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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甚至小男孩或小女孩也完全可以办到。”
“如果是女人干的,这也太反常了吧。不过倒可以解释为什么特莉会轻易开门。这又回到了我刚才的假设上,奥斯卡故意把浴室布置成强奸杀人的现场,以掩盖事实。”
“失踪的绳索不像是被奥斯卡藏起来了,”斯卡佩塔说,“我觉得是凶手基于某种理由把它带走了。”
“也许是当成战利品了吧,”本顿说,“对于罪犯来说,绳索和失踪的内裤一样能让他回想起施暴时的快感。他会在脑海中反复回忆当时的场景而获得巨大的性快感。这可不会是什么家庭谋杀案,只有陌生人和不怎么熟悉的人才会把被害人的衣物当成战利品带回家,情人和男友绝不会这样做。除非现场真是被布置过。”本顿又一次提到了伪造现场的观点,“奥斯卡非常聪明,他精于算计,动作也很麻利。”
正因为精于算计,他才会在发现尸体后马上回到车上,把外套扔在后座里,使自己编造的进门时受到攻击的故事真假难辨。然后他回到房间,撕破T恤衫,在身上弄出些伤痕,使警方对他的话信以为真。假如事实真是这样,那么奥斯卡又是在什么时候把外套扔回车里的呢?斯卡佩塔觉得应该是用指甲抓破皮肉、用手电筒自残之后的事情,他意识到了如果穿着外套和入侵者搏斗,身上的伤就不那么好解释了。
“脚链也许是凶手故意留在现场的,”斯卡佩塔说,“他把绳索和内裤作为战利品带走,留下脚链作为记号。凶手应该是在杀害了特莉以后才把脚链系在她身上的。就和几年前加利福尼亚那桩案子中的银环如出一辙。在那起连环案中,一共有四个女大学生被杀害。凶手每次杀人以后,会把银环戴在受害人的无名指上。但是在我看来,脚链和银环的象征意义完全不同,脚链具有更强的震撼力。”
“银环代表拥有,比如说,你我手上的结婚戒指代表我们互相拥有,”本顿说,“而脚链则代表着占有,就像我把绳索套在你的脚踝上,表明你是我的奴隶。”
他们又看了其他照片:一张双人小桌,桌子上放着蜡烛、小酒杯、带着蓝色餐巾环的亚麻餐巾、面包盘、沙拉碗和晚餐。桌子中间摆着盆花。看得出主人非常注重细节,物品各就其位,搭配协调,每一件都具有存在感,只是缺少了一点温馨和想象力。
“特莉有强迫症,”斯卡佩塔总结道,“是个完美主义者。但她为奥斯卡而烦恼,她很在乎他。警方到场时房间里有没有放音乐?”
“报告里没有提到。”
“电视机是开着的吗?客厅里有台电视,但照片里是关着的。有没有线索能表明凶手到访时特莉正在家里干什么吗?别告诉我她在厨房里做菜,我可不想听到这个。”
“你在照片和报告里看到的就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全部线索。”他说,“因为奥斯卡只希望和你交谈。”
她念起调查报告。“烤箱设置在二百度,里面放了一只整鸡,说明案发时特莉正在做烤鸡。鸡已经烤过一遍,当时只是加热而已。锅里放着还没来得及烧的新鲜菠菜,煤气炉没有开。”
另一张照片拍的是门旁地毯上的一只黑色塑料手电筒。
再下一张照片上展示了整齐摆放在床上的衣物:一件低领红色背心,质地像是开司米的,红色丝织长裤,没看见鞋,也没有内裤。
斯卡佩塔又一次在脑子里勾画着事情的大略经过:事发前,特莉正准备穿上一身既有节日气氛又具挑逗性的质地柔软的衣服。她已经戴上了性感胸罩,睡袍和拖鞋比较普通,她也许准备在奥斯卡到来之前再化点妆,并穿上床上那套激荡人心的大红色套装。她的鞋子到哪儿去了呢?也许她在室内根本不穿鞋,尤其是在家里。那内裤呢?斯卡佩塔知道有些女人不穿内裤,也许特莉就是这样。但如果是,又和奥斯卡所言的那个连“细菌”都畏之如虎的形象不相符。
“你们知道她有不穿内裤的习惯吗?”她问本顿。
“我们对特莉一无所知。”
“还有鞋在哪儿?她费了好一番工夫挑选衣服,却没有鞋子?我想其中有三个可能性,要么是她还没来得及把鞋拿出来,要么凶手把鞋带走了,或者她在家里根本不穿鞋。我不能接受最后这种,因为不合理。一个有洁癖的人怎么可能光着脚在家里走?要知道她穿着浴袍的时候,还会蹬上拖鞋呢。所以她不可能没准备鞋。另外,对灰尘和细菌有恐惧症的人也不可能不穿内裤。”
“我不知道特莉有强迫症。”本顿说。
斯卡佩塔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说出了本顿不知道的事。
“你知道,我为奥斯卡作评估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及特莉,”看样子本顿准备抓住斯卡佩塔的失言不放,“我没有听他提起特莉患强迫症的情况,也不知道她有洁癖。这些在照片里都看不出来。没错,可以看出的是她很干净,办事井井有条,但并不能说明有强迫症。因此,如果她不可能光着脚、不穿内裤,那么鞋和内裤很可能被凶手当成战利品了。这样奥斯卡就被排除了。要他在警方到场之前把战利品带走再赶回来布置现场,这点时间也太难为他了吧。”
“我赞同。”
“你觉得不是奥斯卡干的,对吗?”本顿问。
“警方最好别先入为主地认为凶手就是被关在这监狱病区的精神错乱的小矮个,免得惹麻烦。我是这样想的。”斯卡佩塔说。
“奥斯卡不是疯子——虽然这个词不妥,但我个人比较喜欢用。他没有人格障碍,并没有表现出反社会、自恋和性格反常的症状。精神疾病测试表明他有易怒和逃避人际关系的心理趋向。通过测试还发现,在某种刺激下他的妄想症十分严重,他觉得最好把自己同其他人隔绝开来。总之,他对某种事物感到恐惧,不知道该相信谁。”
听到这个结论,斯卡佩塔想起了藏在奥斯卡书房里的那张光盘。
二
马里诺漫步在默里山住宅区的一条黑暗的林荫道上,像捕食者般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特莉·布里奇斯的砂石住宅位于运动场和诊所之间,这两个地方昨晚都没开门。街对面是她那个古怪邻居的双层小楼,楼左右是酒馆和面包房,昨晚同样没有营业。他仔细检查了这块区域,得出了与莫拉莱斯相同的结论:昨晚特莉为凶手开门的时候,这条街上应该没有目击者。
即便有人碰巧经过,也不会对来访者登上台阶按门铃或是拿出钥匙开门感到异样。马里诺怀疑来访者是在确定附近没人以后,才鬼鬼祟祟地现身,这又让他想起了奥斯卡·贝恩。
如果贝恩昨晚来访的目的是杀害特莉,那他根本用不着担心会被指认,因为他是特莉的男友。他本就要和特莉共进晚餐,人们会认为这理所应当。如果他没有暴力企图,把车停在公寓门口很明智,因为再自然不过。跟巴卡尔迪谈过以后,马里诺对案件的性质更笃定了。比对现场的情况,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猥亵杀人案,凶手携带了绳索、润滑剂和一条1OK的金脚链。
奥斯卡要么是无辜的,要么如魔鬼般狡猾。昨天傍晚他有充分的理由出现在特莉家门口。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特莉正期待与他共度良宵。犯罪现场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因为到处都是奥斯卡的痕迹,连特莉身上都布满了他的体液。这真是完美犯罪吗?要是奥斯卡不说那些古怪的事,还真算得上。近一个月里,真有人跟踪他、给他洗脑,甚至窃取他的身份吗?
马里诺想起了奥斯卡在电话里叫嚷的情景。除非是个疯子,否则至少杀了两人的连环杀手怎么会像他那样拼命引起别人的注意?
马里诺充满了罪恶感和担心。如果一个月前他能耐心地接听奥斯卡的电话,奥斯卡会受到鼓励来检察官办公室与伯格谈谈吗?如果曾经适当关注奥斯卡在电话中说的话,他现在还需要在寒冷漆黑的人行道上无望地搜查吗?
他冻得两个耳朵没了知觉,眼泪直往外流,恼怒于自己喝了这么多淡啤酒。当特莉的房子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他注意到特莉家的灯开着,窗帘放了下来,一辆有标志的警车停在楼房的正门外。马里诺知道警察会在特莉家一直坐到伯格取消保护令为止。他能想象待命的警察有多无聊。在马里诺的住处,顶多不能借用浴室。在犯罪现场,你可什么都不能动。
公共卫生间早不存在了,只能在户外整理仪容。马里诺继续朝街道两边张望,寻找比较理想的观察点,不知不觉走近了那座楼。他注意到人口两旁的灯开着,想起莫拉莱斯的报告里提到,昨晚六点刚过,警察到的时候,这两个灯是关着的。
马里诺又想到奥斯卡·贝恩。即使后来有人把他指认出来,也毫无助益。他是特莉的男友,有楼房的钥匙,特莉正在屋里等着他。他到的时候为什么外面的灯没有开?他说是五点到的。那时天也应该全黑了。
马里诺认为,奥斯卡抵达默里山公寓时,这里的灯应该全亮着。出于某种原因,他在进入大楼前把灯关了。
马里诺在离那座砂石建筑半个街区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双眼紧盯着东二十九号楼的入口。他把自己想象成凶手,设想着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接近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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