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没错，但是问题就在于，吴世勋的遗书寄到那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卞白贤揉了揉太阳穴，抬起手打断了鹿晗的话，慢慢地说：“等下，让我重复一下。。你的意思——鹿晗哥你的意思是说。。之前在爆炸时间里失踪的世勋，指挥迈克尔掉包了原本你的那封遗书里世勋的那一份，给你提供了线索让你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那也不对呀，实际上你刚才也说了，这样的线索那么微薄，根本就是无济于事的。”


鹿晗笑了。


“不，他知道我一定能猜出来他留下的我的名字指的是比划构成的日期，他特地在2192年11月11日这样特别的日子里带着我去威尼斯找他的老伙计G，就是为了给我造成深刻的印象——中国的光棍节，威尼斯，叹息桥，G出狱，他的妻子孩子——”


“心理暗示？”


“也可以这么说，他在后来和我相处的时候，也经常提起那天的事情，比如光棍节他居然和我两个人跑到叹息桥那个地方去，比如我居然也是懂浪漫的人之类的，一遍一遍加深我的印象，让我在不自觉开始数笔画之后，立刻想到了11和11能够组合成什么。。”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世勋要这么做？”


“那你记不记得，当初在爆炸结束后，你们参加钟仁的父母举办的宴会，意在找出犯罪集团背后的大BOSS。”


卞白贤点了点头。


“我和世勋，是在宴会进行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回来的——不，确切地说，世勋抓住了李斯特，先我一步，我在他之后抓住了亚历山德拉，但是回来的时候，宴会都快要结束了。”鹿晗继续解释，“那是他和我说的，和我说知道李斯特和亚历山德拉的下落，所以我们才会去追捕他们。”


“他想。。把你调开？在那之前远离那个场合？”


卞白贤听明白了几分。


“远离场合里的某个人。”


鹿晗平淡地说。


“嗯？谁？”


“李英勋。”


卞白贤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那个和白贤自己冒充FBI时在某个案子里见过面的，喜欢自我吹嘘高度膨胀的警员，那个在金钟仁和吴世勋的绑架事件里没能救下吴世勋父母的男人。


的确，在鹿晗回来的时候，李英勋已经不知所踪。


“为什么不让你见他？而且。。我记得你回来的时候李英勋也还在吧，世勋难道没成功吗？”


他不明白。


“对，吴世勋失误了。”鹿晗平静地笑，“他计算错了时间差，这大概是他唯一的一次疏漏，但是却被灿烈的那件事彻底转移了注意力，就连我。。也根本在当时没有在意。”


“鹿晗哥。。”


卞白贤已经彻底糊涂了。


“我和你们提起过吧，我的腿在2185年的一次比赛中严重受伤，不得不接受治疗，停止比赛——甚至一度被告知无法恢复原本状态，甚至根本无法再正常行走，而是会变成瘸子。”


卞白贤又点了点头。


“那是我在说谎。”


鹿晗平静地说，看着震惊的卞白贤，“那根本不是比赛中的肌肉拉伤和十字韧带的损伤，而是枪伤。”
【4】


卞白贤猛地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看过来的时候，卞白贤已经匆忙地重新落座。


“比赛中大腿突然疼痛难忍，我坚持到了终点之后以为是肌肉拉伤那样的常见的病情，可是被送到医院，却发现是我的大腿中了散弹。”


卞白贤毛骨悚然。


散弹，是一种在原本很早之前的枪支基础上进行改造的武器类型，子弹只有普通人五分之一个小拇指盖那么大，进入身体的时候会迅速分解，分泌出让肌肉，血液，骨骼都受到严重损害的化学物质，毒性蔓延速度极快，几乎无药可救，所以和P-E-N-E等武器一样，是被联合国明文禁止的武器之一。


“怎么。。为什么。。只是因为你的体育天赋就这么做的话。。”


卞白贤喃喃自语，却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了最不可能，也最可能的东西，“难不成。。难不成那是。。不可能啊。。那时候你才不满十五，也就是说他。。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哥。。”


“你想的没错，那一枪就是世勋的杰作——害得我差点变成终身残疾的始作俑者。”


卞白贤来不及让自己陷入震惊，就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就算如此，那和那个李英勋有什么关系？”


鹿晗漫不经心地动了动嘴角。


“不到十一岁的世勋第一次拿起武器练习枪法，用的是联合国高危的武器散弹，你觉得在那样的大型体育比赛中，有可能让一个孩子就这么带进来么？况且我已经查过，那次比赛，钟仁和他都父母都不在，是世勋一个人来的。”


“你难道是想告诉我，这散弹是世勋从那个李英勋那儿买的？怎么可能，李英勋是间接害死世勋父母的人，就算他。。”


鹿晗拍了拍桌子，依旧是笑，笑得凉薄：“那笔交易，我亲眼见证，本来其实并没在意，只是觉得神奇——却没想到自己居然变成了那个比我小四岁的孩子的目标。”


“这还是不对，就算如此。。那世勋怎么可能认不出你——啊！”


卞白贤想了起来，吴世勋就是那样千方百计不想让鹿晗和李英勋见面的，只可惜绕了一圈疏漏了一次，满盘皆输。


“可是李英勋和世勋的关系不该是那样的。。”


“你没听金钟仁说么？”


“嗯？”


鹿晗笑了起来：“金钟仁身上的武器，没有一件属于金家——金家父母对于那些东西深恶痛绝，所以无论是世勋还是钟仁，都是因为想要历练，想要得到武器而想尽了办法，我想，世勋怎么会不知道，一个能够爬得那么快的人，是会有门径的，通过威胁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难。”


卞白贤彻底无话可说。


他的确是想了起来，金钟仁身上，其实大部分时候只带钱，不带武器，现在回忆起来，并不是他没这个习惯，而是他根本没有多少那样的东西，也懒得去找路径弄那些玩意儿——


他和吴世勋，在这点上截然不同。


“他为什么选择你成为他的目标？他知道你就是他当初击中的那个人么？”卞白贤忍不住问。


鹿晗耸了耸肩：“他为什么选择我成为目标，我哪里能直接逼问他——至于他知不知道我就是他击中的人。。这个问题太傻了，既然他想避免让我遇到李英勋，就能看出——孩子的脸是会随着时间而变化的，小时候的世勋就像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可是那时候已经成人的李英勋，却根本无法掩盖一模一样的容貌。”


注意到卞白贤紧皱的眉，他又笑：“我知道这漏洞百出，因为都是我分析的版本，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说，即使如此，我已经恢复，报复是可以的，却不至于非杀他不可——对不对？”


卞白贤垂下眼睛，半晌又抬起头：“那么早之前的事情了，别说世勋那时候故意与否，他也只是孩子——况且虽然当时对你造成的伤害严重，可是现在你已经完全恢复，怎么看。。世勋也罪不至死啊。”
【5】



鹿晗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


“白贤，你真的觉得，我会因为这件事，非杀他不可？”


他拍了拍手叫来了侍者，又帮两个人各点了一杯饮料，“的确，他罪不至死，而且在那样的情况下，在那个年纪，吴世勋做了什么，也都还是那么小的孩子而已——退一步说，就算我要杀他，何苦熬到现在，在人海茫茫中找个人然后杀了，不简单，却也不难。”


更何况还是吴世勋那样招摇的家伙。


卞白贤也觉得不能理解，但是还是继续问了下去：“那么到底为什么。。鹿晗哥，监狱里的那张纸，你特意要拿回来又是为什么？世勋的名字在最后一个，那也就是说，那是最后一个写上去的名字。。”


“你说那张纸，哦那是吴亦凡给我的。”


鹿晗随口说，“你是I组织的所以你并不清楚，在K，R，S这三个组织里，每个人手上都是有两份名单的，一份是组织里你的上级为你列出的你需要解决掉的人的名单——你可以根据名单查找你的目标的资料，还有一份是你的任务完成进度的名单——也就是我手上的这一份。”


卞白贤点了点头。


“包括子韬的父亲在内的所有名字，除了我组织的直接上司之外，还有吴亦凡亲笔写的名字，这点你也明白。”鹿晗继续说，波澜不惊，“不得不说，吴亦凡亲手给我写的那些东西，是谁也没有的殊荣。”


卞白贤装作没听见他语气里的微妙的嘲讽。


“你们毕竟有私交——鹿晗哥你话的重点是什么？”他迷惑地问。


“我的重点是，如果可以，你可以去看看金钟仁或者吴世勋手上的那一份名单都是怎样的，他们应该都已经退出四大组织了，但是我想，那份名单，以他们的性格，都会留着，而不是销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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