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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都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大多数的人都有我一样多的梦想,而大多数人的梦想都注定是未曾绽放就要枯萎。这事正常但多少有些残酷。人总是需要点东西来骗自己,因此看漫画的和搞传销的都如此的多。
我偶尔还会做做梦,属于尚未被完全剿灭的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俗称傻比。成为作家,成为武林高手是我现在还残留的两个春梦。刚参加了李白的会议,跟着这群酒囊饭袋呆了三个小时,把我的第一个梦毁得差不多了;至于第二个梦,我做梦时都知道那就是梦。习惯间,我摆出了个咏春“问手”的造型,又转为“摊手”、“膀手”,正自娱自乐,突然感觉不对头,想起前几天朱总撞人时,我就是摆着这个造型站在肇事者前面,有这样的大侠吗?
我垂头丧气。我最大的问题就是活得太清醒。骗自己都骗得那么的不投入,老子弄几篇狗屁东西发表了就跟李白一般坚称自己是作家,坚称到自己都信,那又怎么了?很多所谓的文艺工作者不都是这样混的吗?老子站在领导前面出手那是热爱领导兄弟情深哥们义气追求上进,很多所谓的成功人士不都是这样爬的吗?我为什么就骗不了自己呢?郑板桥说难得糊涂,还真是睿智,我的那点小聪明纯粹是害自己。想到这里,我的头和肛门一起痛了,觉得我这一辈子的快乐就被两个东西毁了:智商、痔疮。
我打电话给尤晓萌约她去做个家访,做为领导的工作安排,她不能不服从,这叫一箭双雕。我俩关系发展挺快——就跟中国的城市化一样,激情四射不讲道理。虽然感情有些模糊,但我已经单独去过她宿舍吃夜宵了。我追她说不上为什么,谈不上感情,只是至从上次发神经亲了她一下后,就有些不好意思不泡她,像我这么老实的人,就是甩别人也得有个过程,这叫礼貌,我估计这么礼貌的我迟早会跟她发展到礼貌性上床的,虽然她不是我的菜——是我最讨厌的岭南人不水灵不幽默不看A片更叔可忍婶不可人的是还不吃辣椒——但闲着也是闲着,泡个妞啥的也显得自己生理正常点,至于说没有感情怎么谈恋爱?那叫屁话,以前的男男女女不认识就结婚的大把,还不是过一辈子?
我道:“宝贝,这几天想死我了吧?”
尤晓萌道:“没有啊,哪有时间,快点吧,等会我还要去赶些资料,要是因为我评估不过,我的工作就没有了,也会良心不安的。”
我心里道暗笑年轻人就是实诚,脸上一脸郑重道:“嗯,好好工作,公司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干好事情才能站住脚。”
尤晓萌很认可地点点头。
我道:“再告诉你一个成功的小技巧。”
尤晓萌侧着头很期盼地看着,又准备去找笔记本,我道:“这话不用抄在笔记本上,要记在心里,想成功,伺候好领导。”
尤晓萌道:“嗯。”出去过了好久时,她突然脸红了:“你想得美。”
陈佳佳的家是这个富庶城市里难得的贫穷户,也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她的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佳佳跟一个普通工人的妈妈相依为命,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漂亮的靴子——这在利德的学生里是很少见的。而且她读书努力,去年高考就过了重点线,但没能如愿考上国防科大,只收到了华南某重点大学软件工程专业的通知单,学费一年一万六。佳佳犹豫了一下,表示自己一直想保卫祖国保卫家乡,除了军校哪都不读,就跑到我们公司选择了复习一年。我知道佳佳复读的真实原因是军校不要学费,我们民办公司为了抢尖子生打广告,对过了重本线来复读的也免费,佳佳为了减轻家庭负担选择多读一年高三是我很钦佩的。佳佳长得很漂亮,属于九零后美少女,不少公子哥都喜欢她。选择多读一年高三,而不是提前去做小三,这是一种大勇气。
佳佳的妈妈对我们千恩万谢的,表示她们服装厂今年裁员,自己已经没得干了,不是孩子争气懂事,自己早就撑不下去了。
佳佳的爸爸是当地一家钢铁厂的职工,我有幸去那个厂参观过一次,看到火红的钢水从十几米的高空咆哮着落下来,像瀑布一般,迸溅出无数灿烂的火树银花,那份壮阔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后来那个厂垮掉了职工统统下岗——佳佳的爸爸在那里干了三十年,说下岗就下岗了。当天李白在新闻里激情四射地评论道:这个有悠久历史和辉煌的厂子,经过改革重组与减员增效必将焕发新的春天,这即是社会发展的阵痛,也是我市经济改革的巨大成就,下岗职工纷纷表示心若在梦就在,大家情绪稳定。佳佳爸爸下岗时年近半百,自然找不到什么工作,也没有李白那样的觉悟,情绪很不稳定。荡了半年后决定做点小生意,拿出一生积蓄办了个豆腐店,遭遇了卫生、城管、消防、工商、混混、流氓的联手绞杀,终于在黑白两道的联袂演出下亏得一塌糊涂。正逢佳佳读中学,谢谢社会的进步,学费全免了,但学杂费食宿费猛涨,佳佳父亲每天喝着劣质白酒,终于有天喝多了跳下了桥——我总觉得那个时候他未必是真的喝多了。
佳佳的妈妈拿出最好的茶叶给我们倒了杯水,又翻箱倒柜拿出些饼干,询问其女在学校情况,我狠狠地表扬了几句,佳佳妈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佳佳在厨房里炒菜,要留我们吃饭。尤晓萌想走,被我拉住,尤晓萌又悄悄对我道:“我们给钱吧?”也被我拒绝。穷人都敏感,尊重比施舍重要。
尤晓萌进去帮忙,很快就做好了几个菜,我们坐在这个三十多平的瓦房里,菜挺不错,佳佳和晓萌都很难得,我偷看一眼晓萌,这家伙是个做老妈子的料。佳佳妈妈的坛子菜也非常好吃,更难得的是这个家简陋但所有东西都非常干净,盘子和镜子一样亮。佳佳妈妈的感谢话翻来覆去说个没停,但我一点都不觉得虚伪,甚至还有些温暖。不远处就是嘉年华酒店,五星级,灯火辉煌,在里面我也听过无数不人不鬼的东西讲得客气话,听起来一点温度都没有。
佳佳紧挨着我,送我离开,佳佳道:“柴老师,我都不敢把朋友带家里玩,我家太差了,你和尤老师能过来看我和妈妈真好,让我觉得老师中也有好人,也不都是势利眼。”
我道:“这叫啥话?老师大多数是好人。”
佳佳道:“那不一定,我初中时向我班数学老师问题目,他都不教,一定要交钱参加课外班,这也是好人吗?”
我道:“那是个别——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提醒一下你,刚才你妈妈在,我不好说。听说你谈恋爱了?”我严肃道。
佳佳一脸迷茫:“没有啊。”
我道:“有老师反映你和张小伟拍拖,还被发现了。”
佳佳很随便地道:“哦,他啊,是在追我啊,追我的人多了,武珉、方明山、夏小华、肥斌都在追我。还有大叔要包我呢,我没理他们。”
我停住脚步道:“你不要早恋啊,现在离高考只有这么点时间了,你一分心前途就没了。”
佳佳道:“放心吧,再说我现在恋已经不叫早恋了,现在早恋是特指小学四年级以下。我要早恋不早恋了吗?哪要等到今天啊?”我和尤晓萌都啊了一声,不知道怎么接口,八零后,老了啊。
走在巷子出口,佳佳妈赶了出来,她见我喜欢吃她做的坛子菜,一定要送我一碗。那碗泡菜装在饭盒里,外面用一层很干净的纸包着,挺精致的。我突然觉得很温馨,想起冰心写的《小桔灯》,这家人不会一直穷下去的。
佳佳妈道:“柴老师,如果佳佳不懂事,或者被欺负之类的,我听说还有校园暴力什么的,她没有爸爸,你们老师一定要帮她啊。”
我郑重点头道:“放心吧,我是她老师,佳佳有事,我自然会护着她的。以后多家校联系。”
我回头看着这蜘蛛网一样的巷子,问道:“你住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好难找啊?”
佳佳妈道:“我们就剩这个破房子遮风挡雨了,这叫什么来的?我们自己叫穷人沟。”
佳佳笑道:“这是城中村啊,叫马头庄。”
我打了一个寒颤,马头庄?马头庄!我真能保护自己的学生吗?
第18节
(21)
李白道:“谢谢你啊,你在哪里选的笑话啊?乐死哥哥了,你上辈子是裁缝吧,这么有才。”
我楞了半天恍过神来,才记得前几天中午下载了一些笑话送给文学会,我道:“还行吧,能进入课题吗?”
李白爽朗笑道:“免试入选啊。”
我犹豫道:“有些不是水乡本土笑话啊,好几个都是东北那疙瘩的。”
李白道:“啊,东北——东北离广东也不远嘛,地图上看就十几厘米。这点误差是文学创作允许的。”
我道:“这么大的政府项目,被人发现了不好吧,我怕李兄下不了台啊。”
李白道:“很好很好,养着我们,本来就是希望看我们笑话的,这是社会和谐的需要。至于你写哪里的笑话,那是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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