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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里人?听口音像是新泽西那边的。”
“你说对了,我为那个格林尼治警察感到遗憾。是什么病?”
“肝癌。”
“如果我有老婆,恐怕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对于我们警察来说,幸福往往是守不住的。我从前夫和前两个男友身上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马里诺不知道巴卡尔迪警官的年纪,听她的口气,也许她觉得马里诺一定事先调查过她的婚姻状况。
“我们再来谈谈特莉·布里奇斯的案子,可以吗?”他问,“她的左侧脚踩上挂着条金脚链,链子非常细,我在照片里见过它。我没有看见尸体,没有去案发现场和停尸间。”
“是真金的吗?”
“我刚才说了,我只见过照片,不过调查报告上说那是条1OK的金脚链。肯定是镀金的。不知道你怎么看。”
“让我瞧上一眼就能告诉你了。我能分辨珠宝的一切。真的,假的,好的,坏的,贵的,便宜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一阵子,我专门处理这类和财产有关的案子。另外,我喜欢那些买不起的东西,宁愿耗尽积蓄,也想把看中的东西弄到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马里诺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件意大利名牌外套实际上是中国仿制品。他确信如果淋了雨,外套上一定会留下难以去除的水渍。他脱下外套,把它扔在椅背上。最后他一把扯下了领带,利落地换上了牛仔裤、毛线衫和那件他一直舍不得送到交易市场的绒衬里旧摩托皮夹克。
“你能给我寄一张特莉·布里奇斯的脚链照片吗?”巴卡尔迪警官问。她的声音欢快悦耳,听上去对马里诺和布里奇斯的案子都很感兴趣,让马里诺觉得轻松自在,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也许这是因为他已经许久不曾体会被人平等相待的滋味了。更重要的是,他甚至还从巴卡尔迪警官那里得到了被人尊敬的优越感。他很希望弄明白过去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变得越来越没有自信。
他很清楚查尔斯顿的那件事迟早会发生,也终于发生了。这不是一时的冲动。当得出这个结论时,他和治疗师南茜之间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为此还大吵了一架。那是疗程结束前不久的事。南茜坚持将他的不正常表现都归因于酗酒,一旦摆脱酗酒和吸烟,他便能重返正轨。
六月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当他们单独在礼拜堂的时候,南茜甚至还特意为他画了张图表。那时礼拜堂的窗户全开着,海风阵阵吹来,海鸥在岸边的峭壁上大声鸣叫着。这样的天气最适合钓鱼和骑摩托车了,就是跷着脚在酒吧里畅饮也比在礼拜堂受人责难要好得多。南茜用逐渐加深的黑白色块描绘了自十二岁和啤酒为友后的他生活逐渐败坏的过程:
打架
学习成绩下降
不合群
乱交
滥交
危险举动/拳击/枪械/袭警/飆车
南茜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用缩略语把他年少时的坏毛病列出来,以此向马里诺说明,自从他喝酒上瘾后,就变得易怒、狂燥、乱交,成年以后,则逃脱不了暴力和离婚的恶性循环。年纪越大,这种症状越明显,因为这种病的特征就是如此。一旦染上此病,你就会深陷其中,逐步失控至完全被它所控制。
接着她在表格上签上名字,写下日期,甚至在签名的下方画上了笑脸。最后她把表格交给马里诺。表格共有五页,马里诺问她:“你想让我怎么做?把它贴在该死的冰箱上吗?”
他从礼拜堂的长条椅上起身,走到窗口,窗外海涛冲刷着黑色的防波堤,浪花飞溅。海鸥尖鸣,鲸和海鸟尽情嬉戏,似乎在召唤他赶快加入它们的行列。
“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南茜坐在长凳上对着他的脊背说。马里诺没有理会,完全沉浸在秀美的景色中,渴望能与之融为一体。“彼得,你不理会这番戒酒的提醒,我可是好意在帮你!”
“见鬼去吧,”他答道,“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碰那该死的酒了,轮不到你来说我。”
现在,当和一个名字让他感兴趣的陌生女警官谈话时,他意识到自己在做警察期间的表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离开里士满警察局以后,他先是为露西当私人侦探,然后又为斯卡佩塔做了段法医调查官。从那时开始,他便失去了执法权和全部的自尊。他再也不能逮捕任何人了。他甚至不能给那些该死的交通违章者开罚单。他能做的只是以魁梧的身躯唬人而已。他也许早该把鸡巴割了,那么去年五月的事也不会发生了。当时他只是想让斯卡佩塔知道自己也是个有种的男人,从而找回自尊。他从来没有狡辩说那种行为是对的,也不巴望得到任何人的原谅。他没有那样说过,更不曾那样想过。
“我会把你需要的都发过去。”他对巴卡尔迪说。
“太好了。”
想到莫拉莱斯的反应,他不禁感到几分兴奋。他已经和巴尔的摩的凶杀案调查员谈过了,到目前为止,形势尽在掌握。
该死的莫拉莱斯!
马里诺是宣过誓的纽约警察,另外,他还在位高权重的检察官办公室当过差。仅就这点来说,莫拉莱斯就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为什么会让这个饶舌的讨厌鬼主管这个案子呢?只是因为昨晚恰好他值班,首先赶到案发现场吗?
马里诺对巴卡尔迪说:“你现在对着电脑吗?”
“我一个人在家呢,祝你新年快乐。你大概正在观看纽约市的彩球下落吧?至于我嘛,我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小淘气》。你可别笑,我这有整套原版碟呢!”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你可以把‘饭桶’的称号加在任何人身上,没有人会说你有偏见。我就把我养的一只猫称为‘饭桶’。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是白色的。”
他打开一个大信封,从里面拿出警方调查报告和尸检报告的复印件,接着打开装有照片的信封,把照片摊放在胶木台面上,正好盖住了上面的烟头烫痕。他翻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想要的照片。他用下巴夹住无绳电话,把照片塞进一台与笔记本电脑相连的扫描仪。
“我想提醒你一声,这个案子比较敏感。”他说。
“什么意思?”
“为了安全起见,这件事现在仅是你知我知,我不希望其他人牵扯进来。如果有人打电话联系你,不管是不是纽约警察局的人,我都希望你别跟他们提起我,但事后最好告诉我一声,我会处理。打听这件事的人……”
“彼得,我知道你的意思,用不着担心。”
听到巴卡尔迪叫他彼得,马里诺觉得十分开心。他把照片转为图像文件,放在电子邮件的附件中。
“如果有人问我案子的事,我会第一时间让你知道,”她说,“作为报答,我希望能从你那里得到一些报酬。我和那死去的警察分别在巴尔的摩和格林尼治贷了点款,你知道人是多么热衷于贷款吗?我想这就是次贷危机发生的原因吧。每个人都想贷款,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特别要注意莫拉莱斯,”马里诺说,“没想到他到现在都还没打电话给你。不过,他本来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哦,就是那种只知道出风头的人吧。这种人总会在重要场合现身,然后就消失了,让其他所有人替他擦屁股。就像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你有孩子吗?”
“一个都不在我身边,我也乐得清闲。他们现在都过得不错,有时我会看看他们的照片。有人知道那个受害者,就是你说的那个特莉·布里奇斯,为什么会戴条金脚链吗?”
“奥斯卡说以前从没见过。奥斯卡是她的男朋友。”
“一条脚链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不过我不是那种会忽视现场证据的警察,”她说,“我猜你可能把我想象成那种年过四十、把破案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证物袋上的老古板。现在都要靠年轻人来查案子了吗?胡扯!你还记得电视上玩的那个法医游戏吗?一号门后面放着凶手奸杀绑架对象的录像带,二号门后面放着在车道上发现的带有凶手DNA的烟头。他们会选哪一边呢?”
“别让我打开话匣子。”
“继续听我说。我问他们,你们知道‘CSI’代表什么含义吗?对我来说,是‘再也受不了了’。①每当我听到这个缩略词时,首先想到的不是电视剧《犯罪现场调查》,而是‘再也受不了了’的想法,我真是再也受不了了。彼得,你说说看,《犯罪现场调查》里的故事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吗?”
①原文为Can‘t stand it。
“那是电视剧,不过现代社会也有了这样的现场调查技术。大多数情况下,人们都希望看见到场的警察拿出指纹刷、照相机、测量尺等法医工具,有模有样地比画。我才不会用激光去测量现场呢。鲁米诺和最新发明的化学药品一样好用,我一直把装着发光胺的药瓶带在身边,走到哪儿用到哪儿。那些新鲜玩意儿怎么能找到杀人犯啊!”
“我没你这样保守。我用过一些新式的鉴定工具,感觉确实不错。两者之间都没什么可比性。如果找不到什么证据,我有时会干脆把现场捣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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