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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不幸被叮咬,肯定奇痒无比,”斯卡佩塔说,“她或许会把身体靠着什么东西磨蹭,将皮肤磨到发炎。”
第53章
这个女人曾饱受折磨。
“无论她被拘禁在什么地方,都承受了难以形容的虫螫痛痒。”斯卡佩塔说。
“蚊子?”本顿猜测。
“只叮了一口?而且刚好叮在两侧肩胛骨之间?除了手肘和膝盖之外,她身上其他部位并没有类似的挫伤,”斯卡佩塔继续说,“轻微擦伤通常是刮蹭出来的,例如跪在地上,或是用手肘在粗糙表面上摩擦,可是这些伤口看起来不像是这样造成的。”她再度指着照片上两侧肩胛骨之间的发炎部位。
“根据她长裤上的血迹分布,我推测凶手枪杀她的时候,她是跪着的,”本顿说,“如果跪下的时候穿着长裤,会不会把膝盖磨破?”
“当然会。”
“那么他是先杀了她,才脱去她的衣服。这么一来就是全然不同的故事版本了,不是吗?如果他真的想用性羞辱她,恫吓她,应该会先要她脱掉衣服,要她赤裸地跪下,再把枪管塞进她嘴里,扣扳机。”
“她肛门内的弹壳呢?”
“也许是由于愤怒,也许是他故意要我们发现它,再把它和佛罗里达的案子联结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说,这名凶手是个非常冲动甚至易怒的人。同时你也暗指这人非常深思熟虑,善于耍手腕,故意要我们从这案子联想起另外那件抢劫谋杀案。”斯卡佩塔望着他说。
“这些都是有意义的,至少对他是如此。欢迎光临变态罪犯的妄想世界。”
“有件事可以确定,”她说,“她曾经有一段时间被拘禁在一个昆虫活跃的地方。也许是火蚁,也许是蜘蛛,不过,这一带的普通旅馆房间和住宅不太可能有火蚁或蜘蛛。这季节更不可能。”
“毒蜘蛛除外。它们通常被当成宠物,和季节无关。”本顿说。
“她是从别的地方被绑来的。尸体到底是在哪里发现的?”她又说,“就在瓦尔登湖区?”
“距离一条小径大约五十英尺的地方,目前这条小径很少有人走。有一家人在湖畔散步,发现了她。他们的黑色拉布拉多跑进树林里,不久开始狂吠。”
“到湖边散心却遇上这种事,一定很不舒服。”
她浏览着屏幕上的验尸报告。
“如果报告里写的是准确的,她待在那里的时间应该不长,是天黑以后被弃置的。”她说,“关于天黑的这部分有其道理。也许那里就是他弃置她的地方——离开小径有一段距离的偏僻地点,因为他不能冒着被人看见的风险。万一有人出现(尽管天黑后不太可能),他还是能带着尸体隐秘地藏在树林里。至于这个,”她指着蒙着面孔的面罩和类似尿布的衣物,“其实几分钟就可以完成,只要预先计划好,在短衬裤上剪两个眼洞——假设这时她已经被脱去衣服。依我看,凶手应该对那一带相当熟悉。”
“我想也是。”
“你饿不饿,还是你打算在楼上耗一整天?”
“这得看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Risotto alla Sbirraglia,意大利鸡肉炖饭。”
“Sbirraglia?是很有异国风味的威尼斯鸡吗?
“据说是从sbirri这个词演变来的,意思是不称职的坏警察。为这沉闷的一天加点趣味。”
“我不懂警察和鸡肉料理怎么会扯上关系。”
“据说奥地利人占领威尼斯的时候,他们的军队相当喜欢这道菜。只是烹饪小典故,信不信由你。我想开一瓶苏瓦韦,或者比较醇厚的皮阿维白皮诺,你的酒窖里两种都有,而且就像威尼斯人说的:‘喝好酒的人睡得好,睡得好的人不会有邪恶念头、邪恶行为,一定会上天堂。’意思大概是这样。”
“我想世界上没有一种酒会让我忘记邪恶,”本顿说,“再说我也不相信天堂,只有地狱。”
第54章
一
在学会宽敞的灰泥总部大楼的一楼,枪械实验室外的红灯亮着,马里诺在走廊上听见里面传出砰砰的射击闷响。他走进去,毫不在乎射击练习正热,因为射击者是文斯。
文斯从平台式不锈钢弹头回收槽开口处抽出一支小手枪。这只金属槽装满水的时候足足有五吨重,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实验室必须设在一楼。
“今天去飞过了?”马里诺问他,爬上方格铝梯到了射击台。
文斯穿着黑色飞行装和黑色短靴。在研究工具痕迹和枪械之余,他也担任露西的直升机驾驶员。他确实是她手下的人,不过他的外表和他所做的事极不相称,这也是事实。文斯六十五岁,在越南驾驶过黑鹰直升机,后来到烟酒枪械管制局工作。他短腿,桶状胸,留着据他说已经十年没剪的灰白马尾辫。
“你刚才说话了吗?”文斯说着摘掉防护耳塞和射击眼镜。
“你还能听见声音,真是奇迹。”
“以前更糟。我刚回来时,根本完全聋了。我老婆说的。”
马里诺认得文斯正在测试的枪,那是有着玫瑰木枪柄的“黑寡妇”,就是在戴姬·西米斯特女士床下发现的那支手枪。
“点二二口径的迷你手枪,”文斯说,“我想把它收入库藏应该无妨。”
“我看这把枪似乎从来没发射过。”
“不意外。不知道有多少人买了枪放在家里当防卫工具,时间一久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枪,或者记不起来枪放在哪里,甚至连搞丢了都不知道。”
“我们有装备遗失了。”马里诺说。
文斯打开一盒弹药,把点二二口径子弹填进枪膛。
“想试试看吗?”他说,“老妇人拿它当防身武器有点奇怪,我敢说一定是别人送给她的。通常我会建议选择容易上手的,像是女性用的史密斯点三八,或者养一条牛头犬。听说这把枪藏在床底下,不容易够到。”
“谁告诉你的?”马里诺又有最近常有的那种怪异的感觉。
“阿莫斯医生。”
“他不在现场,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知道的其实不多。他一天到晚在这里,快把我搞疯了,但愿斯卡佩塔医生在他结束实习以后不会想正式雇用他。要是她这么做,我也许会跑到沃尔玛超市去工作。拿去。”他把手枪递给马里诺。
“不了,谢谢,我现在只想拿他当枪靶。”
“你说有东西遗失,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枪支库里丢了一支霰弹枪。”
“不可能。”文斯摇头说。
他们下了射击台,文斯把手枪放在一张证物桌上。这桌上摆满了挂有标签的枪械、弹药盒和一整排枪靶,靶子上有用来标示距离的测试弹药模式,还有一扇装着汽车强化玻璃的破裂窗子。
“莫斯伯格835型Ulti-Mag霰弹枪,”马里诺说,“曾经被用在两年前发生在这一带的一桩抢劫谋杀案中。那案子非常特殊,柜台后面的人拿枪射杀了劫匪。”
“真巧你提起这事,”文斯困惑地说,“不到五分钟前阿莫斯医生才打电话给我,问我他可不可以来查一下电脑里的数据。”
文斯走到一张排列着比较显微镜、扳机拉力数字测量仪和一台电脑的工作台前。他用食指敲着键盘,拉出一张选单,点了枪支库选项,然后进入有问题的那支霰弹枪的档案。
“我告诉他不行。说我正在作射击测试,因此他不能来。我问他想查什么数据,他说算了。”
“我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这事,”马里诺说,“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在好莱坞警局的一个朋友知道,可是他口风紧得很。另外,我就只告诉过斯卡佩塔医生,现在加上你。”
“迷影枪托,二十四英寸枪管,氚光准星和鬼环式照门,”文斯念着,“你说对了,曾经使用在一桩谋杀案中。嫌疑人死了。去年三月好莱坞警局把它捐赠给我们。”他抬头望着马里诺,“我记得,他们的报销清单中总共有十到十二支枪,相当慷慨,条件是我们得为他们提供免费训练、咨询、啤酒和幸运抽奖。再看,”他拖动页面,“根据这里的记录,这支枪归我们之后,总共借出过两次。一次是去年四月八日,我借的,在遥控射击台测试这支枪的功能是否正常。”
“浑蛋!”马里诺越过他肩头看着屏幕。
“第二次是阿莫斯医生借的,时间是去年六月二十八日下午三点十五分。”
“做什么用?”
“也许是用来测试明胶模型。去年夏天他开始跟着斯卡佩塔医生学做模型。那时他频繁地在这里进出,可惜我没什么印象。这里写着他在六月二十八日使用,同一天下午五点十五分归还。当天的电脑记录显示我的确曾经把它从枪支库里拿出来,然后又放回去。”
“既然这样,它怎么会流到外面,还杀了人?”
“除非这项记录有问题。”文斯皱眉思索着。
“也许这是他想查看电脑数据的原因。烂人。是谁负责档案维护,你还是使用人?除了你还有准能碰这台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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