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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在几出连续剧里担任过小角色。”
“哦!上帝!”我喃喃叫道。
“可能也在几部电影里出现过。他已经离开加州,现在定居纽约。”
“不!”我惊讶地说。
艾斯瑞兹放下咖啡,平静地凝视着我。
“他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吃早餐,汤姆?”我尽量让声音平和,因为我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画面。盖勒格餐厅,马克与我吃晚饭时,那个年轻人在几张桌子之外独自喝着啤酒。
“我不知道他如何得知,”艾斯瑞兹眼中出现一种奇特的满足感,“但我并不意外,小帕丁已经跟踪我好几天了。”
“他不是司法部派出的眼线?”
“当然不是。”艾斯瑞兹平淡地说。
“斯巴拉辛诺?”
“我想是的。那比较有道理,不是吗,凯?”
“怎么说?”
他看看账单。“斯巴拉辛诺想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所以派人监视我们,而且让我们感到困惑。”他抬头看我,“随你相不相信吧。”
02
在我看来,斯科特·帕丁是个不爱说话、郁郁寡欢的人,我记得他边看《纽约时报》边喝啤酒,神情十分阴郁。我会注意到他,是因为外表出众的人就像一盆好花一样,很难不引人注目。
当天稍晚时,马里诺和我一起乘电梯到一楼办公室,我冲动地告诉了他这一切。
“我很肯定,”我重复道,“他就是在盖勒格餐厅里,坐在离我们两桌外的那个人。”
“当时他一个人?”
“对,他边看报边喝啤酒。我不认为他是去用餐的,但我记不淸楚了。”我们抄近路穿过一间大储藏室,那里充斥着瓦榜纸和灰尘的气味。
我的情感在和理智赛跑,看谁可以摆脱马克的谎言,马克说斯巴拉辛诺不知道我去了纽约,他会出现在牛排馆全然是个巧合。这绝对是假话,那晚小帕丁被派到餐厅监视我,这只有在斯巴拉辛诺知道我和马克在一起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
“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我们穿过办公大楼最脏的地带时,马里诺说,“替斯巴拉辛诺监视别人可能是帕丁在纽约的一种生存方式,也许他是被派去跟踪马克,不是你。记得吗,斯巴拉辛诺向马克推荐那家牛排馆,至少马克是这么告诉你的,所以,斯巴拉辛诺有理由认为马克当晚会去那里吃饭。斯巴拉辛诺派帕丁过去,看看马克都做些什么。帕丁去了,坐在那里喝啤酒,结果你们俩一起出现了。也许他马上溜出去通风报信,接下来斯巴拉辛诺就去了。”
我很想相信这个说法。
“只是个假设。”他说。
我知道我不能相信。我严厉地告诉自己,真相就是马克背叛了我,他是艾斯瑞兹口中那个罪犯。
“你必须考虑种种可能。”马里诺下了个结论。
“当然。”我含糊回应。
走过另一条走廊,我们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我找到钥匙打开门,走进枪械测试间,测试人员在这里试用人类发明的所有枪支。这是一个单调又充满铅味的密闭空间,其中一面墙钉着夹板,上面挂满了各种手枪和机枪,都是被法院没收的武器,最后流落到了这里。几支比较长的是猎枪和来复枪。对面的墙是金属的,中间部分特别厚,上面的千疮百孔是长年累积的结果。角落堆着假人的肢体,有臀部、头部、腿部,看起来像是纳粹大屠杀的尸冢。
“你比较喜欢白肉,对不对?”他选了一个白种男人的胸膛。我没理踩他,径自打开背袋取出小手枪。他又选了个有棕色头发和眼睛的白人头部,套在胸膛上,找来一个箱子垫高,放在三十步开外的细墙下。
“你要让他一枪毙命。”马里诺说。
我装上子弹,抬头时看到马里诺从长裤里取出九毫米手枪。他推开弹匣,拉开保险,再把弹匣推回原位。
“圣诞快乐!”他递过枪,枪柄朝着我。
“不,谢谢你。”我尽量说得委婉一点。
“你的枪只能射五发子弹,然后你就没救了。”
“除非我一枪都没打中。”
“他妈的!医生,每个人都会失误,问题是,你的手枪给你的机会太少。”
“我宁愿精准地开几枪,你那把只会喷出铅弹。”
“我的枪火力更强。”他说。
“我知道,五十英尺的距离多出一百镑的力量。”
“而且可多装三倍子弹。”马里诺补充道。
我试射过九毫米手枪,但不喜欢。它们不如我的点三八准确,安全性也不够,子弹有时会卡住。我向来不习惯以量取代质,相信只要常练习,点三八就够用了。
“够准的话,我只需要开一枪。”我戴上耳罩。
“对,那一枪还需要射在两眼正中间。”
我用左手握稳枪,连续扣扳机。假人头部中弹一次,胸膛三次,第五颗子弹擦过左肩。这一切都发生在几秒之间,假人的身躯飞落纸箱,傻傻地靠在墙边。
马里诺一语未发,只将九毫米手枪放在桌上,从肩上的枪套里取出点三五七手枪。我知道我伤了他的心,他一定费了不少力气才替我弄到那支枪,还以为我会很高兴。
“谢谢你,马里诺。”我说。
他将子弹上膛,慢慢举起手枪。
我又告诉他,我很感谢他的关心,但我知道他不是没听到,就是没在听。
我退后几步看他射了六发子弹,假人的头在地上弹跳。他重新上膛瞄准胸膛。当他结束的时候,空气中充满硝烟味,我意识到我永远不可以惹恼他。
“当一个人倒下后,再向他开枪是很可怕的事。”我说。
“你说得对,”他摘下耳罩,“是很恐怖。”
我们在头顶的轨道上套了个木框,又在框上夹了一张纸靶,开始另外一种练习。我把子弹都用完了,对射击成果颇感满意。当我用布清理枪管时,清洁剂的气味又让我想到匡提科。
“要听我怎么想吗?”马里诺也在清理他的枪,“我觉得你一人在家的时候,需要的是一把猎枪。”
我没说话,把枪收回枪盒。
“像连发式的雷明顿,用十五发三十二号口径的子弹痛宰那家伙,如果你连发三次,就是三倍的火力,也就是四十五发铅弹,他大概不会有机会复活了。”
“马里诺我平静地说,“我没事,好吗?我不需要一个弹药库。”他抬眼看我,目光锐利。“你知道当你对一个家伙开枪,他不但没倒下,还往你身上扑过来的感觉吗?”
“我不知道。”
“我知道。在纽约的时候,我朝一个浑蛋开枪,用尽了所有子弹,射中他的上半身四次,居然还无法让他停下来。简直像恐怖小说里的情节,那浑蛋像僵尸一样朝我扑来。”
我在实验外套的口袋里找到一些面巾纸,擦了擦手上的枪油和清洁剂。
“在贝丽尔家追杀她的人也是这一类型,医生。他就像个疯子,一旦下手,绝不会轻易放弃。”
“在纽约的那家伙,”我追问,“他死了吗?”
“哦,是的,死在急诊室。我们乘同一辆救护车到医院,真是荒谬。”
“你伤得很重?”
我突然无法判读马里诺说这番话的表情。“不重,缝了七十八针,皮肉伤而已。你没看见我光过上身吧?那家伙手上有刀。”
“真是糟透了。”我喃喃道。
“我不喜欢刀,医生。”
“我也不喜欢。”
我们走出射击室。枪油和子弹的残留物让我觉得自己很脏,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射击可以弄得这么污移。
马里诺一面走,一面掏着皮夹。他递给我一张白色卡片。
“我还没填申请表。”我惊讶地看着为我开立的持枪许可证。
“对,因为莱赫法官欠我一个人情。”
“谢谢你,马里诺。”他微笑着替我开门。
03
虽然韦斯利、马里诺和我自己都订下了规矩,我还是在办公室待到天黑,停车场已经没人了。我没管桌上的东西,光是看一眼日程表就纳闷起来。
罗丝很自觉地重新规划了我的生命。所有约定都改期了,不是延后很久就是予以取消。演讲和解剖示范都转给了费尔丁。我的上司卫生署长给我打了三次电话,最后问我是否病了。
费尔丁似乎很胜任我的工作。罗丝开始替他打验尸报告和证物检验报告,她在替他做事,不是替我。每天照样日出日落,整个办公室都运作如常,因为我挑选并训练了最棒的职员。可我还是想知道当上帝创造了一个世界,后来这个世界不需要他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马上回家,去了钱伯连花园公寓。电梯里仍贴着那些过期的邀请。和我一起搭电梯的是个矮小瘦弱的老婆婆,她孤独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我身上。她紧抓着助行器,像只小鸟紧抓着枝干一样。
我事先告知麦克提格太太我要来。我敲了三七八号的门数次,她终于打开一条门缝,带着满脸疑惑窥视,身后是拥挤的家具和电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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