲眼看到这具尸体了,这可真是意外。”
“我正要告诉你呢,伯格先前嘱咐过我,如果需要,可以带你去看特莉的尸体。”
“既然莱斯特医生已经在路上了,我想到时候可以把我的看法提供给她作参考。”
“之后你就可以走了,尽量远离这件事。”本顿说,“除非奥斯卡受到指控,不然这个案子不会和你有什么牵扯。要看伯格接下来会怎样做。”
“千万别告诉我奥斯卡杀人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在现在这个当口,我甚至连该怎么去看待都不知道。比如说,从特莉的阴道采集到的DNA样本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对比结果吗?”
斯卡佩塔从信封里抽出分析报告看了起来,本顿把从伯格那里听来的棕榈滩老妇的事告诉了她。
“如何?”他问,“你想得出原因吗?”
“莱斯特医生的样本报告里没有提及DNA的来历,你却说是从阴道里采到的。”
“伯格是这么说的。”
“它们到底是什么物质,又是从哪儿来的?样本不在这里,所以我们没法确定。我不会对这种不寻常的分析结果说三道四,更不能断言它到底意味着什么。”
“好吧,我猜也许是交叉污染引起的,”本顿说,“不过我不知道坐轮椅的老太太的DNA为什么会出现在犯罪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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