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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不少。”
“你一定也拒绝了不少人。”
“我也很无奈。”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接受戴维和他弟弟?”
塞尔芙医生注意到她的游泳池边站着两个人。他们都穿着白衬衫,戴着黑色棒球帽和深色眼镜,正看着她的果树树干上一圈圈的红色油漆。
“好像有人闯进我家里来了。”她懊恼地说。
“什么?”
“可恶的果园巡查员。刚好我明天要在节目中讨论这主题,我新开的电视节目。看来我在节目中真的得多加提防了。瞧他们,竟然大模大样地闯进我的院子。我真的得出门了。”
“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塞尔芙医生。要不是因为事关重大,我也不会打电话给你……”
“我正赶着出门,现在又遇到这种事。那些白痴又回来了,说不定想把我那些心爱的果树砍光。看着吧,要是他们带着一群傻蛋以及一大堆树桩磨平机和碎木机回来,我就跟他们拼了。看着好了,”她用威胁的口吻说,“如果你想从我这儿得到进一步信息,你必须申请法院令或者得到病人的许可。”
“想获得病人的许可有点困难,因为他们已经失踪了。”
塞尔芙医生挂了电话,走入明亮温暖的晨光中,直接朝着那两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走去。他们胸前印着和棒球帽上相同的标志,衬衫背后则是斗大的“佛罗里达农业及消费服务部”黑色字样。其中一个巡查员拿着掌上电脑,在上面查着什么,另一个巡查员正在打电话。
“抱歉,”塞尔芙医生不客气地说,“两位有事吗?”
“早安,我们是农业部派来的柑橘果园巡查员。”拿着掌上电脑的男人说。
“我看见了。”塞尔芙医生板着脸说。
两个人都佩戴着附有照片的名牌,可是塞尔芙医生没戴眼镜,看不清上面的名字。
“我们按了门铃,以为没人在家。”
“所以你们就随意闯进我的院子?”塞尔芙医生说。
“根据规定我们可以进入没有围篱的庭院,而且我说过,我们以为没人在家。我们按了好几次门铃。”
“我在办公室里听不到门铃。”她说,好像这该怪他们。
“很抱歉。不过我们是来检查你的果树的,没想到已经有人来过了……”
“你们曾经来过。这么说你们承认了,以前你们就闯进来过。”
“不是我们。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没有检查过你的院子,不过有其他人来看过,虽然我们手上并没有记录。”拿着掌上电脑的巡查员对塞尔芙说。
“女士,这些红漆是你喷上去的吗?”
塞尔芙呆望着树干上的带状红漆。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以为是你们呢。”
“不是的,女士,之前就有了。你是说你直到现在才注意到?”
“当然不是。”
“可不可以吿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好几天前。我不确定。”
“这些记号表示你的果树感染了柑橘溃疡病,必须砍掉,而且已经感染了好几年了。”
“好几年?”
“这些树早在好几年前就该砍掉了。”另一名巡查员解释说。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在几年前就停止使用喷漆的方式了。现在改贴橘色胶布。所以说,有人给你的果树上做了砍除记号,但是显然一直没人来执行。我不懂怎么会这样,不过,这些树看起来的确有溃疡病症状。”
“我不懂,这些树并不老。”
“女士,你有没有收到通知,是一封绿色的通知函,告知我们发现了果树症状,并且要你打一个八〇〇开头的电话?没人拿检验报告之类的东西给你看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塞尔芙医生想起昨天傍晚,就在马里诺离开之后,她接到的那通匿名电话,“我的果树真的出现症状了?”
她走向一棵葡萄柚树。上面的果实沉甸甸的,看起来相当健康。她凑近一处枝丫,巡查员用戴着手套的手指着那里的几片叶子,上面有些扇子形状的灰白色伤痕,非常浅淡。
“看见这些地方没有?”他解释着,“这表示是最近才感染的,大概几周吧。不过这种斑痕相当罕见。”
“我不懂,”另一名巡查员说,“如果这些喷漆记号是真的,你应该会看见树梢枯死和落果现象,应该可以数一数年轮来看到底是多久前感染的。你知道的,柑橘类树每年都有四五个生长高峰,所以只要数年轮……”
“我真的不在乎什么数年轮,什么落果!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她大叫。
“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那些喷漆真的是好几年前就出现的吗……老天,我糊涂了。”
“你在开玩笑吗?”塞尔芙对他大吼,“我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她看着那些扇形灰白斑点,又想起昨天那通匿名电话。“你们今天为什么会来这儿?”
“这事有些奇怪,”拿掌上电脑的巡查员回答道,“我们手上并没有你的果树已检查完毕、隔离并排定砍除日期的记录。我不明白,电脑里应该有记录才对。你的果树叶子上的伤痕非常特殊,看见没有?”
他拉住树枝指给她看,她再度察看着那些扇子形状的斑痕。
“通常不是这个形状。我们得找个病理专家来。”
“你们今天到底为什么来?”她穷追不舍。
“我们接到一通电话密报,说你的果树很可能受了感染,可是……”
“电话密报?谁打的?”
“一个在这附近整理庭院的工人。”
“太荒谬了,我自己有园丁,他从来没说过我的果树有什么毛病。这事实在太奇怪了,难怪民众那么气愤。你们这些人只会胡来,只会闯入别人的庭院,然后连哪些树该砍都搞不定。”
“女士,我了解你的感受。可是溃疡病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我们置之不理,所有柑橘树将会一棵棵地……”
“我要知道是准打的电话。”
“我们也不知道,女士。我们会查清楚的,非常抱歉给你带来困扰。我们会再来向你解释作业细节。什么时候方便?晚一点你会在家吗?我们会带一位病理专家过来。”
“你可以告诉你们的病理专家或警察或随便什么人,我的事不用麻烦他们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女士。”
“今天中午打开你的收音机,听听塞尔芙医生的《有话大声说》。”
“你在开玩笑吧?那是你?”拿掌上电脑的巡查员果然有反应,“我每天都听你的节目。”
“我还开了新的电视节目,在美国广播公司,中午一点半,每周四播出。”她说,心情突然好多了,对他们也生出几分体谅。
二
那扇破窗子外面的沙沙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挖土。伊芙轻浅急促地呼吸着,两手高举在头上。她吞吐着浅而急促的气息聆听着。
几天前她似乎也听见相同的声音。她不记得是什么时间,也许是在晚上。她听到有人拿着铁锹在屋子后面铲土。她在床垫上变换坐姿,膝盖和手腕像是遭到撞击似的阵阵抽痛,肩膀灼烫。她又热又渴,几乎无法思考,也许是发烧了。她的感染情形很严重,所有软组织都疼得难受,她无法把两只手臂放下来,除非站着。
她死定了。就算他不会动手杀她,她还是会死。屋子里很安静,她知道其他人都走了。
不管他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总算明白了。
“水。”她努力发出声音。
字句在她体内汩汩冒出,气泡一般在空气中迸裂。声音化成了气泡漂浮上来,在闷热发臭的空气中无声无息地消失。
“上帝,求求你。”她的声音消散无踪,她开始哭泣。
她啜泣着,泪水滴上她那条污损的绿色连衣裙的下摆。她啜泣着,仿佛有终极大事要发生,仿佛某种她怎么都想不到的命运已经降临。她呆望着自己的眼泪在那件她传教时穿的、如今已损毁的绿色连衣裙上形成的斑点,衣服底下是那只粉红色的小鞋子,Keds牌的左脚鞋子。她感觉那只小女孩的鞋子紧贴着她的大腿,可是她的双手高举着,不能握住它,也不能把它藏得更稳当,这让她更加沮丧。
她听着窗外的铲土声,开始闻到一股腐臭味。
铲土声还在继续,涌入房内的臭味越来越浓烈,但那股臭味很不一样,让人绝望,像是某个死去的身体发出的那种刺鼻恶臭。
“让我回家,请让我回家,指引我。”她祈求上帝。
她挣扎着想要跪起来,挖土的声音突然停止,又继续,又停止。她摇晃着,差点跌倒,拼了命想站起来,挣扎着,跌倒,再试,一边啜泣,然后终于用两脚站立,却疼得眼前发黑。她深吸一口气,眩晕逐渐消退。
“指引我。”她祈求着。
她身上的绳子是白色尼龙绳,绳子的一端连接着缠绕在她肿胀灼痛的手腕上扭曲的铁丝衣架。当她站起,绳子就变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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