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哦,上帝!马里诺的确找到了一份手稿,但不是那一份。
“早上他与警方谈过,”马克说,“是一个姓马里诺的组长。他告诉斯巴拉辛诺东西不在警方手上,说所有证物都已交到你们办公室。他建议斯巴拉辛诺找法医谈,也就是说,找你。”
“这是公式,”我说,“蕾方把所有人推到我这里,我再把他们推回去。”
“斯巴拉辛诺不会相信。他相信所有东西都在你手上,同贝丽尔的尸体一起送去的。现在东西不见了,他会要你们办公室负责。”
“哪有这种道理?”
“是吗?”马克怀疑地看着我,我觉得好像正在接受审问。他又说:“尸体送到法医办公室时,不是有几样证物也一起送达,并由你亲自接手,再送到化验室或证物室吗?”
的确如此。
“贝丽尔案的所有证物都由你经手,对吧?”他问。
“不包括现场找到的一些东西,比如任何私人文件。”我郑重说道,“那些东西是由警方交到化验室的,我没碰过。事实上,在她家里找到的大部分东西,目前都在警察局的储藏室内。”
他又说了一次:“斯巴拉辛诺不会相信。”
“我从没见过手稿,”我冷淡地说,“也不在我们办公室,自始至终都不在。就我所知,这份手稿还没出现,就这么简单。”
“还没出现?你是说不在她的房子里?警方没找到?”
“对。他们找到的手稿不是你说的那份,是一份旧的,可能是几年前出过的书,而且不完整,最多不过两百页,是在她卧室的梳妆台里找到的。”马里诺拿走了,正由指纹组查验凶手有没有碰过。
他靠向椅背。“如果你们没找到,”他低声问,“会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说不定她寄给某人了。”
“她有电脑吗?”
“有。”
“有没有检查过硬盘?”
“她的电脑没有硬盘,只有两张软盘。”我说,“马里诺正在检查那些软盘,我不知道有什么内容。”
“不合理,就算她把手稿寄给别人,也应该会复印一份存底。可房子里居然会没有手稿。”
“更不合理的是她的教父斯巴拉辛诺没拿到副本。”我指出,“我无法相信他还没看过书,也不相信他没有部分初稿,甚至是最近才写的草稿。”
“他说他没有,而且出于一个原因,我相信他。贝丽尔是个保护自己作品极周密的人,在全部完成之前不会让任何人看她的作品,包括斯巴拉辛诺。她会在电话或信件中让他了解进度。据他所言,上次贝丽尔与他联络是在一个月以前。她说她正忙着修改,应该会在年初交稿。”
“一个月以前?”我小心地问,“她写信给他?”
“打电话。”
“从哪里打的?”
“不知道,里士满吧,我猜。”
“他是这么说的吗?”
马克回想了一下,答道:“不是,他没提到她是从哪里打的。”他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她曾离家一段时间,”我故意用随意的口吻说道,“我想弄清楚斯巴拉辛诺是否知道她在哪里。”
“警方不知道她在哪里?”
“警方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说。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回答是,我们不该再讨论贝丽尔的案子了,马克,我已经透露太多,而且我不了解你为什么这么感兴趣。”
“你怀疑我动机不纯,你怀疑我请你吃饭,又灌你酒,是想从你这里挖消息。”
“对。老实说。”在我们四目相对时我说。
“我是担心你,凯。”他神情凝重,我相信了他。他的面容对我还有相当的影响力,我的视线简直离不开他。
“斯巴拉辛诺怀有计谋,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他把瓶里的酒倒光。
“他想做什么,马克?打电话来要我没有的手稿?那又怎么样?”
“我猜他知道你没有手稿。”他说,“问题是,那不重要。他要的东西一定会得手,除非东西真的消失了。他是她的遗嘱执行人。”
“这下他的权利大了。”我说。
“我只知道他有计谋。”他似乎在和自己说话。
“大概也是他炒热这本书的方法?”我轻描淡写地说。
他喝了口酒。
“我不认为他能对我怎样。”
“我认为他可以。”他认真地说。
“说说看。”
“头条:首席法医拒绝交出争议性手稿。”
我笑了:“太荒谬了!”
他没笑。“想一想,一个隐居的女人写了一部争议性的自传,最后遭人谋杀。她的手稿在停尸间消失,法医被控偷窃。等书出版的时候,你能想象会狂卖到什么地步,好莱坞会怎么来抢电影版权吗?”
“我不担心,”我没被说服,“太牵强了,我无法想象。”
“斯巴拉辛诺是个无中生有的奇才,凯。”他警告,“我只是不想让你落到与里恩·琼斯一样的下场。”他的视线四处找寻侍者,却突然停在大门方向。他迅速低头望着吃了一半的牛排,含糊地说道:“他妈的!”
我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回头。我低着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我们桌前。
“哈啰,马克,就知道会在这里找到你。”
他语调柔和,年近六十,脸上多肉,一双小眼睛蓝得缺乏温暖。他涨红着脸,呼吸沉重,好像为移动那臃肿的躯体,已经用尽所有细胞的力量。
“我突然想来逛逛,顺道请你喝杯酒。”他解开毛外套的扣子,转向我,微笑着伸出手,“我想我们没见过。我是罗伯特·斯巴拉辛诺。”
“凯·斯卡佩塔。”我装出惊讶的神情。
第05章
我们竟然与斯巴拉辛诺喝了一个小时的酒,简直难受极了。他假装不认识我,其实他心里知道我是谁。我不认为这次相遇出于偶然。在纽约这种大都市不可能发生这类偶然。
“你确定他不知道我来了?”我问。
“他怎么会知道?”马克回答。
他抓着我走向第五十五街,从他的力道,我感觉得到他的焦急。卡内基音乐厅前已变得空空荡荡,只有几个人在人行道上漫步。已经接近凌晨一点,我的脑筋还泡在酒精里,神经则感到紧张。
斯巴拉辛诺喝得越多动作就越迟钝,话也说得越谄媚,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了。
“他是装的。你以为他已经醉倒了,明早起来什么也不记得。错了,他连睡觉的时候都很警觉。”
“这不像是安慰我的话。”我说。
我们走入电梯,都刻意不说话,盯着指示灯数楼层。我们的脚安静地踏在走廊上。走进房间,见到旅行袋已经送到床边,我感到安心。
“你在附近吗?”我问道。
“距离你两个房间。”他的目光搜寻着什么,“愿意请我喝杯睡前酒吗?”
“我没带什么来……”
“酒吧里放满了酒,你一看就知道。”
我们都想再来一杯。
“斯巴拉辛诺下一步会怎么做?”我问道。
所谓酒吧指的是一个小冰箱,装满了啤酒、葡萄酒和小瓶烈酒。
“他知道我们在一起,”我强调,“然后呢?”
“看我怎么跟他说而定。”
我用塑料杯倒了一杯威士忌给他。“那么借问一下,你会怎么告诉他,马克?”
“谎言。”
我在床沿上坐下。
他拉过旁边一把椅子,慢慢地旋转着杯中號拍色的液体。我们的膝盖几乎要碰上了。
“我会告诉他,我想从你这里挖消息。”他说,“我在试着帮他。”
“也就是说你在利用我,”我的思绪像受千扰的无线电一样充满杂音,“你在利用我们的过去打探消息。”
“对。”
“那真是谎言吗?”我追问。
他笑了,我几乎忘记自己曾经多么爱听他的笑声。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我抗议道。房间里似乎很热,威士忌让我脸红。“如果是谎言,马克,那真相又是什么?”
“凯,”他依然微笑着,眼睛盯着我,不让我走,“我已经告诉你真相了。”他沉默片刻,倾身抚摸我的脸颊。我想要他吻我。我怕极了这种意念。
他靠回椅子。“你为什么不待下来,至少待到明天下午?也许明早我们可以一起去见斯巴拉辛诺。”
“不。那正如他所愿。”
“随你吧。”
几个小时后,马克已经走了。我清醒地躺在床上凝视着黑暗,意识到身旁空空的冰冷。马克过去也从不留下来过夜,第二天早上我得一个人在公寓收拾衣物、脏杯子、碗盘、酒瓶和烟灰缸。那时我们俩都抽烟。我们会熬到半夜一两点,甚至到三点,不停地说话、笑、爱抚、喝酒、抽烟。我们也会起争执。我讨厌和他辩论,但后来都变成互相攻击,以牙还牙,一个坚持法律一个坚持哲学地没完没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