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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儿子是这么死的,所以销毁了现场的全部证据。”
“那么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奥斯卡经受不住失去至亲之人的打击,不愿爱人就这样离去,所以才会长时间待在遗体旁,一遍遍地搂抱、抚摸着她。他为特莉的裸体盖上毛巾,然后丢掉她身上的绳索。他想让特莉尽可能保持原样,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复活。”
“你觉不觉得他做得有点过了?”本顿问。
“我曾处理过一个案子,丈夫发现妻子服用毒品过量死在床上,他爬到床上躺在妻子身边,直到妻子的身体僵直冰凉以后才恋恋不舍地下床。”
本顿长时间地看着妻子,然后说:“罪犯在谋杀了亲人以后,经常会表现出极度的懊悔。比如说丈夫杀害妻子,孩子杀害母亲。无穷无尽的悔恨,难以诉说的悲伤,进而发展到癲狂的状态。罪犯一般不会马上报案,他们会长时间地搂抱、抚摸尸体,大声哭叫。他们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弥合。生活起了变化,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这是冲动犯罪的典型反应,”她说,“预谋犯罪则不然。这起谋杀案不像是冲动犯罪。如果罪犯带上强力胶和塑料手铐之类的凶器来到案发现场,那这肯定是一起预谋犯罪。”
本顿无意间用回形针戳到了指尖,一滴鲜血从指尖冒了出来。他用舌头舔去了血渍。
她说:“我的工具箱里没有配备急救包,现在这让我觉得有失明智。应该把手指清洗一下,再找个创可贴……”
“凯,我不想让你搅和进这件事。”
“是你把我拖进来的,至少你默许了。”她盯着本顿的指尖,“让血流出来也许会好一点,有时刺伤造成的后果反倒比割伤更严重。”
“我不想让你掺和这件事,让你过来并不是我的意思。”
他又在说他没想让斯卡佩塔过来了,明知这又是一个谎言。斯卡佩塔递给他几张纸巾。
“我讨厌这样,”他说,“我一直讨厌把我们的工作纠缠在一起。死尸不会依赖你,不会对你产生感情,你用不着对每具尸体都抱有责任感。我们不是机器人,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工作上。我跟一个把人折磨至死的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他是个自然人,仅仅是我的病人而已。当我在法庭上作证、让他明白对与错的区别以前,他一直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他也许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也许会被判处死刑,待在牢里等死。我的看法能起什么作用?我只要能在工作中尽责就可以了。我完成了法律授权我做的事情。法庭的判决不会让我感到不安。”
“我们不知道怎样才能心安理得地面对宣判。”她说。
本顿挤着受伤的手指,纸巾被染成了殷红色。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妻子,看着她那宽阔的肩膀,灵巧的双手,还有衣服下玲珑的曲线,突然产生了想和她做爱的欲望。在监区门口遇见她的时候,这种欲望便产生了,但在家他很久没碰过她了。他到底怎么了?他觉得好像遭遇了一起事故,把自己的身体机能完全打乱了。
他说:“凯,你应该回马萨诸塞。他如果遭到指控或者你接到传票了,你再回来这里,那时我们再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也来得及。”
“我不打算见到马里诺就逃,”她说,“我不打算避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他分明就是这个意思。“我担心的是奥斯卡·贝恩,现在他随时都可以离开贝尔维尤医院,我希望你尽可能离他远一点。”
“其实你是想让我和马里诺离得远一点。”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和他这种人共事。”他直白地说,声调非常冷酷。“我没有说我想和他共事,我是说我不愿刻意避开他。我不是懦夫,他才是。”
“我希望再过几天就能结束这里的工作,”本顿说,“过些天我会辞去纽约警察局的那份兼职,天知道麦克连那里的工作我落下了多少,虽然我已经对期刊上要发的论文不抱什么希望了,但该干的活还得赶完。你也该马上辞去贝尔维尤医院验尸间的顾问工作,老帮莱斯特医生收拾残局也没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想让我离开这里吗?在伯格向我求助的当口,你想让我半途而废?末班飞机已经在晚九点飞走了,你很清楚这一点。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露西可以开直升机送你回去。”
“那边正在下雪,能见度可能只有两英尺。”
她看着本顿的脸,他很难掩藏目光中的情欲,因为他想要她。他现在就想要她,在办公室里。如果斯卡佩塔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会觉得厌恶,觉得这么多年来他还沉浸在曲解的幻想中,最终被感染。
“我忘了那里的天气和这里不同。”
“我不准备去任何地方,我就留在这里了。”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既然你把行李都带上了,想必已经作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斯卡佩塔的行李静静地立在门边。
“我需要吃点东西,”她说,“你用不着带我出去吃顿浪漫的晚餐,我们叫点外卖在这里吃吧,就和平时在家一样。”
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她提了个一直悬而未提的问题。
他说出了答案。“我对你的感觉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你应该能感受到我的爱意,我只是没有开口说而已。”
“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告诉我。”
“我已经在告诉你了。”
本顿现在就想要她,斯卡佩塔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并没有退缩,也许她也有相同的需要。他容易忘记斯卡佩塔之所以会如此漂亮优雅的一大原因便是,她是那种可以随意地把绳圈套在野生动物的颈项上、并与之携手同行的人,所以处理任何事她都能够做到举重若轻。虽然生活中她不会显得过于强势,但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却步。
“我觉得这个案子里有一点非常重要,为什么特莉·布里奇斯会死在浴室里,”她说,“换句话说,我们为什么会认定特莉死亡地点是在浴室?”
“警方没有找到她死在其他房间的证据,也没有找到死后搬运到浴室的证物。我们吃点什么?”
“就先把昨晚本来要吃的那些吃了吧。你说没有找到移尸的证物,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什么才能证明移尸的事实?”
“莫拉莱斯对我说没有找到搬动尸体的相关证据,我只知道这个。”
“他似乎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证物,”斯卡佩塔说,“如果她死亡不到两个小时,那么她的尸体提供不了任何线索。尸斑和尸僵现象至少在死亡六小时后才会出现,奥斯卡到场的时候尸体还有体温吗?”
“他说他到场的时候摸到过一阵微弱的脉搏,身体是温热的。”
“如果特莉并非奥斯卡所杀,那么凶手的动作一定很快,确认死亡后便马上离开了公寓。他的运气真是不错,因为没几分钟后奥斯卡就来了。当然,我的这番假设建立在凶手和奥斯卡不是同一个人的基础上。”
“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本顿说,“你就会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还会有人知道特莉新年夜独自在家。除非这是个没有预谋的随机案件。大楼的正面看不到灯光,背面也只孤零零地亮着一盏灯。过新年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整天亮着灯,下午四点以后更是会灯火通明,因为那时太阳已经落了。特莉究竟是不是一桩随机案件的不幸受害人呢?”
“奥斯卡有没有不在场证明?你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你没问他吗?”
本顿用力把污血从伤口挤出来,斯卡佩塔坐在一旁端详着他的动作。
“我在想你上一次打破伤风针是什么时候。”她说。
第14章
找到纽约警察局实时犯罪中心和莫拉莱斯提到的两起案子并不难,不过从经办这两起案件的警察那里得到回复倒颇费了一番工夫。
六点二十手机响的时候,马里诺正在公寓里脱外套。打电话的女人自称是巴卡尔迪警官。听到这个名字,他便想起了常和鸡尾酒混饮的一种朗姆酒。他用座机回拨了过去,把特莉·布里奇斯一案的大致情况陈述了一遍,然后问她是否听说过奥斯卡·贝恩。当她表示没听说以后,他又问是否有一个符合他描述的矮个子在二〇〇三年夏天那起案件的案发时间在案发地巴尔的摩附近出现过。
“在我们把这两起大案并案调查以前,我想问一声,为什么你会觉得它们之间有联系?”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这并不是我的念头,而是相关警察迈克·莫拉莱斯的想法。他在我们的电脑系统上发现了这两起案件的关联点。你认识这个人吗?”
“一时记不起来了,所以我不能完全相信你,这个消息多半是未经确实的吧。”
“或许确实如此,但我觉得有调查的必要,”马里诺说,“在我和你侦办的案件之中有共同之处,格林尼治的那件案子也是这样,我想你一定也意识到了。”
“我把那两起案子对比了几百次,查得眼睛都快瞎了,甚至因此婚姻破碎。他去年死于癌症。我不是说我前夫,而是格林尼治的那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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