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韬勉强对她笑了笑，脸色却有些难看。
　　
　　度庆洙退后了几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不是她。”黄子韬的声音在颤抖，但是还是坚持把自己要说的话统统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知道不是她，她不是我妈妈，完全。。不是，虽然长相上，的确有些类似，但是。。不是她。”
　　
　　度庆洙无言地抓住了他的手。
　　
　　“说不定你弄错了呢。”他低声说。
　　
　　“不。。我不会弄错的，就算没有见过。。也不会。”黄子韬难得固执，度庆洙不明白他的固执从何而来，最后也只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再说话。
　　
　　换了鞋进入客厅之后，金钟大依旧在和对方相谈甚欢，中间还插入了一个吴世勋，吴世勋脸上的笑容又亲切又讨喜，是那种让中年女性一看过去就会喜欢到不得了的模样，两个人转眼间就已经把对方逗得前仰后合，一个劲地说着“真会说话”。
　　
　　黄子韬心里庆幸，要不是有这些能言善辩的同伴们在，或许那位女士就会看出他的心神不定了吧？
　　
　　后来聊到了足球，就完全是鹿晗的天下了，胡吹乱侃了许久，又轮到度庆洙上场和她说“美食”，直说的头昏眼花，一团混乱为止。
　　
　　和那位女士聊了大半个晚上的天，被强迫留下来吃了晚餐之后，他们才告辞了说着“下次一起看球啊”的，把他们都当做亲儿子看待的女士，离开了住处。
　　
　　“是她吗？”
　　
　　“不是。”回答的不是黄子韬，是吴世勋。
　　
　　“这位女士还真是单纯的人呢，就这样聊天，就把那么多我们应该知道，不应该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她虽然是中国人，但是很少回到故乡，那一次回到南京也是为了博物馆的出差任务而已，她没有生育过，但是有过两任丈夫，第一任是军人，战死——第二任是医生，也已经离开了法国，在子韬提供的那些时间段内，她没有一点符合。”
　　
　　金钟大进一步解释。
　　
　　黄子韬大概是已经料到，所以并不意外，倒是张艺兴皱眉，低声说：“那难道。。”
　　
　　“未必。”看了一眼脸色刷白的黄子韬，卞白贤公事公办一般地说，“我查的资料不一定完全准确，同样是母子也有可能长相并不相似，而且谁也不知道子韬的妈妈有没有经过任何的改容，所以我只是提供了一点思路，并不代表什么。”
　　
　　“那下边的那一位已经过世的。。女士，你还要查吗？”鹿晗小心翼翼地问黄子韬。
　　
　　黄子韬迟疑半晌，坚定地点了点头。
　　
【5】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本来说要帮朴灿烈带的食物已经凉了，更别提害怕耽误他休息而说着“明天再去给他送吧”的张艺兴听到金俊绵说的“灿烈好像不在”的消息，感到震惊但是表示不信的事宜了。
　　
　　一夜好眠的第二天，众人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等到醒过来姗姗来迟般下楼在餐厅集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灿烈还是没来？”细心的金俊绵问周围的人。
　　
　　鹿晗满脸写着“我怎么会知道”，把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卞白贤的方向，卞白贤看起来胃口也并不好，擦了擦根本没有任何油腻的嘴角，没有说话。
　　
　　“打包点东西给他吃吧，虽然不知道这小子行踪莫测的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但是还是。。”金珉硕一边说一边硬是把叉子塞到了卞白贤手上，又塞给他一个一次性饭盒，卞白贤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来开始把桌上的食物往饭盒里装。
　　
　　“这个这个——”鹿晗顺手抓起面前的鸡腿往饭盒里放，卞白贤手往后一缩，轻声说：“他不喜欢吃这种油炸的食物，还是算了吧。”
　　
　　鹿晗讪讪地坐了下来，用油汪汪的手扒拉了一下头发，被吴世勋说着“你就不能注意一点吗”地拉下手腕，往手心里硬是塞了几张纸巾。
　　
　　眼看食物装的差不多了，金俊绵大手一挥，示意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出于不得不说的“同伴爱”或者某些不可名状的思绪一起跟着要去给许久不出门的朴灿烈送食物，热热闹闹的一大群人到了朴灿烈的房间门口，走在最前边的吴世勋就开始抬手砸门。
　　
　　“灿烈？灿烈？你在不在？”
　　
　　无人应声。
　　
　　“是不在吧？应该是出去了，通讯器联系过他没有？”金俊绵问。
　　
　　“就是通讯器也一直没有人接，所以才会来敲门啊。”纳闷的度庆洙抓了抓头发，“难道是睡着了？”
　　
　　“这下午三四点的睡什么？就算是睡了，这个时候也该把他弄醒。”鹿晗无情无义地接话，拨拉开吴世勋，自己走过去开始上脚：“朴灿烈！呀！朴灿烈你给我开门啊！”
　　
　　“鹿晗。。”吴亦凡觉得有点头痛，“你还嫌我们破坏的东西不够多吗？”
　　
　　最后还是张艺兴上去敲门，“哆哆哆”的敲门声文文雅雅，接着是他的一叠声的询问：“灿烈？你在吗？给你打包了楼下的吃的，不管吃过没有都出个声吧。。”
　　
　　依旧无声无息。
　　
　　“一个是他不在房间，另一个是按照许多推理小说的发展方向。。”金钟大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难道是遭遇不测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身边的卞白贤手腕一抖，差点没把饭盒丢到地上，幸亏金钟仁伸出手堪堪托住他的手背才没有出丑。
　　
　　“不要乱猜！”金俊绵有气无力地训斥了一句，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就看到黄子韬卷起袖口走到门边，抬起脚就狠狠往门上踹了过去。
　　
　　“你别——”
　　
　　他的置止声卡在喉咙口没来得及完全说出来，眼看着那扇号称“坚固到固若金汤”的房间大门在黄子韬的一脚力量之下发出沉重的“轰隆”一声，然后轰然倒地。
　　
　　“算了。。”金俊绵捂住额头，哀叹一声之下，重新抬起眼去看房间内部。
　　
　　结果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只看到似乎是随着房门倒地的风声，有什么白色的东西飘飞起来，看起来就像是漫天飞雪，煞是好看。
　　
　　“这是什么玩意儿？”吴世勋伸手去抓，抓到手心看了一眼，皱眉，“碎纸片？”
　　
　　的确是碎纸片，在大门倒下带动的风中一阵凌乱地飞舞，这个时候慢慢地从天而降，站在靠近门边的人都忍不住伸手去抓，抓到手上看了半晌，有的似乎是空白的碎片，有的上边似乎是画了什么，但是因为被撕碎而看不清晰。
　　
　　“这家伙没事干撕纸玩啊？”鹿晗喃喃自语。
　　
　　“不。”
　　
　　说话的是张艺兴，他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了一片看起来比较大，也比较完整的纸片，手指在其上轻轻抹了抹，蹙眉：“这似乎是。。素描纸？”
　　
　　的确是素描纸，而且张艺兴手上的那一张翻转过来，就看到了没有被完全撕碎的纸面上画着的东西。
　　
　　那是一幅有点残破的肖像画，但是好歹人脸没有被撕碎，所以所有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画的是谁。
　　
　　细碎的有些长的刘海，巴掌大的脸，画上的人的眸光淡而清冷，斜斜的一瞥看过来，似乎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让人心头一悸。
　　
　　“白。。白贤？”
　　
　　这时候金俊绵也已经捡起了另外一张完整一些的素描纸，那上边画的依旧是卞白贤。
　　
　　微笑的卞白贤。
　　
　　很淡很淡的一点弧度绽放在他的嘴角，他的眼睛却是不笑的，这样微妙的矛盾感，在这张画上相得益彰，反而让人看着，就觉得这才是最合适的卞白贤的笑容。
　　
　　“这。。”就连吴世勋，也已经张口结舌。
　　
　　顺着倒下的门往里看，没有看到朴灿烈，倒是看到了满屋子或大或小，被撕碎或者还算完整的纸张和碎片，但是不同的是，每一张上边都是卞白贤的脸。
　　
　　笑着的，淡漠的，严肃的，愤怒的，还有不同背景之下的正面，侧脸，背影，似乎这里原本是专门为卞白贤设立的画廊，但是有谁把这里生生破坏殆尽，只剩下满屋的碎屑。
　　
　　他们小心地避开那些地面的碎纸往里走，终于经过了套间的正厅来到卧室里，才发现卧室里的场景与客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在那些碎纸渲染的白色之中，他们在卧室的角落里看到了朴灿烈。
　　
【6】
　　他是坐在地上的。
　　
　　两条长腿都直直地伸长往前，背倚靠着墙角，他微微垂着脸，面孔被笼罩在淡淡的阴影之中看不清晰。
　　
　　他坐在那里，像是凝固了的雕塑，就算是众人出现在他面前，似乎也不能让他动一动。
　　“灿，灿烈啊。。”金俊绵扭头看了一眼众人，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更别提卞白贤，他靠着墙壁，身体抖得厉害，一张脸惨白如纸，似乎眼睛都失去了焦距。
　　
　　当然不会有回应。
　　
　　金俊绵大着胆子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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