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莱奥，葡萄牙人，出生于2165年7月，如果活到现在，应该已经二十八岁了。”金俊绵狠了狠心继续说，“2186年加入四大组织之一的I组织，2191年离开I组织后半个月内患病，不到一周时间，于2191年7月去世，在他的生日那一日去世，刚满。。二十六岁。”
　　
　　金钟仁皱起了眉。
　　
　　他想起来了，在那时候，卞白贤一行人到岛上救下他的时候，他依稀听见了卞白贤的喊声。
　　
　　——“你和Tom他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是那个。。Tom么？
　　
　　卞白贤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底的波澜已然消散。
　　
　　当似乎还是害怕他因此崩溃，金俊绵迅速更换了画面。
　　
【2】
　　这次出现在画面里的，是个黑发卷曲的青年，湛蓝的眼，高大，挺拔，脸上有看起来像是烧伤的痕迹，让他无论怎样看人，都显得有些杀气腾腾。
　　
　　“扎瓦利.孔蒂，意大利人，出生于2168年11月。。”金俊绵又有点说不下去了，只能示意金珉硕接口。
　　
　　金珉硕无可奈何地继续说：“毕业于东方美食学院，是庆洙的学长。。”
　　
　　轮到度庆洙脸色苍白了：“我。。我知道他去世了。。可是我不知道居然是因为，因为这个原因。。我以为。。”
　　
　　“我记得他。”鹿晗突然说，“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亚洲青少年组中长跑比赛，那就是庆洙的那个。。看起来很可怕的学长，他在比赛里得了第二名，我。。记得。。”
　　
　　声音越来越低，鹿晗不说话了。
　　
　　度庆洙的情绪看起来非常凌乱，眼神无措地四处张望，张艺兴伸手搂过他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
　　
　　“看样子都是熟人啊。。”金珉硕无可奈何地说，“这位扎瓦利.孔蒂先生，去世于2189年年底，享年二十一岁。。”
　　
　　看看整个客厅的气氛压抑至极，他自己也有点无法继续，都是同伴的熟人，明知道他们会死，却只能跟踪观察而不能解救，这样的感觉对谁而言都并不好。
　　
　　你可能不会太在意一个和你关系一般的人的生死——尤其是他们这些其实已经历练生死的人，可是如果你面对了他们的死亡，却什么都不能做，那样的感觉，绝对不会好受。
　　
　　在沉默之中，吴亦凡站了起来。
　　
　　“啪啪啪——”他拍了拍手，示意走神的人们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才淡淡地说：“那就这样吧，三天后开始任务，第一个跟踪目标就是我的父亲。。”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到了最后也没有再说出口——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们将会面对的是冰冷强大的领导者的童年，或许还是对方最无措，最不想回忆的那段时光，没有人会愿意把这样的情况暴露在别人面前，更何况吴亦凡。
　　
　　但是这是任务，他们别无选择。
　　
【3】
　　吴亦凡之前说的检查，虽然没几个人情愿，但是到了最后该写的人还是统统写了。
　　
　　“我这辈子这是第二次写检查。。”张艺兴交掉了检查，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着去花园里散步。
　　
　　朴灿烈在练小提琴，曲调略有些凄婉地响彻在空气中。
　　
　　“第二次？那你第一次写检查是什么时候？”度庆洙觉得好奇，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学二年级。。我们上课，老师说错了题我就和她抗议了一下，结果她罚我写检查。。”张艺兴现在提起还是觉得很委屈，“可是她明明就是错了嘛，别以为我们是小学二年级就搞不清勾股定理这种幼稚园小孩都知道的东西。。”
　　
　　“我是初中才知道勾股定理的。。”鹿晗跑了一圈回来，听到二人的对话，就讷讷地开口接话。
　　
　　张艺兴赶紧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反正我也不是以智商取胜的，不和你一般见识。”鹿晗嬉笑着勾住他的肩膀，“话说回来，你之前有没有研究过那个病例？”
　　
　　张艺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是还是小心地看了看度庆洙。
　　
　　度庆洙没说话，脸色并不太好看。
　　
　　这两天度庆洙和卞白贤心情都不好，他们当然明白是为什么，但是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吴亦凡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或许是情绪本来就不容易流露于人，所以反而不会暴露。
　　
　　“我原来听说过，但是因为找不到病因，所以实在是。。没办法。”他斟酌着说，自己也觉得自己在这时候挺没用的，“不过我想我们回去观察观察，会找到三个人的共通之处的。”
　　
　　“希望如此。”鹿晗心事重重。
　　
　　卞白贤的心情其实也没有他们想象里那么糟糕，实际上他和汤姆.莱奥在组织里的交往并不多，更多的时候，因为分在一个组织的一个小组，才会比较熟悉，加上他们曾经在玩闹的时候脱下过戴着的防护面具，给彼此看过彼此的脸——卞白贤当然没这么做——美其名曰，万一死了也好知道对方生前长得帅不帅。
　　
　　他感觉心里压抑，是因为汤姆.莱奥曾经动用了实验室的微剂量麻醉针让他睡着，然后偷偷看过他自己的脸——这也是造成卞白贤提早离开I组织的原因之一。
　　
　　汤姆.莱奥在看过他的脸之后，对他的态度就变得有些暧昧不清——本来就是性格爽朗阳光的青年，好像都不会掩饰对别人的好感。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汤姆.莱奥有些像朴灿烈——那个时候的Feuer，也是明亮的，像是不会消散热情一样的人——虽然在卞白贤心里，二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在得到对方的死讯的时候，卞白贤不否认自己有一个刹那是慌乱的——不是难过——对方还没有重要到让他感觉悲伤的地步。
　　
　　就好像有什么联系着过去的纽带被扯断了，记忆分崩离析，再也无法拼凑完全。
　　
　　但是这样的感觉看在别人眼里，自然是觉得他是为同伴的死感到伤心。
　　
　　其实他的确是在为同伴感到悲伤，但是是为了吴亦凡。
　　
　　吴亦凡的悲伤，别人看不出来，他怎么可能看不出。
　　
　　同样是没有得到过家庭一丝一毫温暖的人——同样是感情内敛，不喜欢表露于外的人——同样是喜欢自己消化感情的人——
　　
　　设身处地，就会联想到自己。
　　
【4】
　　卞白贤敲响吴亦凡的房门，很惊讶地发现对方居然真的在。
　　
　　他一开始以为，吴亦凡并不在公寓里。
　　
　　看到卞白贤，吴亦凡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说：“明天就要回去了，不去准备准备，好好休息，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大事。”卞白贤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想了想才继续说，“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该有人和你说点什么，无论说什么都好。”
　　
　　吴亦凡沉默，在卞白贤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慢慢地后退了一步。
　　
　　卞白贤走了进去。
　　
　　吴亦凡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但是于卞白贤而言，和他很是相似，他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看着吴亦凡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慢慢地把背脊靠在椅背上，眼神波澜不惊地看着卞白贤。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卞白贤想了想，才继续说，“要说在EXO之中，你，我，子韬，钟大，都是几乎没感觉到什么家庭温暖的人——世勋或许也算如此，但是看不开的，好像只有我们两个而已。”
　　
　　吴亦凡猛地拧起了眉。
　　
　　“只有我们两个。。对于这一点，始终耿耿于怀。”卞白贤继续说话，像是没看到吴亦凡一瞬间的表情变化，“虽然吧，我们两个。。你长得比我高得多，也比我帅得多——或许也比我强得多，但是我们两个在某些方面，很像。”
　　
　　他得到了吴亦凡的一个颔首，后者听他这么说，眼神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卞白贤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过来其实也只是和吴亦凡说点这个而已，说完了却没想好该怎么撤退，所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把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
　　
　　吴亦凡审视地凝视他许久，才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稀薄的微笑，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笑了。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他说，看着卞白贤的眼睛。
　　
　　卞白贤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的一个同学，在我父亲去世之后一直到我母亲去世的这个区间里，我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朋友？”卞白贤问。
　　
　　吴亦凡摇了摇头，重复强调了一遍：“是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人——“朋友”这个词，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倒不是说你们长得有多相似——套用你刚才的形式——你比他长得好看得多，比他出色得多，比他成熟得多，但是在内心的某种程度上，很类似。”
　　
　　“什么程度？”卞白贤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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