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银色的月光洒落在别墅前的台阶上。 


他只顾着往前走，差点被坐在台阶上的卞白贤绊了一跤。 


卞白贤也被吓了一跳，拍着被踩到的衣角站起来，嘴角牵扯出一丝笑容：“啊，吓我一跳。。你现在要出去？” 


金钟仁也没想到他居然坐在外边，有些手足无措地摸了摸下巴，张口结舌：“呃，那个，不是出去，就是想走一走，就是有点烦。。” 


卞白贤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让开了路：“啊。。那就。。” 


“你怎么坐在外边？”


金钟仁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提出了问题，“现在虽然还是秋天，但是晚上已经很冷了，加上风也很大，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顿了顿，才勉强继续说话：“。。。你的身体也不太好。。” 


卞白贤一愣，这才点了点头：“好。。我只不过是。。” 


他没继续说下去，揉了揉鼻尖，作势要转身回屋子里去。 


金钟仁在他背后喊了一声：“那个，要不要去花园里散散步？” 


卞白贤又是一怔，扭过头看向了金钟仁，少年背对着月光看着他，浅色的月光落在他的发上肩头，他的眼睛隐藏在暗色里，但是眼底的一抹温柔却并没有因为逆光而被忽略。 


“好。”


卞白贤低声说着，转过身重新回到金钟仁身边，金钟仁没想到他回应得那么干脆，愣神了半晌，嘴角就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 


“——我也正好有一些事和你说。” 


卞白贤把剩下的话说完，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向金钟仁，而是淡淡应着头顶的月光，清澈，却并不清浅。
C 7 FOREVER（永远） 



永远到底有多远 





【1】 

度庆洙收拾完所有厨房的东西也已经上楼去了，偌大的客厅里开着暖色的灯，吴世勋还在看书，书名是一连串古怪的文字，看不出到底是哪国语言。 


鹿晗在看球赛，球场里跑动的那些鼎鼎有名的球星，有不少都是他在球场上认识的朋友，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朋友们肆意奔跑着，属于吴世勋的，漆黑如墨的眼睛里，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其实非常羡慕他们？” 


吴世勋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的时候，鹿晗愣了一下，他扭过头去看，才看到坐在旁边的“自己”，已经放下了书，把视线从书页转移到了自己脸上。 


“嗯？”


他似乎有点困惑地发出了一个单音。 


“羡慕你的那些。。昔日一起踢过球的朋友——”


吴世勋指了指电视屏幕，转播正好定格在其中一个身材健壮高大的欧洲青年身上，而解说员正在激动地解说：“现在球传到了萨内亚脚下——萨内亚带球——萨内亚过人。。他超过了防守队员，速度很快——” 


鹿晗的轻微的嗤笑，随着解说员一个拉长的“goal——”的吆喝一同响起。 


“——不愧是葡萄牙的追风小子萨内亚，简直是风一般的速度，神一般的过人——” 


“羡慕归羡慕，总归是不一样的选择，如果让我把最好的青壮年时光仅仅贡献给一种运动，我还是有点受不了。。”


他诚实地说，看着屏幕上正在疯狂和队友庆祝的年轻人。 


“——这位年轻的葡萄牙国家队队长刚刚过过他二十四岁的生日，他已经打进了在这届全球杯比赛的第五个进球，目前拍在射手榜一位。。” 


鹿晗把目光轻描淡写地收了回来，落在那个“自己”脸上。 


“追求不同吧。” 


吴世勋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开口：“是啊，追求不同。。享受着全场的欢呼又怎样，世界足球先生又怎样，这背后的伤病和诋毁，不会比任何人少。。” 


鹿晗耸了耸肩，重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他们很少这样平静和谐地相处，在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伴随着他们的就是无止境的争执，就算是彼此算是确定了关系，最终在一起的那不算很长的时光里，也是时常要吵闹，甚至动手的。 


就算是第一次亲密的接触，也是两个人拳打脚踢到最后才终于算是达成了。 


似乎一切都因为那句“玩儿完了”变得有些不一样，而鹿晗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仅是别人无法适应他们的这种和谐，就连他自己亦然。 


“吴亦凡说，可以为了我们三个破例。”鹿晗突然说。 


吴世勋愣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他并不太想听到这个名字，无论是什么时候。 


“所以好像免掉了。”


鹿晗继续说，目光并不看吴世勋的方向，“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再。。相互争执的必要了，甚至连把对方打死这样的事情，都没有正当理由了。” 


吴世勋笑了起来。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继续打，一直打到。。我们中间的某一个死掉为止。” 


鹿晗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但是因为对方用的是自己的身体，反而无法从那素日在镜子里看见的眸子里看出一丝一毫的感情变动。 


“没那个必要。”


他干巴巴地说，“我们没有必要闹成那个样子——就算以前的我存着想要把你干掉的心思，以前的你也瞒着我做过什么，都没必要再提起了，在珉硕说完那些事情之后，我好像觉得，那些都。。不太重要了。” 


“未来都并没有定数，那些私人恩怨算是什么，你是这个意思吧？”吴世勋回应。 


鹿晗生硬地点了点头。 


“那么在你看来。。”


吴世勋突然用一种斟酌的，试探般的口吻说话，“在你看来，那些算是儿女情长的东西，有没有其存在的必要呢？” 


鹿晗愣了一下。
【2】 



他去看吴世勋的脸，但是看到的却是带着莫测表情的他自己，他们身体交换后很让人头痛的一个方面就是这里——


他们好像都无法从自己的脸上找到那种对方来负责阐述的表情变化，就好像是在看镜子里的自己，如果不用心去体会，因为太熟悉，反而摸不着头脑了。 


“没有。” 


只是一瞬间的愣神，鹿晗重新侧过脸，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也是这么想。”吴世勋轻笑着说。 


“在餐桌上的话都是借口？”


鹿晗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盯着电视屏幕上跑动的人影，嘴里问，自己却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不是主要的原因，却也不是借口。”吴世勋简明扼要地回答，“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鹿晗，你从来都是了解我的。” 


鹿晗依旧不看他，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看了他，会说出什么其他的话那样：“我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会轻易付出感情，却不期望回报的人，你要求的东西永远要对等，你永远不喜欢把自己的把柄放到另一个人身上，也不喜欢自己的心情因为别人的改变而改变。。” 


这样的骄傲的你，因为这样永远好像不需要任何依赖，永远把自己定位得过于强大的我而无法得到那种想要的复杂的感情和回应，才选择了放弃，这样的作风，的确很“吴世勋”。 


他突然就特别矫情地想要去确认点什么，哪怕就算是确认了，也毫无用处。 


“喂，吴世勋。”


他喃喃地说话，声音里有薄薄的蛮横的感情。 


“嗯。”


吴世勋应了一句。 


“是不是哪怕爱到发疯，如果依旧是违背了你的骄傲，你的自尊，你的原则，也不能让你动摇分毫？” 


吴世勋扭过头看他，看见的只是“自己”盯着电视沉默的侧脸。 


他微笑：“对。” 


原则至上，形象至上，骄傲至上，这才是吴世勋，就算是爱到发疯，也不愿意为一个人失去自我，正如那个自信的，善良的，被痛苦击倒却还能爬起来的，同样骄傲的鹿晗，从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自己的想法那样。 


太强势的两个人的结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这好像是多少年来公认的理念，曾经嗤之以鼻，现在却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 


两个人都原以为对方而低头，愿意迁就对方，却不愿意无休止，无条件地迁就对方，那就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症结所在。 


鹿晗不出所料地笑了。 


“我该为你的这句话感到心酸，还是愉快呢？”他低低地问。 


“随你怎么理解。”吴世勋平淡地回应，“无论是我不愿意为了你彻底没了原则，还是我爱你爱得发疯，都是实话，所以只是看你从哪个角度来看待问题而已。” 


鹿晗突然抓住了吴世勋的手。 


只是触觉上属于不同的两个人，实际上却好像是自己的灵魂操控自己，抓住了自己的手那样。 


吴世勋困惑地扭过头去看鹿晗，鹿晗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嘴角。 


“自己亲自己的感觉，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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