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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语道:“难怪看你主持的新闻,还有写的散文,都有着幽默的细菌,不对,幽默的细胞。”
李白哈哈乐道:“是吗?这就对了。用微笑面对世界,用宽广拥抱人生;你不能改变生活,但你能改变心情;你不能改变容颜,但你能展现笑脸——你不是你们公司管洗脑的吗——这还用我教?既然生活是场强奸,不能反抗就好好享受吧。”
我哈哈乐道:“李白你有没有想过反抗。知识分子也得讲究点姿势嘛。”
李白道:“有啊,谁没年轻过。你妈比的,等你有点钱有点权,每天打点小麻将,憋着等着别人放个炮。再去泡个澡,找个妞放一炮。你就不想反抗了。我现在老了,就不反抗了,我只迎合,根据老板的需要。一会摆着S型,一会儿摆个B型,这叫敬岗乐业。偶尔还叫声“一库”,这样才有快感,我有快感了老板就会爽。上次老板一爽,我的栏目被推荐到省里面,被评为省最具公信力新闻类节目二等奖,我立马就高潮了。”
我道:“你庸俗,庸俗得快成佛了。”
李白道:“别乱讲,现在国家正在反三俗,影响仕途。不过说真的,你那篇写佛的散文就挺好的,哥哥拿去发表了啊。你那句:佛笑,不代表佛不痛苦,佛慈悲,不代表佛能忘却痛苦。写得是挺牛的。”
我道:“啊,你拿去发表,不要吧?我还准备写成一本佛学笔记的集子了。”
李白道:“出什么集子,有组织没纪律,再说你买得起书号吗?你那篇东西,我已经署名出版了,你不能侵犯我的版权啊?其实柴米,你是有才华的,就是没柴没米,没柴没米的人就不要太认真,应该先找到柴先找到米。你还缺一个平台,也缺点资历,过阵子来作协吧。”
我这人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剽窃自己的文章了,因为我就这么点的东西自我安慰了,连这点自我安慰的东西都要去给慰安别人,真是情何以堪。我一拳击打在桌上,道:“嗯,李哥喜欢就拿去吧。进作协的事拜托了。”
李白道:“这就对了吧,我们是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下午去天堂啊,张部长难得请次客。我挂了啊。”
我把手机用力扔在地上,手机还没着地,就怕它摔坏用脚背挡着,脚背砸得生疼,我弯腰捡起手机,突然一阵滑稽地凄凉。
我一次性抓出了三根香烟,同时点燃放在嘴巴里,做为一个新世纪有背影没背景马拉戈壁的卧槽泥马,面对生活的阉割,多少需要一些麻药,很快,烟雾就弥漫在眼镜片上,凝固成一份肖邦也弹不出的忧伤。
尤晓萌笑着道:“戒烟吧,老咳嗽。”
我不耐烦道:“我用得着你命令啊?”
尤晓萌道:“你这样抽,会死得很快的。”
这叫什么话?但我马上就原谅她了,自从刘芸到了我家,我再看见晓萌时,就好像看见了井,横竖都是二。
尤晓萌道:“真的会死得快的。”
张部长道:“仁义,你一定要抓住这一次机会,南水中学改为公办民助,是我国教育体制的重大改革,是开发区的一项实验。每一次实验都会牵扯到利益的重新分配,也是给教育体制注入新的活力,你懂吗?所以,你的公司在评估时必须得到优秀,我也好在局子里给你说话。”
李白道:“这还不就是一杯酒的事。以张部长跟楚局长的关系,局里面应该没有问题吧?”
朱哥用水搓了一下身子道:“楚局长跟张部长是什么关系?这还用说?你放心,教学评估就是走过场,我们会搞定的。”
张部长扬扬手,道:“大家是兄弟,我们又都在这一池子水里,有些话可以讲直接点。官场是个充满矛盾的地方,你不要问有没有问题,有利益没问题的地方是不存在的。你想做事,就不要怕问题,而是要努力解决问题。你得事先分析谁会是问题制造者?他有什么需求?他有什么弱点,怎样接近他利用他的恐惧与贪婪。比如教学评估,哪个学校没有问题?积极争取的态度更重要嘛。这个时代,绝对不能玩零和游戏,绝对不能一个人发财,那持久不了。要合作,就要与有话语权的人共生共赢,这才是企业家的素质,是中国企业家的道”
李白一震道:“张哥,我把这段话写进新闻采访里吧,这是深度报道啊。”
张部长虎目一睁道:“你敢?你别给我惹事。”
李白道:“你讲的这段话太有哲理了,胜读十年书啊,我把你打造成明星官员吧,很有哲理与思想的官员,加上你的学历。在网络上会很流行的。”
张部长笑道:“一个屁级官员当明星?还网络明星?我不用混了啊?那我上司怎么看?你别捣乱了,本来他们看我学历就不顺眼了。什么明星官员之类,也要等我到了县处级不想爬时再作秀吧。再说,我讲的这些话你真以为很有思想吗?你是拍马屁拍成惯性了吧。这些东西,中国混三年以上的公务员都知道,你李白也知道,柴米都知道,朱仁义说不出来但心里明镜似的,外边的士司机也知道。只不过大家都不说,都装糊涂。我是脱了衣服跟兄弟在一起才讲点真话,出去了照样不说。”
李白道:“哈哈——张哥——张哥北大毕业的。按道理也要提提了吧,是年底那批吧。”
朱哥很真诚地崇拜道:“我们兰村这么多年就走出去两个北大啊,张哥是第一个,张哥的脑袋就应该切掉,让科学家研究下怎么长的?”
第19节
张部长对自己是不是升官不置可否,被谈到学历很享受的一笑,眯着眼睛放松在池子里。我发现张部长也好,老文也罢,在中国,只要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永远都会活在高三里。
张部长道:“嗯,那一年所有的乡亲都来送我了,生产队放假,锣鼓队,龙舟队全部出动。乡长的拖拉机一直把我拉进洋城。唉,前两年回去参加学校校庆,就我混得最差了。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李白道:“后悔毕业后,去组织地下乐队了。”
张部长哈哈一笑,突然唱了几句摇滚,张部长在KTV从来不开腔,我也是第一次听,一开腔,就把整个天堂会所的洗浴池笼罩了。“我要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那种沧桑,那种穿透力,直接让我分不清楚这是正版还是盗版,跟崔健唱得一个调调,细品,又凭空多了一点点自己的味道。我们都麻酥酥地摊着,连李白都不知道该怎么拍马屁。
张部长停下来道:“不是在外边荒废了这么多年,我至少都是处级了,还用看副科的脸色?他们算个屁?说后悔还真有点,但没有那十年的荒废,说不定我更加后悔。人不能太现实,也不能永远不现实,玩够了,就回来呗,人总要吃饭,还要吃好饭,所以我就回家当官了。这地方小,但有钱。”
李白道:“柴米,你见到没有?这才是文艺范儿。人归人,戏归戏,演戏时一场繁华,不疯魔不成活。落幕时,快步下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张部长笑了,道:“别拍了。其实我最佩服李白了,我见过人精,见过戏精,但李白这样,能做到人戏不分的,还真是不多。”
李白伸出手,很郑重地跟张部长握了握。
我诧异道:“张部长摇滚唱得这么好,按年龄,是中国第一批玩这个的吧。”
张部长挥了挥手,道:“算是吧,当年我那个乐队,在西单,在后海,那也是风光无限。所有的地铁口,我都演唱过。我那批朋友都是理想主义者,有的死了,有的出国了,有的堕落了,也有个别发财了,我本来也可以是,但最终也没有熬到那一天,加上一点臭脾气,就出来了。呵呵。当老子为了艺术贫困潦倒跑掉第七个女朋友,大病一场无人照料时。我突然明白了,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但我还是不愿意拿音乐去换钱——否则我的青春也无处寄托了,再说也不一定换得到钱——别干了婊子的活拿不到婊子的钱。既然必须庸俗必须卖,那我干脆去当官吧,至少卖个好价钱。说真的,我现在只想搞钱换舒服了。”
李白道:“嗯,张哥醒悟了就是一条龙。看,现在多舒服,等我们兄弟都再混上去点,张哥弄个副区长,我弄个文化名流当个宣传科长,朱哥弄块地弄个公办学校弄个大集团,四哥在黑道做他的大佬。我们兰村四豺就都不上去了,反正我们都没什么背景,再往上争也难也没多少意思。就在这仙水利德一亩三分地里,舒服下去怎么样了。”
张部长道:“对,李白这孩子就是聪明,舒服就是最大的意义。当官大小其实本身没有多少意义,当大当小,也就是装大糊涂和装小糊涂而已。我回去参加北大百年校庆时,大官多了,没有一个摆官威的,大家甚至连话都不多说。就在一起喝酒,知道喝的是什么白酒吗?”
朱哥猜道:“茅台?——五粮液?——剑南春?”
张部长道:“是百年糊涂,北大是百年糊涂啊。所以不用讲什么微言大义,官当大一点,钱可以多捞点,风险会小点,去医院时护理强一点,报销的药物贵一点,要看的脸色也少点——在中国就舒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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