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听到你喊他鹿晗哥。”摩尔开门见山。


卞白贤愣了一下，半晌拧起了眉毛：“哦。。嗯。”


摩尔一惊：“就没了？”


“你还要我说什么？说谢谢？说你耳力真好？”


卞白贤冷淡地问。


“我以为你会要杀我灭口之类的。。”


摩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卞白贤无可奈何地回答：“那我也要能做到才行，不过如果你拉住鹿晗哥问他“你是不是就是鹿晗啊”，他倒是有可能这么做。”


“真的是鹿晗啊。。可是电视上边儿，报纸上边儿，还有那些比赛报道里他不是这个样子啊。。”


摩尔喃喃自语着松开了卞白贤的胳膊，“一个人真的可以这么。。变化多端么？那照片简直是妖精一样的美少年啊。。”


卞白贤动了动嘴角，被“妖精”这个词弄得有点无可奈何：“为什么不可以呢？”


既然他可以在所有人面前把自己和吴世勋从未见过的假象表现得那么逼真，既然他可以真的扮演出和吴世勋从欢喜冤家变成相爱关系的过程，既然他可以隐瞒对一个人的杀意那么久。。


既然他是鹿晗，他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到。


连自己都可以不动声色地隐藏曾经和灿烈相遇，曾经救下金钟仁的事实，鹿晗又为什么不能够？


他们都是有秘密的人，他们都是善于隐藏的人，他们都是多面的人。


对着面前还想说什么的大家伙点了点头，卞白贤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摩尔，我知道你很惊讶也很好奇，但是我想，人知道的太多不是件好事，尤其是知道的东西，别人并不想让你知道，你说是吗？”


摩尔讪讪地点头，又瞥了一眼鹿晗的背影，然后垂头丧气往回走。


他其实还想问句什么的，比如“你是不是就是那个EXO的。。”这样的问句，可是他已经不敢再问了，而卞白贤的声音又从后背传到耳畔：“对。。皮尔森，请你再照顾一些好么？”


摩尔脚下顿了顿，不知为什么有点欲哭无泪——卞白贤的这句话，听起来是请求，很客气也很平淡，但是语气里总有种让人听着心惊胆战的。。威胁意味在内。


他又走了几步，卞白贤居然又在背后开口说话了。


“还有，其实我觉得就算你把鹿晗哥的真实身份说出去，他也不会在意的。”


“喂我有那么不重要么——”


摩尔只看到了对方走远了的背影。
【2】



鹿晗和卞白贤再次回到那家快餐店的时候，漂亮的女侍者用明媚的笑脸迎接两个其实并没有离开多久的顾客。


卞白贤随便点了两杯冰饮料，一人一杯坐着大口喝。


就好像在监狱里的空气都变得古怪了，胸口发闷的窒息感让人不适。


卞白贤看着鹿晗一口气把一大杯饮料喝掉大半，脸都憋红了的样子，张了张嘴：“啊。。”


“嗯？”


鹿晗把莫名其妙的目光投过来。


“啊。。肺活量真好啊鹿晗哥。”


卞白贤讷讷地说。


“白贤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白贤再次震惊了：“我并没有开玩笑啊！这个不就是因为肺活量才会。。从科学的理论上。。”


鹿晗按住了额头，觉得本来有点沉痛的陷入了过去的思绪被卞白贤严肃的冷笑话弄得完全没有了原本的气氛。


“对了，鹿晗哥你说要和我说那个名单的事情的。。”


还好卞白贤完全没有注意到鹿晗的无力感，想了想又问了出来，“那个。。呃，世勋的名字。”


鹿晗这时候又笑了出来。


“如果世勋不是钟仁的兄弟，你会这么关心么？”


他问，表情有点戏谑，好像又重新变回了原本的那个在EXO里，所有人都熟悉的鹿晗。


卞白贤一呆。


“。。。啊？”


“如果世勋只是个个体，而不是钟仁珍视的兄弟，你还会这么关心我会不会杀掉他么？”


鹿晗又重复了一边，冲着卞白贤挑了挑眉毛。


卞白贤揉了揉太阳穴：“这和钟仁还是谁没关系，这仅仅是我作为个人的好奇心。。或者说，我在意的并不是那一个人，而是整个组织。”


鹿晗看着他。


卞白贤不甘示弱地回视：“鹿晗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鹿晗沉默了。


时间在大段大段的沉默中滑过，卞白贤是非常有耐心的人，鹿晗却并不算是，所以最后也只是鹿晗苦笑一声：“白贤啊。。你叫我说你什么好，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是冷漠又薄情的人，就算皮尔森拦在你面前而被人按住打，你也完全没有多少神色的变化。”


卞白贤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那个时候我去救皮尔森，并不是因为他快要被打死了，而是对你很感兴趣。”


鹿晗笑着说，“那个时候我就想，这个人真是有意思，那个人明明是为了他才出面，却像是根本不在意一样。”


“我只是觉得，我就算冲过去救人，也无济于事，只能把我也牵扯进去，被一同打死。”卞白贤低声说，“冲动是导致失败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你就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原来以为的那个冷漠无情的人，实际上是最温柔的人不是吗？”


鹿晗用手支撑着下颌，平静地说。


卞白贤摇了摇头。


“鹿晗哥，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正色道，“为什么要杀世勋？”


鹿晗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不杀不行么？”


鹿晗一呆。


“白贤，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卞白贤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脸色微微有点发红。


“不过。。答案是不行。”


鹿晗回答。


卞白贤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吸着所剩不多的饮料。


“吴世勋，我非杀不可。”
【3】



长长的缄默。


许久，卞白贤才慢慢地开口，波澜不惊：“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什么？”


“为什么。。要特意到监狱这个你最不想回来的地方，只是拿这张纸。为什么非要杀吴世勋不可。为什么在之前的一年多你却根本没和他动手，甚至和他。。相爱。为什么。。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鹿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相爱？”


卞白贤皱起眉。


“没有吗？”


鹿晗不置可否。


卞白贤按住了额角：“怎么办，如果你真的否认，我都要为世勋感觉难过了。”


鹿晗嗤笑一声：“你以为吴世勋完全被蒙在鼓里？那你未免也太小瞧了那家伙——吴世勋是什么人？”


“鹿晗哥？”


“吴世勋可不是会那么轻易就付出全部的人。”


鹿晗摇了摇头，“他那样的人，是会把周围的人的一个小变动，一个小细节，一个小表情都记在心里，然后糅合起来连接成一条线索解谜的人，我承认和他斗智，我斗不过他。”


“世勋是真心。。”


边伯贤说了一半，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代表吴世勋的立场，尴尬地收了声，却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你难道要告诉我，之前你们彼此的那些无论是遗书，还是死亡的事件，其实都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我听俊绵哥说，你还千里迢迢跑到威尼斯去找他，而且你们还。。”


鹿晗拍了拍巴掌：“哦，说到这件事，我倒是想起来了。”


“嗯？”


“那天我去威尼斯找吴世勋，是拿着你我都清楚的，四大组织会要求我们写的遗书找到指定地点的——也就是说，我找到的地点，会是吴世勋寄遗书的地点。”


卞白贤点了点头。


“吴世勋信上的地址，是一家酒店。”


鹿晗平淡地说，“我在后来问过钟仁，他对这家酒店毫不知情，证明那里根本不是钟仁家的财产——我大概后来也和你提起过这件事，吴世勋在爆炸之前给我留下了用情趣香水写下的我都名字，我通过“鹿晗”那两个字找到了地方。。”


卞白贤不明所以地拧起眉。


“他想把我通过留下的讯息和之前的遗书带到威尼斯那家叫做达涅利的酒店去，可是为什么呢——因为他留下的线索实际上极少，就算是我，甚至钟大，都有可能破解不出，但是我最终还是找到了他，为什么——”


“鹿晗哥。。”


卞白贤不知道鹿晗到底想说什么，有点一头雾水之感。


“呵呵。”鹿晗冷笑，“我也提起过，我回到公寓寻找我们的那封遗书的时候，抓到了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的擅入者迈克尔.希尔萨德先生，那时候我以为他是要偷塔罗牌，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压根就是为了把遗书掉包。”


“什么？”


鹿晗笑得冰凉：“我看到的那封遗书——“我离开了，留下一个兄弟，待我如亲子的养父母，以及一个未了的心愿，除此之外，身无长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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