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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
我开始想有哪些东西的布料是鲜橘色。“环卫工人的背心?”我问,“他们的制服都是鲜橘色,而且也能解释你刚才说的车上尘物。”
“不像。那种背心都是尼龙布料,不是丙烯酸,而且纤维很粗,不容易脱落。此外,环卫工人或交警常穿的风衣和外套都是尼龙做的,表面光滑,纤维不易掉落。”她停顿片刻,又若有所思地说,“而且他们的衣服上不会有二氧化钛,应该都是明亮而有光泽的。”
我开始朝另一个方向思考。“这种纤维既然这么罕见,应该是有专利的。我们现在没有东西可供比较,但一定能找到专家帮忙。”
“祝你好运。”
“我明白,这方面很难。”我说,“纺织业都将专利商品视为秘密,就像情人们不愿透露他们的幽会地点一样。”
琼妮伸长双臂按摩着后颈。“我一直很惊讶警方侦办韦恩·威廉斯一案时,能得到纺织业那么多的协助。”她指的是亚特兰大发生的连环杀人案,据说多达三十个黑人儿童被同一人杀害,警方花了近两年时间才破案,突破点是警方发现从十二名死者身上取下的微尘,与从威廉斯家中和车上搜集到的微尘相符。
“我们应该找汉诺威尔来鉴识这些纤维,特别是这根橘色的。”我说。
罗伊·汉诺威尔是联邦调查局的专员,在匡提科的显微分析中心工作。威廉斯案中,他负责检验纤维,从此收到来自世界各调查机构雪片般的邀请。从克什米尔羊毛到蜘蛛网,他什么都研究。
“祝你好运。”琼妮又说了一次,一样是玩笑的口气。
“你会打电话给他吧?”
“我怀疑他不会答应研究别人已经研究过的东西。”她说,“你知道FBI专员的脾气。”
“那么,我们俩都打给他。”我决定了。
02
我回到办公室,桌上已经有六张电话留言了。其中一张直接跳入我眼里,上面写的是纽约的区号,留言为“马克,尽快回电”。我只能想到一个他会到纽约的理由,那就是斯巴拉辛诺,贝丽尔的律师。为什么“奥德夫与伯格法律事务所”会对贝丽尔的案子如此感兴趣?他留给我的电话显然是他的专线,才响第二声,他本人就接了起来。
“你多久没来纽约了?”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说什么?”
“四个小时以后,有一班飞机从里士满到纽约,直飞的,你能来吗?”
“有什么事?”我仓皇问道,感觉到脉搏的跳动开始加速。
“我认为最好不要在电话里说,凯。”
“我也认为我最好不要去纽约,马克。”
“拜托你,真的是很重要的事。你知道,否则我不会求你。”
“不可能……”
“我和斯巴拉辛诺谈了一早上,”当我长期压抑的感情又开始起伏时,他打了岔,“是关于贝丽尔和你的办公室,有新的发展了。”
“我的办公室?”我的声音激动起来,“我的办公室与你们俩何干?”
“拜托,”他又说了一次,“请过来。”
我迟疑了。
“我会到拉瓜迪亚机场接你。”马克迫切的语气让我无法拒绝,“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机票已经订好了,你只需到机场柜台领取。我也替你订了旅馆。小心点。”
上帝!挂电话时我对自己说,然后走进罗丝的办公室。
“下午我要去纽约。”我故意用了一种令她无法追问的语气,“跟贝丽尔·麦迪逊的案子有关,要到明天才回来。”我避开她的目光,即使我的秘书对马克一无所知,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动机像布告栏一样明显。
“有能联络到你的电话吗?”罗丝问道。
“没有。”
她马上打开日程表,检查有没有需要取消的约会。“《时报》稍早时来电,想给你做个专访。”
“不必了。”我不耐烦地回答,“他们只是想套出贝丽尔·麦迪逊案的消息。老是这样,每当我拒绝透露任何一桩残忍凶案的情况时,突然间全市的每一个记者都想打听我在哪里上大学,有没有养狗,对死刑有什么看法,最喜欢的颜色、食物、电影,甚至我最喜欢的死法。”
“我会取消。”她喃喃地拿起电话。
我还有一些时间回家整理东西。我往袋子里扔了一些东西,在交通开始拥堵之前赶到机场。如同马克所说,柜台已经为我准备好机票。
他为我订了头等舱,整排座位只有我一个人。在飞行期间,我喝了一杯加冰块的芝华士,试着读点东西,可思绪就像椭圆形窗户外的朵朵暮云。
我想见马克。我深知这种欲望并非出于公事的需要,而是出于我的弱点,多年来我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这个弱点。我讨厌自己这样。我不信任他,却又渴望相信他。他不再是你认识的马克了,就算他是,别忘了他对你做过什么……但不管我的脑子怎么想,我的心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翻了二十页贝丽尔·麦迪逊化名为艾德尔·威尔德所写的书,但无法专注,不知她究竟在写什么。历史爱情小说非我所好,而我手上这一本,老实说,不可能贏得任何文学奖。贝丽尔的文笔很好,她的散文甚至可以编成歌,但这本小说平淡无奇,好像是套公式写就。我怀疑就算她活着,也未必能写出她想要的那等作品。
机长忽然宣布再过十分钟就要降落。身下的城市就像一块令人眼花缭乱的电路板,高速公路上有小灯在流窜,高楼大厦顶端的霓虹灯不断闪烁。
几分钟后,我从行李柜里取出袋子,经过登机走廊,进入拥挤的拉瓜迪亚机场。突然,有人拉住了我的臂弯,我连忙回头。马克在我身后,对我微笑。
“感谢上帝。”我松了口气。
“怎么?你以为是劫匪?”他讽刺道。
“如果你是,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我毫不怀疑。”他带我往外走,“只有一个袋子?”
“对。”
“好极了。”
我们在机场门口搭上出租车。司机是个一脸大胡子的锡克人,缠着头巾,身份卡上写的名字是慕加。他和马克大声吼来吼去,直到他终于听懂我们的目的地。
“我希望你还没吃饭。”马克对我说。
“还空着肚子,只吃了几颗杏仁……”司机开始换车道,我倒向马克的肩膀。
“旅馆附近有一家很好的牛排馆,”马克高声说,“我们就在那里吃好了,不过我对这个城市一点也不熟。”
慕加开始自言自语地说他如何来到这个国家,准备在十二月结婚,但又不想被老婆绑住。他还告诉我们他开出租车只有三个星期,是在印度旁遮普学的,当时只有七岁,开的是拖拉机。
路上的车几乎连在一起,只有出租车还能在中间穿梭。我们来到了市区,看见一群群穿着晚礼服的人加入了卡内基音乐厅的队伍。耀眼的路灯、人们的皮衣和领带激起了陈封的回忆。马克和我曾经那么喜欢去剧场、演奏厅、歌剧院欣赏表演。
出租车停在奥姆尼公园饭店门口。饭店是位于第五十五街与第七大道交叉处的一栋大楼,明亮高雅,靠近剧院区。马克拿上我的旅行袋,我随他走进美丽的大厅。他替我登记,让人将我的袋子送到房间。不久,我们已走在街上,呼吸着夜晚的寒冷空气。我很庆幸自己带了外套,这里似乎冷得快下雪了。过了三条街,我们来到了盖勒格餐厅。这里是每一头牛、每一根心血管的噩梦,每一个牛肉爱好者的乐园。橱窗后面是一个肉库,挂着各种部位的牛排。厅内是个名人殿堂,名人的签名照挂满了墙壁。
人们交谈的声音很大,酒保为我们调的酒特别烈。我点了根烟,飞快地环顾四周。桌子都靠得很近,纽约的餐厅都是如此。我们左边有两个生意人正在交谈,右边的桌子空着。后面坐着个极英俊的年轻人,边看《纽约时报》边喝啤酒。我凝视马克良久,想弄清他的表情暗示着什么。他的眼睛显得严肃,手里转动着一杯威士忌。
“我到底是为什么而来,马克?”
“也许,我只是想请你吃晚饭。”
“说真的。”
“我是说真的,难道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我在等炸弹爆炸,怎么可能觉得好?”
他解开外套的扣子。“我们先点菜再说。”
他总是这样对我,他总是习惯让我等待。从这点看,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律师。这点始终令我抓狂,到现在还是。
“听说这里的顶级肋排不错。”我们看菜单时,他说,“我就点这个,再要一盘菠菜沙拉。就这么简单。这里的牛排应该是全纽约最棒的·”
“你没来过?”
“没有,斯巴拉辛诺来过。”
“是他推荐了这家餐厅?我猜旅馆也是他推荐的?”我的狂想症发作了。
“当然是。”他回答,同时对酒水单产生了兴趣,“我们公司跟他们签了约。客户来这里时都住在奥姆尼,到事务所很方便。”
“你们的客户也到这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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